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有點腐 正文 第二十章 愛慕
    慕寧走之後,夏無霜去了一趟廚房,見到了鳳丫,兩個朋友見面,聊了很長時間。

    鳳丫言語間對夏無霜的處境很是艷羨,屢次問她,流風軒真的不缺人了嗎?都是朋友,能拉的就拉一把。

    夏無霜苦笑,心說我現在遠不如你快活。

    當然,這樣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臨走時,她開玩笑地對鳳丫講:哪日我落難了,還回這裡做我的燒火丫頭,跟你一起瘋,一起鬧。

    鳳丫痛快地點頭:這裡隨時都歡迎你回來,就怕你捨不得。

    告別鳳丫,該回流風軒了。

    這段路並不長,夏無霜卻走了很長的時間,當看到擺在流風軒門口那盆迎著西曬的碧綠的君子蘭時,夏無霜的心撲撲地跳起來,它的主人回來了,而她竟然有點不想走進去。

    磨蹭了半天,低著頭進去,很不巧,一進院門就撞到了司牧狐。

    他似乎心情很好,見了她,微笑著:「去哪裡了?我正要出去找你。」

    夏無霜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出去隨便轉了轉你找我有事?」

    司牧狐翹著唇角。眉間儘是揶揄地笑:「沒有事。只是怕你犯傻。又迷路了。」

    夏無霜盯著他地笑看。他唇角地那抹漂亮弧線。像是一根引誘人做錯事地華麗魚鉤。而她就是那條傻傻地魚。她竟然有種衝動。想將這抹弧線抹平。

    司牧狐被她看得不自在。追著她地目光探究:「你在看什麼?」

    夏無霜回過神來。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再抬起頭來時。面色已恢復平靜:「我想回廚房去做事。」

    司牧狐困惑地眨眨眼:「為什麼?」

    夏無霜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如果你同意地話。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然後想到了什麼,自己解嘲地笑了一下:「對了,我沒什麼東西可收拾地,如果你同意的話,我現在就走。」

    「我不同意。」司牧狐不假思索地拒絕,「怎麼忽然要走?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距離不過咫尺,連他的呼吸地熱度,她都能感覺得到。

    以前她總是很盼望兩個人這樣靜謐獨處的空間的,可是現在,卻只覺得煩躁和尷尬。

    夏無霜乾咳了一聲。走了幾步,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抬頭望著他:「你還是同意吧,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我在這裡根本什麼忙都幫不上。」

    司牧狐依舊站在那裡,只是將臉轉了過來,他背對著夕陽,表情被籠罩在半明半暗之中,看不清晰。

    他說:「我沒法同意。現在這樣的生活,我覺得很好。」

    「可我覺得不好。」

    司牧狐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聲道:「你不願意告訴我原因?」

    「原因不重要吧。當時我來你這裡是為了避難,可是現在風頭已經過去了。王爺又對我很好,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沒必要了。」

    這兩句話她在心中已經打了無數遍草稿。所以現在說出口來是又急又快,流暢得過了頭。

    司牧狐向前走了兩步。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無霜,可是我不想讓你走,真的。」

    他地聲音那麼溫柔,又帶了一點的孩子氣,他那麼乾淨的眼神,那樣無辜地看著她,夏無霜只覺得,自己的心弦被猛然撥了一下。

    我可以留下來,只要你的世界,肯放我進去。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不覺得我在這裡只會給你添麻煩嗎?我知道地事情越多,對你的威脅就越大,對我自己也不利。你不是已經對我動過殺機麼?我可不想每天活在死亡的陰影下。」夏無霜盡量用輕鬆地語氣說著。

    司牧狐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那時候我還對你不瞭解,那樣的事情,以後絕不會再生了。」

    夏無霜身子一顫,第一次被他握住雙手,竟忘了反抗。他的手很熱,帶著夏日裡的溫度,一點一點的順著脈搏蜿蜒到她的心裡去,竟不是想像中地一派冰涼。

    「無霜,跟你在一起,我覺得每一天都很快樂,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司牧狐與她手心相對,他地手指貼著她的,那熱度令她燥熱,只覺得手心都要濡出汗來。

    「我想不出我都幹了些什麼,能讓你有這樣地感覺。我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閒散得連我自己都受不了,你竟然能覺得我好。」

    「你很好,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人。」司牧狐像是在回憶什麼一般,說得很慢,「你有點沖,也有點傻,可是我喜歡你,比誰都喜歡。」

    夏無霜鼻子微酸,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在這樣地情況下,他對她說了這樣深情款款的話。

    她忘了自己與他談話地初衷,也忘了想要離開這裡的原因,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喜歡我。他說他喜歡我。

    夕陽如醉,碎金般的餘暉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琉璃般清澈的眸,他的略帶憂鬱的眉頭,他的挺拔清秀的鼻端,他的色澤溫潤的唇,一切都令她再次的,怦然心動。

    這是夏無霜兩世的生命裡,從未體會過的心動。風的影子,草的香味,花開的聲音,蟋蟀的尖叫,鳥的歌唱,這餘暉懶懶的,她聽到和看到了這庭院中蘊含的所有關於夏的密碼。

    她想,完了。或許,大概,有可能。她真地是愛了。

    愛上這個如風的,丰神俊朗的少年。

    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眼前地這個人,夏無霜嘴唇一張,出兩個音節:「真的?」

    司牧狐點頭微笑:「嗯,真的。」

    或許還沒從醉酒般的眩暈中清醒過來。夏無霜在迷濛之中緊跟著問了一句:「我以為,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是王爺。」

    這話的第一個字剛出口,她就已經在後悔了,這麼好地氛圍。她真的好貪戀,不想將它打破。

    可是,冥冥之中還是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將這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問出來也好,她不是等待填充棉料的布娃娃,可以讓人無限制地往肚子裡塞東西。

    她的一些情緒,需要得到釋放。

    問完之後,她便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著司牧狐甩開她手,用冷得像冰一般的目光看她一眼。然後一言不地走開。

    夏無霜甚至跟自己打了個賭,他絕對會這麼做。

    有一陣光景地時間。司牧狐沒有說話,但他的手也沒放開。他的人也沒有如她預料般地站起來走掉。

    他只是看著她,良久。苦澀一笑。

    非常苦澀的笑容。

    然後,他對她說:「我不是他的男寵。無霜,我是他的親弟弟。」

    這是比方纔的浪漫瞬間,更加強悍的震撼。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了?

    夏無霜萬萬沒想到他今天什麼都說了。說了他喜歡她還不算,還要說他的身世。

    這些東西,她以為,他是至死都不會向她透露半個字地。

    「我本來準備等時機成熟一點再向你說這件事,可有人偏要鬧著離開,沒轍了,賣個秘密留她下來,」他拍拍她的手背,寵溺地看著她,「這下心安了吧?」

    夏無霜忘記自己應該做出大吃一驚地表情,只是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這可是你自己說地,我沒有逼問過你。」

    司牧狐被她嚴肅的表情逗笑:「幹什麼?好像你已經提前知道了一樣。」

    夏無霜回過神來,一板一眼道:「錯,我很吃驚。現在,司牧狐同志,希望你把你剛才說地話,一點一點地解釋清楚。

    「不需要那麼長,幾句話就可以解釋完。」司牧狐撇嘴一笑,「我是雲國的卒子,趙之闌是羽國地將領,我們倆為不同的國家效命,血管裡卻流著相同的血液,很有意思,是不是?」

    「他們都說你是半年前才來的穆王府,」夏無霜有些想不通了,「你在雲國長大?」

    司牧狐點點頭:「我七歲的時候,就和他分開了。他現在對我這麼好,只是想彌補從前對我的虧欠。」

    夏無霜清楚的看到,他在說「虧欠」兩個字的時候,眸間籠上一層陰翳。

    「可他知道你是雲國的人,這一點,連我這個局外人都得出來。」

    司牧狐不置可否,只緩緩道:「半年之前,我是以兩國戰爭戰俘的身份回到羽國的。如我所料,他很快便打通關節,將我從牢中救了回來,收入穆王府,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他還很聰明地給我安排了男寵的身份。此前我一直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自從上幾天我安排的兩次暗殺都被他躲過去之後,我才知道,他很可能早就開始懷疑我了。」

    夏無霜則緊握住他的手,這樣的小動作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和信賴他肯對她說這些話,真是叫她喜出望外,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怎麼也想不到,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他竟主動向她敞開了心扉。

    只是,有一件事情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或許那才是所有糾葛的核心。

    她將這困惑說了出來。

    「他是你哥哥,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他?」

    司牧狐則以清冽的目光看著她:「這是國事,你女孩子家家,不會懂的。」

    夏無霜則狐疑地搖頭。

    但他已經閉上嘴巴,將眼神封鎖,望向遙遙的天際,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說下去了。

    夏無霜洩氣地歎了一口氣。

    鹹鴨蛋黃一般的夕陽,一點一點地落下去了,暮色徐徐地侵襲到院子裡的每一處,將眼前的世界暈染成深色調,夏蟲在牆角歡樂地鳴叫起來,屬於它們的快樂時光到了。

    「還走嗎,無霜?」司牧狐轉過頭來,將下巴擱在她腿上。

    這麼自然的,親暱的舉動,讓夏無霜一時無所適從。

    她悄然地紅了臉,不熟練的撥弄著他的如鴉青絲,輕輕地搖了搖頭。

    司牧狐笑了:「好餓,要吃飯。」

    夏無霜盯著他俊秀出塵的面龐,捨不得轉開眼睛:「他們沒把晚飯送過來嗎?」

    「送過來了,可我沒吃,一直在等你。」

    夏無霜歎了口氣站起來:「笨蛋,我都吃過了,去吃飯吧,我給你弄。」

    司牧狐也跟著站了起來,毫無徵兆地,一把將她攬在懷裡,低聲問道:「臭丫頭,好狠,自己就吃了。在哪裡吃過了?」

    夏無霜猝不及防的跌落在他胸口,卻沒有半點掙脫的,乖乖任他抱著,閉上眼睛:「在鳳丫那裡,她是廚房裡一個小管事的。」

    「你跟廚房裡的人很熟麼?」司牧狐的手在她背上拍啊拍,話裡帶著笑音。

    「熟啊,我以前在廚房裡幹過半年的燒火丫頭呢,想不到吧,」夏無霜得意洋洋地賣弄資歷,「我又乖巧又勤快,廚房裡的那些人都可喜歡我了。」

    司牧狐鬆開懷抱,用雙手捧著她的小臉,目光中滿是憐惜:「臭丫頭還當過燒火丫環呢?你這麼懶,誰信?」

    夏無霜哼了一聲,將手伸到他面前:「看,劈柴劈出的繭子!俺們窮人才有的寶貴財富,你有嗎?」

    司牧狐就抓著她的小手翻來覆去的看,末了,輕輕拍著她的手道:「丫頭,以後我吃香的,你喝辣的,我們小無霜永遠再不吃一苦了,永遠。」

    永遠,永遠……

    夏無霜將這兩個字又默念了幾遍。

    她沒有俗氣地問他永遠有多遠,有當下的幸福,她就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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