連城回過頭。看著另一個人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對面不遠的一棵梅樹之下,滿天星光,夜色下種滿梅花的黑店如同世外桃源。
晚飯過後。
今夜難得沒有下雪,她抱著膝蓋坐在梅樹下,背靠著樹幹,北風輕輕搖動枝頭繁花,紛落而下。
就知道他會按捺不住來找她,她也正等著他,天氣還真是冷,一股寒意直向她襲來。
冷風帶起他的衣帶在風中飛舞,暗暗的梅香盈繞衣襟衝入鼻端,他已經走到她的身旁。
「說吧,你到底是誰,來做什麼?」連城也不繞彎子,一看自己竟然用手指在地上無意識地畫了一個圖形,連忙用腳抹去。
然而那個眼尖的人早就發現了她在畫一個八陣圖,傳說中早已失傳的戰陣法,那匆匆一瞥之間,他只看到一半。據說蓬萊翁沒做道士以前是楚國的大將軍,深諳戰陣兵法,蓬萊翁的弟子果然也是不可小看的。
孤千城牽動了一下嘴角:「你真的想看看我的真命目嗎?」他緩緩,一點一點揭開了面具。連城盯著他,只感到自己的呼吸好像突然間停止了,這張臉如同月色下妖嬈盛開的曇花,眨一眨眼就會變成消融的霧氣,眉心的一顆痣就好像是鮮血凝結的傷口,隱隱透出一絲暗紅的色澤,明明是如此陌生,卻有一種可怕的說也說不出來的熟悉地感覺!她站起來盯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如果還是想不起來,那麼這樣呢?」
他忽然……低頭就吻住了她!
連城的腦子轟一聲炸響。…剎時變成了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推他!可是對方個子比她高,力氣比她大,武功也比她好。她被制得死死的,兩片濕熱地唇就覆在她的唇上。輾轉深吻,忽地,撬開她地唇齒滑入口中,電光火石般類似的場景劃過眼前,她的腦中一陣劇痛。皺了皺眉,猛地咬了他一口,孤千城吃痛卻並不放開她,任由她拳打腳踢。
「記住你是誰的女人,再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地小心我不遵守約定,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放開!姓孤的!孤千城!你這個混蛋!」
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連城一驚,竟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個陌生的名字。而那自稱姓烈的傢伙一下子就變得心情很好,挑了挑眉毛手指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你看。這樣不就記起來了嘛?」
「我呸!誰認識你了,誰和你有什麼關係了?放開!」連城一巴掌扇過去,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我最近脾氣不是很好哦!楚連城。」
「誰的脾氣很好?我也不是好惹的。這裡是我的地盤,你這個人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又莫名其妙地說些莫名其妙地話。到底想要怎麼樣?」由於夜帝賣給她的情報裡面並沒有提到孤千城這個人,所以連城即使在脫口而出說了這個名字。也想不起自己和他有什麼關係。只是孤千城……姓孤的?……她驀地想起:竟然是滄流國新任地國主!
他為何要扮成使者來到秦國,而且為何要無條件地送銀子來助她開店?
細瞇了眼睛,連城眼中滿是疑惑。
「你記不記得我曾經救過你,而且,咱們早就有過肌膚之親,我說過不管我喜不喜歡你,我都會對你負責。你是我的女人,無論如何這都是不會改變地事實。」他厚顏無恥地說。
楚連城地表情就像是被人狠打了一悶棍。
「你你你……你胡說!」
「胡說?」這人的眉毛挑了一挑,兩隻桃花目頓時就不懷好意地居高臨下睨她,「那麼,你為什麼會對我地吻有感覺?」
「混蛋!誰跟你有感覺?」
「吁——你嚷得那麼大聲,想讓人都聽見嗎?」他一把摀住她的嘴。連城氣得頭頂冒煙,這個人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看似無害其實無恥到極點的氣質,令她恨得牙癢,卻沒有任何辦法,關鍵在於打不過他!此時有人到園中來摘梅花了,兩人連忙隱到樹後去。
小小的梅樹後藏了兩個人頓時就變得擁擠起來,連城使勁掐他的胳膊,而孤千城則雙臂環抱著她把她扣在懷裡連眉毛都不跳動一下,還好因為天黑看不到她的臉,連城的整張臉已經像剛從熱油裡炸過了剛撈出來的蝦,通紅通紅的,她吃了一個啞巴虧又不好喊叫,免得別人看到她丟臉的樣子。此時梅林中的腳步聲漸漸近了,她連忙摒住呼吸,仔細一看是前日新招的一個丫頭叫樊小通的,這死丫頭據說方圓幾百里出了名的八卦,千萬不能被她看見,否則她楚連城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
小通正在收集一些梅花裝到醞子裡面釀酒,等到她走遠了,他們兩人才從樹後閃出來。
「我不管你是誰,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你的那些銀子也還給你,我不要了。」她用手肘向後一撞,用上了五成的功力,孤千城沒有防備就被她撞得向後退了兩步,她拔腿就走,他在後面追:「喂喂!你不能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呀,臭丫頭!喂!楚連城!」
一夥無聊的人圍在一起磕瓜子賞沒有月亮的天空。今天是悠閒的最後一天,他們自然要好好玩一個通宵,院子裡掛著自製的龍燈、鳳燈,五綵燈籠,還有人在放孔明燈,放炮仗,最熱鬧還有比武助興的場面。
店裡的夥計已經增加到二十人左右了,坐起來吃飯就是滿滿一大桌,其實這還只是最初的一批人馬,客棧還沒有正式對外招
這些人都是有著特殊的原因和際遇才會來到這個尚未開張的黑店,並成了這裡的夥計,每個人都有著特殊的身份背景,喜好和各自的性格,他們也並不純粹是夥計,有的是為了躲避江湖仇殺的江湖人,有的是逃婚出來的鏢局千金,有的為躲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也有的因為來黑店偷吃食物被逮了個正著被迫留下來當夥計的小毛賊,他們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或多或少有一點武功。
只見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探頭探腦地八卦,滋滋有味地在八著什麼?而場中則有兩個人,一個長相猥瑣的漢子拿著一根大拖把如臨大敵,對面站著一名環抱手臂一臉輕蔑的青衣女子。
「出手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