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雲湘重修舊好但冷顥炎卻依舊愁眉不展,時間一晃已經過了半個月但瘟疫之事卻依舊還沒得到解決,雖然已經派人前去賑災但疫情卻仍然在不斷的擴散……冷顥炎擔心若是這樣下去怕是與錦州相鄰的幾個洲城也會成為災區。
這日雲湘陪著心煩的冷顥炎在後花園散心,明知他是在為瘟疫的事情煩心雲湘卻也無能為力,心裡萬分悔恨以前沒多關心下歷史和時事,不然也能從中找到些辦法來幫冷顥炎。
雲湘在心裡拚命的搜索前世有關瘟疫的制止辦法,但最終卻只想到了「隔離」這兩個字。
「王爺,您可以先將染了瘟疫的百姓關起來。」
「本王已經將城門緊閉不讓他們湧向其他的地方,但這也不是一個長期的辦法啊,」冷顥炎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把他們關起來卻沒有想到徹底根除瘟疫的辦法,這只會讓他們暴動甚至偷偷的離城把瘟疫帶往其他地方!」
「這……」雲湘低頭咬牙卻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在二十世紀她曾經經歷過一次稱為「非典」的大型瘟疫,貌似當時政府採取的是量體溫、研發疫苗、隔離治療等措施,但是這些在古代似乎都一無所用啊!
雲湘只顧低著頭冥思苦想,絲毫沒有覺察到花園裡多了一個,直到那人款款的走到冷顥炎面前問安時雲湘才注意到,抬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多日不見的趙瀲灩。
趙瀲灩美顏上毫無血色,一副久病初癒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意,微微欠著行萬福的身子柔弱得想一片在風中搖曳的葉子,彷彿一陣大風吹過她就會被吹走般。
冷顥炎對趙瀲灩已無絲毫好感加上此時心裡煩躁無比,竟對趙瀲灩的行禮不加理睬任由她鞠著身子,雲湘看了於心不忍連忙打圓場的說道:「瀲灩良人快快請起吧,王爺眼下正為瘟疫的事情心煩不堪,所以……」
雲湘的言下之意是想提醒趙瀲灩別撞在槍口上,還是速速的離去為妙。沒想到趙瀲灩得到雲湘的解圍直起身子後並沒有告辭離去的意思,反而露出一副謙卑的神情,道:「妾身是夫人不是良人,雲湘姑娘記錯了。」
雲湘這才想起冷顥炎似乎因為趙瀲灩虐打自己的事將她貶了一級,不由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趙瀲灩似乎並不介意被貶之事,說話的語氣也不似之前那樣囂張跋扈,只是眼神直勾勾的凝望著雲湘仿若初次見面般將她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最後才將目光轉向冷顥炎。
趙瀲灩的目光看向冷顥炎時竟迸發出了一股異樣的神彩,原本蒼白的臉頰似懷春少女般飛上了兩抹紅霞……那嬌羞的神態一點都不像是已和王爺歡好了幾宿的女人,也一點都不像剛剛被王爺貶降的妃妾,她的眼眸裡除了隱隱閃動的流光不帶一絲怨恨。
雲湘卻沒有發現趙瀲灩的變化,心裡還在為「雲湘姑娘」這四個字而震驚,以往趙瀲灩對她的稱呼大多是「賤丫環」、「死丫頭」之類的,今天突然對她客氣起來讓雲湘有些受寵若驚,心裡尋思著難道那一撞撞壞了趙瀲灩的腦袋?亦或者趙瀲灩受到了教訓打算從此循規蹈矩了?
就在雲湘走神時趙瀲灩也將傾注在冷顥炎身上的目光收回,柔而不媚的輕言道:「王爺是否在為瘟疫的事心煩?」
顥炎只是隨意的敷衍了一聲,連看都沒看趙瀲灩一眼。
冷顥炎的冷漠並沒有讓趙瀲灩受挫,依舊以不溫不火的口吻說道:「妾身心裡有些想法,也許能幫王爺排憂解難。」
「哦?」趙瀲灩的話終於讓冷顥炎正眼瞧了她一眼,道:「說。」
「王爺應該集中精力抑制住瘟疫的根源避免向其他的城鎮擴散,然後派人將染了瘟疫的百姓全部集中在一個地方,給他們提供吃穿並安撫他們的情緒。」
趙瀲灩有條不紊的圍繞著解決瘟疫的中心一一解說到,精緻的面容上帶著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清澈的眼眸裡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一身白衣將她原本的奢華之氣褪去反將她襯托得仿若天女,讓原本對她十分不屑的冷顥炎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趙瀲灩見冷顥炎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後,突然撫著額頭身子一歪倒在了冷顥炎的懷裡,楚楚可憐的說道:「王爺,妾身久病初癒不能在外吹風過久……如果王爺有空不妨隨妾身回流芳閣細談?」
冷顥炎是知道趙瀲灩之前撞額之事,見這花園的風確實有些大便點了點頭扶著她往流芳閣走去,走了兩步才發現雲湘一直愣在原地,便說道:「雲湘先回去吧,不需你伺候本王了。」
「啊?」
冷顥炎的話讓雲湘從趙瀲灩帶給她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待她回過神來冷顥炎早已帶著趙瀲灩走遠只留給她一對登對的背影,看著兩人的背影她的心沒由來的傳來一陣絞痛,竟隱隱感覺冷顥炎跟著趙瀲灩去了流芳閣後就會離她越來越遠……
今日趙瀲灩的一反常態讓雲湘心裡感到了一陣不安,不僅僅是因為她突然轉性變得溫恭自虛起來,還因為她突然從沒有大腦只懂得哭鬧的女人蛻變為一個睿智的才女,更讓她不安的是女人的直覺讓她從趙瀲灩的身上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這趙瀲灩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
雲湘呆立在花園裡百思不得其解,冷顥炎卻已一路扶著趙瀲灩回到了流芳閣,進屋後便急切的問道:「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辦法了吧?」
「王爺莫急,妾身喝口茶緩緩氣馬上為您細細說來。」趙瀲灩話語雖然說得謙卑得體,但神態卻是一副不亢不卑恍然間讓冷顥炎感覺是雲湘在同他說話。
趙瀲灩端起茶杯輕抿了口,吐氣如蘭,讚道:「茶之餘香舌尖纏繞,先澀而後香之,品後齒間留香,此茶定是人間極品。」
冷顥炎不經意的掃了趙瀲灩一眼,卻被她陶醉在一杯清茶之中的神態深深吸引住,竟忘了此行最心急的事,附和道:「此茶乃江蘇提督進貢給皇上的碧螺春,既是貢品當屬極品了。」
「妾身受教了,」趙瀲灩起身欠了欠謝過冷顥炎的賜教,隨後開始徐徐言道:「王爺您應立即讓朝中醫術最為精湛的太醫前往錦州。」
「為何?」
「前去醫治瘟疫。」
「太醫院已開出了藥房送往錦州官府了。」
「此舉不可取,」此時趙瀲灩的眼如之前在花園裡般蒙上了一層睿智的光彩,道:「若連被疫民視為救星的太醫都怕被感染而不敢親身前往救治,那只會讓民心更加絕望!」
「相反如果太醫親身前往救治反而能定住民心,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百姓才會安心的呆在錦州等待救治,這樣疫情也就不會往其他的州城擴散了。」
冷顥炎沉思了下,道:「派個太醫前往錦州倒是簡單,只是去了也無濟於事啊!」
趙瀲灩嫣然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王爺可讓太醫設棚煎藥發放給災民服用,同時派人去仔細統計錦州境內一共有多少口水井。」
「統計水井為何?」
「投藥。」趙瀲灩朱唇輕吐了兩個字,隨後善解人意的停下訴說,等待冷顥炎想清投藥的用意。
冷顥炎細細一想馬上領會了趙瀲灩此舉之意,這水井乃是錦州百姓的生存之本,但凡活人沒有一人是不飲水的,所以將醫治瘟疫的藥材投入井中是除去瘟疫根源的最直接方法。
見王爺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趙瀲灩才繼續說道:「因瘟疫而不幸去世的百姓望王爺挖深坑將他們焚燒,最後在將坑填滿土方可徹底去除瘟疫傳染源。」
「此舉確實可行。」趙瀲灩的一番話讓冷顥炎徹底的對她刮目相看,這個困擾了自己多日的難題竟被她短短的幾句話給解決了,內心竟立刻將趙瀲灩歸為和雲湘一樣聰明的女子。
「王爺,請您一定要派重兵把守錦州即使百姓稍有怨言也一定要阻止他們離城,」趙瀲灩眼帶誠懇的看著冷顥炎,彷彿真正心繫百姓安危般,「同時也讓官府除了發藥也給百姓發些乾糧。」
「愛妾此舉又有何用意?」不知不覺中冷顥炎對趙瀲灩的稱呼已恢復成寵愛她時的暱稱,心裡對她的厭惡已被欣賞所替代。
「百姓之所以會離開錦州大多是因為身染瘟疫、溫飽不存才會出城到外地乞討,若是官府保證了他們的溫飽那他們便不會再向外擴散了。」
「愛妾言之有理,本王這就派人按你所說的去做,」冷顥炎意味深長的看了趙瀲灩一眼後,道:「愛妾久病初癒應當多加休息,日後才能多為本王分憂。」
「妾身謝王爺關愛。」
冷顥炎隨後起身離去,還不忘讓候在門口的貼身管事給趙瀲灩行賞,趙瀲灩微微欠著身子恭送冷顥炎離去,低垂的眉眼悄悄的掛上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