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狗女人是貓 通天【男人篇】 001章 名字的困惑
    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別人我的真名,就起了若干個好聽的假名,致使很多人記住了我的若干個假名,卻不知道我的真名。比如:一樓新搬來的上來收電費,我告訴她我也是新搬來的,叫付豪,所以熱情的老阿姨見到我就說:哎!富豪發財去呀!再比如:居委會的劉大爺就以為我叫大龍,因為我告訴他說這是我的小名。之所以這樣幹,是因為我悲慘的身世讓我很迷信。

    算卦的假瞎子說:你這名字不好,犯天,久用必惹天怒,少用為妙。想要換新名,再給十塊錢。話音未落,被他算了不准卦而失戀的小女人,憤怒地給了一耳光,眼鏡都打飛了。趁亂,我跑了,單也沒買。

    我叫通天,姓通名天。我也覺得這個名字太猖狂,總不由自主地和孫悟空拿棒子捅天聯繫,孫悟空那麼本事後來都給鎮壓了,何況我。記得爹從前曾說過,生個弟弟叫通地,再生叫通海,生妹叫通月。還好計劃生育抓得緊,否則宇宙萬物都給他通了。

    我總覺得是我的名字把家給克散了,就很討厭這個不把老天放在眼裡的名字。

    至於她,也有個很另類的名字。

    老一代無產階級農民,在給後代起名時,往往沒有長遠的眼光,只貼合貧困的實際,說名字越土越好養活。既然有了個與古代先哲沾邊的姓老,卻沒有個好的延續丫。她說她祖奶奶不知抽了哪門子筋,全家又聽從,結果這麼水靈的姑娘,竟有個任何人初聽都會張大嘴的名字老丫。

    我十分喜歡這個名字,可愛又獨特。

    她卻不讓我在公共場合隨便叫她土名,叫也只能用略高於蒼蠅盤旋時的發聲分貝,否則就大聲叫我狗勝。

    兩個名字迥異的人的相識很自然也很偶然

    不小心,我的錢包不知在什麼地方遺失了,除了錢還有身份證錢沒幾個,身份證可以補辦,沒什麼大不了的,無所謂,像我這樣一個孤家寡人,好像還沒什麼著急的事能讓我心煩

    那天回家,樓梯口坐著一個女孩很瘦,颳大風她得抱著電線桿子,否則會像破塑料袋被刮跑

    身份證上我地傻樣,女孩不知道過目了多少遍,所以只一眼就認出了我。

    我地和我一樣命苦地錢包被女孩撿到了

    在她還我錢包地瞬間,我斷定她地偶像不是劉德華,而是雷鋒

    錢包又回到我手裡,可能故土難離

    女孩臉上沒有飛過羞澀地紅霞,硬梆梆地跟我說,由於生活窘迫手頭拮据囊中羞澀,她迫不得已花了我錢包裡地錢她沒有買惑人眼地時裝,也沒買誘人涎地肯德基而買了一包質量低劣價格便宜地衛生巾她說她地白色內褲已經成了紅色地三角旗,但為了生計,她不得不邊流血便找飯碗

    我很吃驚不是詫異她地品德高尚,而是驚異她說自己隱私時地鎮靜與冷漠,絲毫沒有難

    為情的跡象,凝重的目光像在注視牆上的殺人犯通緝令公告

    我請女孩在一家小飯館吃了頓飯,女孩沒有推脫她反覆強調不是因為我長的還算英俊,而是她肚子已經鬧了幾天饑荒在社會主義的土地上,我覺得她的話有些誇張,可無意中在她臉上,我似乎看到了骷髏的隱約輪廓,我相信了她的話

    狼吞虎嚥的吃相依舊沒有埋沒女孩本我的矜持,雖然像個災民,但也是個淑女災民

    那頓飯女孩毫不留情地幹掉了四碗米飯她胃的容積讓人毫無食慾在吃第四碗時,菜已經被我倆掃蕩了但女孩很聰明,把盤底的菜湯折到了飯裡,像和水泥一樣仔細地攪了攪,隨後又津津有味地開始細嚼慢咽

    這是一個民營餐館,管理經營體制落後服務員只管上飯,不管撤碗我們的餐桌回頭率越來越高,女孩面前就摞著三個飯碗,她還在對第四碗清倉「飯桶」「吃貨」等等貶義詞開始飛入耳道撞擊耳膜。我低著頭,沒吃欲,無所適從,只好一粒一粒往嘴裡夾米粒。

    她很坦然,一副經歷過風雨的樣子。反襯得我和所有的人都那麼矯情

    大約一小時後,女孩吃飽了,擦了擦油呼呼的嘴衝我笑了笑

    結賬時才發現,錢包裡的錢不夠小店老闆的微笑當即扭曲成了苦瓜

    還好家近,我可以回去取可老闆不相信我絕對的誠實,要求留下一人當抵押她無奈地衝我點點頭

    我轉身剛走出幾步,女孩突然很大聲地衝我說:你不會拋棄我吧?

    吃飯的人很多,全都聽到了,都一愣,我也一愣

    回過頭時看到她眼中充滿了絕望和眷戀,我突然感覺她像是我什麼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我對她說:相信我!

    由於她的突然大叫,讓整個食廳頓時安靜下來,我的話也就很清晰地傳遍了所有的角落

    我看到她含著淚笑了那笑很苦。

    後來女孩告訴我,那天之所以失態,是因為當時的情景讓她彷彿突然看到了小時候的一幕後娘十分討厭她,就唆使她親爹拋棄她為了盡為人父的最後一點責任,她爹領她在一個小飯館裡吃了頓她有生以來最美味的飯菜在她只顧吃的時候,她那窩囊又該死的父親悄悄溜走了突然失去了親人,她嚇得大哭大叫但她最最依戀的父親再也沒有從那扇開著的門外走進來,抱抱她哄哄她親親她,沒有。幾天後,是民警抱著她找到了家由於她沒有遂了後媽的願在其視野裡永久地消失,在回到家的那晚,她挨了頓有生以來最痛的打她鼻子流著血,父親麻木地看著當別的小朋友在畫自己的家時,她筆下的家只是一個不規則的方形,甚至連代表房蓋的三角形也沒有

    走出飯館的門後,她那充滿絕望和眷戀的雙眼始終在我眼前盯著我,滿是不信任,可後來帶淚的笑沖淡了這種質疑,不信任變成了信任

    自從生我的人遠離我以後,記憶裡便再沒人對我使用過稀少的信任,似乎沒父母和嘴上沒毛的人辦事都不牢靠別人對我沒信任,我就不可能對別人有承諾了

    可那天,有人對我有了沒有絲毫質疑的信任,我又對她有了沒有絲毫欺騙的承諾信任和承諾第一次發生在我身上,我頓時覺得渾身充滿了使命感以小鬼投胎般的速度回家取錢,又如被瘋狗急追般跑回飯館我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跑那麼快

    天已經黑了,我看到那個女孩站在玻璃門裡,向外張望明亮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投到了外面的地上,像拉麵一樣被抻得細長我是踩著她細長的影子走過去的

    光照不到她的臉,我看不到她當時有什麼樣的表情,也許是很興奮的樣子推開門時,她依舊十分鎮靜地對我說:我知道你會來的雖然她鎮靜的表情和我的想像有偏差,但她充滿自信的話語道出了她對我沒有明說的信任

    這樣一個女孩在我腦海中長久地安了家,從此從未出走過

    這個女孩叫老丫,像舊社會財主家苦命丫環的代號,很可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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