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能幫幫我嗎?」西樓扯了扯正在發呆的塵主,問道:「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聽見了,我是再想別的事情,你放心吧!我會去安排!」塵主笑笑,「你等我消息!我去了!」
塵主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西樓只得耐心等待。
塵主離開西樓的住所,直接取道李府。因為熟悉紫暮雲的手段,他躲開其眼線,偷偷潛了進去,找到了李佑安的房間。
李佑安獨坐窗前,手執著一卷書冊漫不經心地翻看著,塵主進來之時,也未曾回頭,「你來了!請坐!」
塵主見他如此淡然,便問:「不問我為什麼來嗎?」
一室靜謐,只聽見掀動書冊的薄紙微響,李佑安頓了頓,放下書冊,說道:「為了她而來!」
「既然知曉,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怎麼回事?」塵主不緊不慢地說著,眼睛一直看著李佑安,想要看出些許端倪來。
「不良於行,誤人終生。這個理由可以了嗎?」李佑安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異樣。
「所以你就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要她離開你,讓我有機可乘?」塵主輕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若不是她早先遇到你,現在也許是另一番光景!」
李佑安轉過椅子,面對塵主,「難得我主動退讓一次,你還不領情,呵呵!她需要有個可靠的人,我這個廢人配不上她!」
「凌宗主此話不對。腳傷難治未必不能治。你怎麼忍心見她傷心?今日她可是哭求我要來見你。我可是答應她了!」
李佑安無奈地歎氣道:「唉!既如此。來便來吧!」
「機會給了你。你若還是一意孤行。那以後我可再不會給你機會!」塵主朗聲言道。表明了自己地態度。他若再一次放手。自己便不會再讓他有後悔地機會。
李佑安繼續拿起書冊翻看。點點頭。又說:「莫言海來消息了!確實無誤!你那邊情況如何?」
「皇上已經開始以整肅朝綱為名。削了他手裡幾個人地官職。只是這老狐狸竟然不動聲色。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做什麼?」
塵主手指敲著桌面。「就怕太過安靜反而不是好事!」
「嗯!他既然是厲王之後,野心自然不會比父輩小。樹欲靜而風不止,也許過不了多久,這栩都裡要掀起大風浪了!對了,四皇子與離丘國那邊……」
李佑安話一出口,塵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淡淡地說道:「離丘看重的是利益。他一個皇子許下的能大過昭明皇帝的金口玉言嗎?就是不知道那老狐狸什麼時候會動手,你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李佑安點點頭,「原來不敢輕舉妄動。這次不得不放手一搏,那些隱在暗處的勢力就由我親自解決!紫暮雲……十九年地仇怨也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雖然不知道你和紫暮雲除了天門事件外到底還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切不可操之過急,誤了大事!」
「這個不勞塵主掛心,我有分寸!對他……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挑明!」
塵主聽出李佑安話語雖然平靜,可裡面似乎隱著莫大的仇恨,他甩甩頭,轉念想到那道賜婚旨。便問:「還有那道勞什子的賜婚聖旨,你要如何處理?要不要我幫忙?」
「那東西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幫我斷了西樓的心思,至於如何處置,拖一日是一日,等解決了紫暮雲,我會自請謝罪,求皇上收回成命!」
「那既如此,我就不打擾了!明日我會想辦法讓西樓進府一趟,你還有一夜地時間考慮要不要解釋清楚。我走了!」
「若有一日要正面對決,我希望你能明哲保身,護著西樓離開此地!」
「明日事明日提!走了!」塵主化作一道青影,瞬時掠出了窗戶,如風般消失無蹤,徒留下李佑安一聲歎息:「西樓……」
翌日,西樓在塵主的安排下混進了李府。
她進入李佑安的房間時,看到爬在案幾上睡著了的李佑安,眼中泛起了酸意。他好像又瘦了。
窗口吹進來的風兒。吹得書頁嘩嘩作響,他就那麼靜靜地睡著。腦後烏髮隨意挽著,單薄瘦削的肩膀似乎撐不起鬆鬆垮垮的外衫,臉頰有些凹陷,清雋的容顏依舊平靜如水。
似乎感到有人進來,李佑安睜開了眼睛,便看見西樓脈脈含情地站在門口看著他,眼中有久別重逢的欣喜,還有點點黯然心痛。
李佑安心中一滯,此刻他多想衝上去將她攬在懷裡,可惜他不能!他非但不能,還要遠遠地推開她……不能心軟,就算沒有腳傷,沒有賜婚,單單對付紫暮雲一途就凶險之極,眼看栩都這潭死水要動起來了,更不能讓她呆在自己身邊!
李佑安下定決心,開口道:「承慶郡主,請坐!」
西樓乍一聽「承慶郡主」,剛才地欣喜頓時褪去,呵呵,郡主?他是鐵了心要與我一刀兩斷了!
西樓默不作聲,坐了下來,細細打量了一番李佑安,除了有些消瘦以為,並沒有看出哪裡受傷,於是開口問道:「佑安,你的傷勢如何?」
「已經無礙!多謝郡主關
「那就好!」
李佑安提前隱藏了自己的傷處,就害怕西樓看出端倪,現在見她沒有起疑,也鬆了一口氣。
西樓見他不多言,試探道:「我來是想問問你,你讓冉墨帶話來說不要再見我,可是真地?」
「是!」李佑安強忍著心裡的掙扎,擠出了一個字。
「理由呢?」
李佑安不敢表露心底一絲一毫的感情,沉聲道:「聖旨已下,佑安已經接旨,自當奉旨成婚!抗旨不遵,會禍及家人!」
西樓被他這波瀾不驚的神情嚇到了,怎麼會如此?他從來都沒有如此冰冷地看著自己。到底為了什麼?
西樓不死心,繼續說:「這不是真正的原因!當日你安排我認親,此刻怎麼會無力拒婚?!我們可以去找爺爺商量,他老人家一定有辦法!」
李佑安見她執著,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追了太久,我累了!承慶郡主您身居高位,看不上在下,屢次拒婚。在下堂堂男兒,早已顏面掃地。雲纖塵才貌雙全,又是京城美人,對在下情深意重,再三曲意想就,不惜求她老父討來了賜婚旨。只求能嫁我為妻。既如此,我何苦低三下四苦苦強求於你,倒不如敞開懷抱。娶個愛我敬我之人!皆大歡喜,也省得受人嫌棄!」
西樓怔怔地望著李佑安,聽著李佑安口中所說一字一句,回憶過往種種,許是自己多次拒絕傷他徹底,如今卻是後悔不已。她眼含熱淚,輕聲問道:「這,這是你的真心話?那你為何還要在洞中救我!」
李佑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哈哈!捨身救你又如何?換來的還不是你不顧而去。鬼門關前走一遭。我也早已看開,放下對你執念,因為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李佑安地話如利劍戳心,西樓痛徹心扉,淚流滿面,「我回去了,可是你已經不在了!」她任憑淚水沾濕衣襟。為何他會用這種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為何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動搖?為何他竟狠心如斯?難道真是自己愛錯了人?
「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經大徹大悟,煩請郡主不要再來糾纏,免得被人誤會!」
看著西樓無聲哭泣。李佑安的心如同凌遲一般,鈍刀一刀一刀割下,慢慢地流血,止不住停不下,他一度衝動地想要告訴她真相,可他卻忍住了,就讓他自私一次,再為她安排一次今後的路……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我緣分已盡!郡主既然已無事。就請離開!佑安還要去與父母商量問吉納彩之事。怕不能久陪!請!」
李佑安抿了抿毫無血色的雙唇,壓下了心中對西樓的情意。狠下心腸,下了逐客令,必須讓她走,僵持下去,自己腳不能動地破綻可能會被發現!還有就是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再看著她受傷的神情,他覺得自己也要崩潰了。
西樓聽到他要去商量婚事,心上又遭重擊,再也呆不下去了,頭也不回地衝出房門。她要逃,逃得遠遠地,再也不要看見那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再也不要聽他說一句話!
李佑安呆呆地看著西樓衝出門去,挺直的腰板洩了下來,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腦海裡浮現出剛才西樓悲傷含淚的雙眼,心一下下抽痛,眼角竟似有盈光閃動,他心裡念著,西樓,我愛你!
西樓思緒煩亂,衝出房門時沒有發現廊角的陰影裡走出一人,望著她的背影離去,也跟了上去。
西樓傷心過度,竟然不管不顧地施展輕功出了李府後,守在外面地塵主暗自歎氣,看來李佑安這小子下了狠藥,一定要西樓斷了心思。這下好了,留下一大堆遺留問題要自己處理。
西樓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紫暮雲的人盯上了,塵主無奈,只得自己出手親自解決,又派了手下暗中保護西樓。
西樓不知不覺竟然跑出了栩都城,也許她潛意識中想要逃離這個讓她屢次傷心的地方,漫無目地地跑著,感覺自己就像孤魂野鬼一般,找不到方向。
忽然,身後一聲輕喚:「師妹!」
西樓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看向來人,夕陽地光輝照在那人的身上,週身被暖暖地淡金色包圍著,一如面前的人給她的微笑溫柔和煦,那個陽光般男孩好像長大了。
西樓冰冷的心忽然湧上了一股暖意,淚眼婆娑地看著那伸開的雙臂,一下子撲到那人的懷裡,喚了聲「師兄」,便伏在他地懷中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