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寧都氣呼呼地不說話,歪在她懷裡的sabren睡得正香。葛達中也不說話,只是嘴角上牽著好像一直在笑。
「現在你得意了?」蘇寧斜睨著葛達中,「成心吧?」
葛達中一本正經地:
「我以為你又遇上一個難纏的詩人呢!我好心好意上前替你解圍,居然還要被你罵……
蘇寧氣得長出一口氣,不和葛達中爭辯了。反正和大勇的事兒完都完了,還氣什麼,自己沒抱太大希望,失望也不大。
「哎!那是什麼?」葛達中看見蘇寧的包裡掉出一個袋子。
蘇寧沒好氣地說:
「本來是送給人家的禮物,這下好了,不用了。」
「那你不省錢了?」葛達中很好奇,「是什麼?錢包?鑰匙包?」
他是天才還是鬼才,居然一猜就中。
「要不說浪費了,錢包我也用不著。」一百大圓啊!心疼死了!
「那送我吧!」不知道葛達中是有意還是無意,「我正好缺個錢包,改天送你個禮物算還禮。」
「你有什麼企圖?」蘇寧立刻警覺起來。不會抓到我什麼把柄了吧?居然讓我送禮!
「我能對你有什麼企圖!」葛達中「哼」了一聲,「反正你留著沒用,我幫你收了還不好?」
「讓耗子磕了也不給你。」蘇寧還沒消氣,把錢包往書包裡一塞,她摟緊sabren。臉貼著她軟軟香香的頭髮,「怎麼著,今天sabren她媽媽沒來找你?」
葛達中不笑了,不卑不亢地回答:
「七夕嘛,當然是和她男朋友去過節了。」
說得好像不以為然似的。蘇寧卻聽出了葛達中口氣裡地失落和憤然。
「你幹嘛?還想打聽什麼?」葛達中倒是不隱瞞。「kiki最不能缺的就是愛情,最近找了個新男朋友。還挺開心的。」
蘇寧有十個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葛達中會對kiki這麼縱容,如果還是深愛。他幹嘛對她這麼放任?如果不愛了,幹嘛還替她管孩子?難道僅僅是因為sabren和他自己幼年的經歷相似?
「sabren對她來說是個累贅,她想管管不了,想放棄又捨不得。」葛達中歎了口氣,「大人犯了錯。讓孩子承擔責任,真是荒唐!」
蘇寧側過頭,看著葛達中抿緊嘴唇的神情,他想起以前地自己了麼?想起他離婚地父母?想起以前他和kiki度過的短暫時光?想起過去或痛苦或愉快地歲
「去北戴河麼?」葛達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啊?」蘇寧沒明白葛達中說什麼。
「沒問題我就上高速了,兩個小時就能到。」葛達中扭過頭,等蘇寧答覆。
鬼使神差般,蘇寧居然沒大叫「有病,抽風」,反而攬緊了懷中的sab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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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郭嘉嘉睡覺雷打不動地怪癖。蘇寧還是昏昏沉沉地在車上睡著了。睡得很淺,沒有夢。
「到了。」葛達中輕輕拍了拍蘇寧的肩膀。「咱們找個酒店。」
十點多,還不算夜深人靜。下了車就能嗅到海的味道,腥腥鹹鹹,沒有城市裡的氣味,讓呼吸暢快無比。
這是夏天度假的聖地,豪華酒店不多,但是找個旅館還是不成問題地。葛達中把門卡給了蘇寧:
「明早去看日出麼?」
「現在去看海麼?」蘇寧有點緊張,不知道為毛突然提出這個建議。
葛達中愣了下:
「行,先回車裡給sabren拿件外衣。」
沒有行李可以放,拿了門卡連門都沒進,葛達中和蘇寧就帶著sabren直接去了海邊。
路面不熱了,沙子冷了,夜色裡的海有種神秘氣質。海風不只是涼,甚至有點冷,蘇寧把涼拖脫掉,光著腳踩在沙灘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海灘上人並不少,三三兩兩的,有散步的,有看星星的,還有放焰火的。是禮花彈吧?沒有間斷,劃破天際的五顏六色。
「你怎麼突然想來海邊了?」蘇寧拎著涼拖,不經意地問葛達中。腦子一熱的不僅僅是達中表哥,還有自己。
「受刺激了。」葛達中簡短地回答,「不開心地時候就想到處去。」
蘇寧很想問「為什麼不開心?為誰不開心?」但她忍住了,因為他有什麼不開心都和自己沒關係。
「因為sabren她媽媽?」蘇寧能想出地就是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沒必要,我們早就分手了。」葛達中否決。
那你為她所做地一切是為什麼?為了過去的情?sabren不是你的責任,不是你的義務,你願意照顧她我們當你是念舊,但是為什麼你還沉溺在過去裡不肯出來?
「別人?」蘇寧以為嚴慧和葛達中有所發展。
「嚴慧麼?」黑夜裡看不見葛達中的表情,從聲音裡也聽不出他的感情。
嚴慧,葛達中能想到的人就是她,看來他們倆多多少少有點曖昧吧?
「她男朋友來中國找她了,據說要結婚。」嫉妒是女人的本能,八卦也是女人的本能,洩露秘密是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
葛達中沒有回應,他突然停下腳步:
「回去吧!」
蘇寧傻傻地問:
「你累了?我幫你抱一會兒sabren吧!」
葛達中抱著sabren往回走:
「回去睡覺,明天看日出。我叫你。」
真是古怪的人!話說一半就走!
葛達中就這麼丟下蘇寧一個人走了,沙子冷冷地硌腳,蘇寧拎著涼拖笨拙地追上了他們。
蘇寧回到房間給老媽發了短信,騙她說在外面通宵,這個夜不歸宿地理由說了無數次。只有這次是假的。
一個又一個的夢。所有的人蘇寧都認識,不管是熟悉的江眉和郭嘉嘉。還是半生不熟地simon和毛叔叔,甚至是sabren地媽媽kiki。都出現在蘇寧的夢裡,只不過kiki只有一個影子,一個苗條修長地背影。
你們這群壞人!白天讓人頭腦混亂,夜裡都不消停!
「起來了!看日出了!再不起來看火星了!」葛達中敲著門。
居然還有sabren的聲音:
「快起來,angel你快起床!」
這個聲音真像以前地攤兒上買地那種山寨鬧鐘。聲音很大很刺耳,沒完沒了地叫「快起來啊!起床起床!」
東方的天邊居然朦朦朧朧有些灰白,太陽要升起來了!
sabren在前面跑著,跑了很遠之後就在原地叉著腰等著他們。
海風吹拂著沙灘,海浪拍打著海岸,泛起白色的泡沫。天空是沉重的淺灰色,可以聞到空氣中鹹鹹的味道,一隻淺色毛地大狗被一個浪花打中,搖頭晃腦一番。把水珠甩得哪裡都是。
多河蟹的畫面。多河蟹的早晨,如果時間就這樣靜止該多好。沒有工作。沒有考試,不用賺錢,不用相親,多美好的生活!
蘇寧禁不住歪頭看她身邊的葛達中。他目視著sabren跑走的方向,眼角愉悅地向上揚著,嘴角也淺淺地帶著笑,迷死人的表情,的笑容。
「你看過日出麼?」
聽到葛達中問話,蘇寧連忙把頭扭到另外一邊:
「沒有,可能小時候看過,忘了。」
天邊瀰漫著霞氣,沒有想像中那種彤紅的赤色,沒有奪目地光輝,而是一種驅逐黑暗地淡雅。
太陽升起來了!不像鹹鴨蛋黃,不像油餅,只是一輪紅日。
sabren跑了回來,她仰著頭看著蘇寧:
「太陽升起來了!為什麼太陽是紅的啊?」蘇寧最怕遭遇小朋友這種荒謬地問題,因為這時候以自己的知識水平,只能是內牛滿面。她忘了原因,管它是不是太陽自己發光發熱,管它到底是不是恆星,管它到底是紅的還是黃的,反正這些沒法解釋給sabren聽。
「因為你的頭髮是紅的啊!」蘇寧這個答案連自己都很,難道太陽是喜歡小蘿莉的怪蜀黍,是為了sabren把自己給染紅的……
sabren歪著頭:
「可是你們都是黑頭髮。
這個問題不用再質疑下去了,再研究下去就會研究到sabren的爸爸,以及她的祖先,還有她的DNA……
「去撿貝殼吧!」葛達中指著遠處那些在岸邊彎著腰的孩子們,「一會兒漂亮的海星和貝殼都被他們撿走了!」
小孩子容易哄,sabren蹦蹦跳跳地又跑遠了。
「因為她的頭髮是紅的……」葛達中無奈地笑了,「你到沒說兔子眼睛是紅的。
「我是怪阿姨,行了吧?」蘇寧把涼拖丟在一邊,向海邊跑去,「我去撿貝殼!」
看到一個個小洞,大概能挖出寄居蟹。好想變成一隻寄居蟹,找到一個殼,把自己藏起來,不用見人,不用自慚形穢。
「伸手!」
葛達中命令道。
蘇寧正跪在沙子上挖坑,她伸出滿是泥巴的左手:
「幹嘛?我在挖螃蟹。」
「你看,粉貝殼。」葛達中抓住蘇寧的手,把一隻貝殼放在蘇寧的手心裡,他沒有鬆手,「粉的少見吧?你看,還閃亮光呢!」
蘇寧微微仰著頭,癡癡地看著。葛達中居然露出這麼天真又可愛的神情,笑得像個無邪的孩子。沒有涼薄,沒有深邃,沒有冷酷,沒有寂寞,他的笑容只是歡欣。
蘇寧不想縮回手,就想這麼永遠地被葛達中抓住不放開。
葛達中鬆開了蘇寧的手,沒什麼感覺似的抿嘴笑了下。
sabren跑過來在蘇寧的右手裡塞了一隻貝殼,然後羞澀地笑了一下,然後又跑開了。
蘇寧攤開掌心,那只是一隻普通的貝殼,上面還破了一個洞,但是對sabren來說,這只貝殼是她送給蘇寧最珍貴的禮物。
「你有sabren的貝殼了,粉的還我。」葛達中真夠小氣,想要要回粉貝殼。
蘇寧攥緊了拳頭,把左手藏在背後:
「送我的還敢要回去?你再去撿!」葛達中哈哈大笑著走開了。
蘇寧張開左手,發現太緊張太使勁,那粒粉貝殼已經被自己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