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改國號為「明」,並另立新都。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各國的探子和商隊傳遍四方,為各國百姓所津津樂道。
不過對各國的皇帝來說,更重要的是後面一個消息:大明天子剛剛宣佈改制就發佈了徵兵令。根據探子傳回的消息,隨著新《移民法》的頒布,在短短的四個月之內大明就因為移民而增加了十萬兵馬,當然,這些移民組成的軍隊的戰鬥力暫時是靠不住,但用來防守還是綽綽有餘的,這樣一來,大明的那些戰鬥力極其恐怖的正規軍就能騰出手來專司征戰——完顏吳乞買已經可以想像到數十萬明軍圍攻臨湟府的情形了。
「既生瑜,何生亮!」自得到消息的時候起,完顏吳乞買念叨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他十分的無奈,也可以說是沮喪。
完顏吳乞買一臉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心腹,漢人楊樸,喃喃地道:「為何老天要將那個該死的大明天子降生到我們這個時代,讓他早生幾十年或者晚生幾十年不好麼?天慶四年,我們女直正式起兵反遼,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們連戰皆勝,遼帝親征也敗給了我們,很快,我們就聚集了十萬大軍,十萬人啊,我們完顏部全族也不過只有這麼多人,十萬大軍蜂擁而出,那是何等的壯觀,可是東京一戰卻是……」說著說著竟是聲帶哽咽。十年前的東京城外,金軍與當時的林家軍爆發了爭奪東京城的大戰,結果金軍一敗塗地,十萬大軍生還者不足半數,金國的家底可以說經那一戰就毀掉了一半。
楊樸不敢接話,只是滿懷惆悵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卻頗有點同情的意味。
傷心了一會兒,完顏吳乞買繼續道:「本來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次戰敗並沒有什麼,我們女直人是白山黑水的寵兒,只要白山黑水還在,我們女直人就有源源不絕地援軍。可是那唐人,那林靖文……天可憐見,那大明天子竟像是與我們女直人有死仇一般,放著遼國他不去打,卻偏偏對我們女直人趕盡殺絕。佔了東京不夠,還聯合順化王三部女直奪了我們的黃龍府,以後更是三部女直與我們征戰連年……那三部女直也是可恨。同為女直人,他們怎麼能投靠外人而反過來打自己同族呢?」
楊樸默然半晌,卻道:「其實最可恨的不是三部女直,而是鴨淥府的回跋部。臣詳細研究過明國。十年之前的明軍雖然善戰,但多為步軍。對上我們女直騎兵有先天不足。那大明天子也當真是眼光毒辣。佔了東京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收服回跋部,盡收四萬回跋弓騎入麾下,這六萬騎隨著大明天子征戰四方,掠地無數——大明能有今日,回跋弓騎功不可沒。」
完顏吳乞買頹然,更是絕望的道:「可惜當時我們沒看出來這一點,若是當時我們離間了回跋部,或者拼著損傷滅了回跋。那明天子就如同沒有爪牙的老虎一般。斷不會有今日之輝煌。可惜現在已經晚了,明國自己的騎兵已經培養出來。五年生聚,他們地羽林弓騎足有三十萬,遼國全盛時期也不過只有這麼多的弓騎而已——說到弓騎,我們又輸給了明天子,我們金國耗費無數錢糧拚命地訓練甲騎,結果,事實證明,甲騎雖然攻擊無雙,卻實在是笨重不堪,我們的甲騎與明國地弓騎對陣可是從未勝過,完全就是活靶子。」
其實重騎兵雖然笨重而不夠靈活,但它的防禦力畢竟擺在那兒。拿歐洲的重騎兵來說,全身上下包括馬匹,幾乎沒有鐵甲覆蓋不到的地方,這樣地重騎兵就是站著不動讓弓騎兵去射,除非弓騎兵個個都是神箭手,不然就如蚍蜉撼樹一般,不破防啊!之所以金國的甲騎屢敗於明軍地弓騎,這是有另外地原因,那就是金國的甲騎防禦不夠。
古代的生產力擺在那兒,在古代,製造一副全身鐵甲包括馬甲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耗費的錢糧物資多了去了,可以說,一套甲騎裝備幾乎與同等重量的白銀等值,這是很耗錢的東東。而金國現在的地盤太少,工匠不夠不說,鐵礦、冶煉之類地嚴重不足,製造出來地甲騎鐵甲的質量就要大打折扣了,被明軍弓騎地復合弓和鋼箭射穿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不過弓騎正面對抗甲騎畢竟不是正道,明軍的弓騎之所以正面跟金國的甲騎對著幹,不瞞您說,這純粹是在欺負人,誰叫女直土著生產力落後來著,落後是要挨打滴!
楊樸對此無語,他現在在考慮是不是投錯主子了,跟著窮老闆不好混啊!
完顏吳乞買也就是心裡實在難受,又是對著心腹,這才稍微失態片刻,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正色道:「如今明國勢大,我金國萬不能正面對抗,楊大人,你說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
楊樸很想翻個白眼,你自己都說不能正面對抗了,這不就是說要投降或者逃跑嗎,直說不就行了,卻把皮球踢給我,讓我先說出來好背黑鍋啊,什麼人這是。不過沒辦法,老闆發話了,黑鍋也是要背的。不過楊樸也有自己的一套,眼珠一轉,卻道:「茲事體大,臣不敢妄言,當由皇帝決斷才是。不過皇帝勇武果敢,雖然明國勢大,但皇帝想來也不會退卻。」
完顏吳乞買撇撇嘴,「什麼勇武果敢,阿骨打那廝就是一根筋,哪怕明知不敵他也不知道稍微退縮一下,說的好聽點呢他是一個真正的勇士,實際上他就是一個莽夫。以前我國初創的時候他的這種做法頗能鼓舞士氣凝聚民心,但現在是危難時刻,他的這種行為只會讓大金國滅亡,靠他是靠不住的。」
來了,楊樸暗道,早知道你忍不住了,奪權是吧。我是無所謂。卻也連聲附和,「大人所言極是,也只有大人這樣的英明之主才能帶大金國走出困境,阿骨打並不是什麼有為君主。」
完顏吳乞買大樂,面上卻假惺惺地道:「我也不是要說兄長的不是,只是如今形勢十分危急,稍有不慎則我大金國乃至完顏部都有覆滅之憂,不可不慎啊!」
楊樸連聲附和。兩人再召集了一些將領開始商量奪權事宜。
(金國政變我就不詳細寫了,女直人而已,怎麼著都是土著。用不著把眼光浪費在土著身上。)
一個月後,金國開國之君完顏阿骨打薨,宗室完顏吳乞買即位,完顏吳乞買取了個漢名叫完顏昊。改元天會(比歷史上晚了五年)。完顏昊即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遣使向大明投表稱臣。
「向寡人稱臣?」林靖文的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勃然大怒。並且說了一些誰都聽不懂地話:「寡人剛到宋朝的時候就曾發誓:有朝一日定要將女直人種族滅絕。女直人乃天生低賤的野蠻人。不滅了他們難道說要等到四百年後他們的後人來個什麼滿清入關麼?來個揚州十日嘉定三屠?讓他們大興文字獄來斷我漢文明?真是豈有此理。」
什麼滿清入關什麼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類的,陸青城等都聽不懂,本著為國考慮的立場,陸青城卻勸道:「陛下,金國來降乃是好事。那些金軍的戰鬥力還是可以的,可收為先鋒為大明征戰。而且金國佔了遼國地上京臨湟府,掠得牛馬無數,這對我大明來說是好事啊。陛下為何一力拒之?」
林靖文斷然拒絕。一點都沒有迴旋的餘地,「不可!誰都可以降。獨獨金國不能降,寡人要將其種族滅絕,此事不可再議。」
陸青城不知道自家大王為何發這麼大的火,不敢再勸,只得應喏。
林靖文想了想,道:「回跋部地耶律山奇兒在沈州吧,寡人記得沈州駐有六萬羽林,再調五萬騎過去——傳寡人的旨意,讓耶律山奇兒從他的回跋部征五萬人,合十萬羽林總計十五萬人伐金,滅之。讓人告訴他,若是他能滅絕完顏部,寡人封其為金國公,一等大公爵。還有,僕從金國的那些生女直部族盡數滅絕,老幼不存,雞犬不留。」
「喏!」
天子震怒啊!耶律山奇兒接到王諭地時候十分不解,不過,更多的卻是憤怒,這位大明萬戶捧著王諭急匆匆地趕回回跋老家拉了五萬人到沈州,再從沈州地羽林之中抽調了十萬人組成了征金大軍。
「天子震怒!金國蠻子惹怒了大明天子,天子怒如雷霆,已令本將討之——將士們,你們都是大明天子忠勇地臣民,天子震怒,我等當有金人的屍首以敬天子。將士們,舉起你們的刀槍,張開你們的強弓,讓我們用無盡的殺戮和金人的鮮血來撫平天子的憤怒!」
「嗷!」將士們狂怒不已,大明天子,那是他們的君王,是帶給他們安寧、富足和希望地人,他們敬之如父。該死地金人,居然敢觸怒他們的父母。
「討之!」
十五萬大軍雲集而出,一人雙馬,星夜馳赴臨湟府。遂州、順州、徽州,乃至龍化州,沿路碰到遼國小城也不攻擊,繞城而走,而遼人也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軍呼嘯而過,至於這些小城裡地金國探子就不用管了,明軍一人雙馬星夜兼程,金國的探子就是想報信也趕不上明軍的速度——實際上林靖文之所以從離臨湟府更遠的沈州而不是從興中府出兵就是考慮了這一點,興中府的金國和遼國探子太多了,一有風吹草動金國就能很快的得到消息,而從沈州出兵則更隱秘和突然一些。
十五萬大軍一日夜急馳千餘里,大軍抵達臨湟府的時候金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完顏昊還在等使者的回信呢,哪知道明軍直接就兵臨城下了。
趁著金國完全沒有反應,明軍顧不得長途奔襲的疲勞,一鼓作氣直接從還未來得及關上的城門衝了進去……
實在是太突然了,就是從離臨湟府最近的明國城池——興中府出兵到臨湟府至少也要一天多的時間,加上沿途遼、金城池的阻攔和報信,怎麼著明軍要想兵臨臨湟府城下也需要三四天的。誰能想到,這股明軍居然在昨天之前還遠在千里之外地明國腹地。
現在的臨湟府幾乎不設防。
十幾萬明軍衝進不設防的臨湟府城,金軍完全來不及反應,完顏昊想找將領吧,好不容易找到了,可將領還得找士兵啊,明軍賊狡猾,城外的軍營在第一時間就告破。城裡的軍營是第一個被衝擊的對象,然後是府衙,再就是金國各文武大臣的府邸——全亂了。金國就是想還手都沒辦法,只能組織一些小規模的反抗,突然給明軍添點小麻煩而已。
自皇帝完顏昊以下,金國君臣沒幾個跑出去了地。不是在亂軍之中被殺就是被抓。
隨後,耶律山奇兒下令屠城。上京臨湟府本是契丹人的聚居地。金國佔領的時候曾如歷史上一樣進行了一次大屠殺。契丹人紛紛南逃,沒逃掉地都被殺了,現在這裡沒剩幾個契丹人,大多是完顏部女直和僕從金國的生女直部族,如五國部、越裡吉部等等,還有一些投靠金國的渤海人、奚人和漢人。
耶律山奇兒用十五萬大軍將臨湟府周邊進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得金人二十餘萬,先挑出年輕女子。剩下的……一個字:殺!
壯丁。殺!老人,殺!孩童。殺!工匠,殺!嬰兒,耶律山奇兒有點舉措不定,隨即想到天子地憤怒,還是一個字:殺!
耶律山奇兒完美地執行了林靖文的種族滅絕地命令,從今以後不再有完顏部女直這個稱呼了,隨之消失地還有數十個生女直部族,可憐這些女直人本來在白山黑水之中活得好好的,天生地養,逍遙自在,卻因為莫名其妙的貪心——想跟著完顏阿骨打武裝搶劫,或者是想謀一份富貴——結果枉死,還拉了整個部族陪葬。
這還沒完,耶律山奇兒在將臨湟府附近幾百里地域搜殺一空之後,留下滿地屍首,帶著大軍奔赴混同江以北,那裡是生女直聚居地。
十五萬明軍將生女直的土地掀了個底朝天,凡是曾經出兵或者出錢糧幫助完顏阿骨打的,凡是跟金國沾邊的,全族誅沒,老幼不存,雞犬不留。隨後,考慮到過多的殺戮足以引起生女直的拚死反抗,對以後地統治不利,林靖文下令:「凡女直人,盡皆剃去辮子,留漢式長髮。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
熟女直早已接受漢化,他們大多都已經放棄了女直習俗,這類女直人很少有留著女直特有地長辮子的。而生女直則不一樣。生女直還未開化,還保留了大部分地土著習俗,這類女直人都剝光前面的頭皮拖著一根奇醜無比的長辮子——
就如同四百年後的那句「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一樣,林靖文要徹底廢棄女直習俗,徹底摧毀原本就沒多少的女直文明,讓女直人徹底漢化。你要保留本族傳統可以,你去死,想活命就得學漢字說漢語著漢服。
耶律山奇兒再次揮起屠刀,南起混同江,北至室韋,東抵大海,各部女直都被如狼似虎的明軍踢開大門,一句話:剃掉辮子,不從則死!阿里眉女直、東海女直、長白山部、鴨綠江部、屋惹人、鼻骨德人,所有女直人聚居的地方都有明軍的身影,明軍窮搜天下,務要讓整個女直種族歸於漢化。
吳煦在收到消息之後也帶著一批傳教士去了北方,於是明軍又多了一條命令:凡女直人皆放棄薩滿教,須改宗信奉新教,不從者死。
這場勒令女直人歸化的行動整整持續了一年有餘,到秦元1348年下,白山黑水之間整整四千里山河,數十萬生女直生還者僅十之二三而已,其餘的要麼跟金國沾上邊,要麼不想剃去辮子,要麼不想改宗新教,這些人都倒在了明軍的屠刀之下,還有一些不想歸化又無力反抗的人遁入深山——天知道,這個時代的東北可是不折不扣的苦寒之地。遁入深山,說是逃生,可沒有糧食沒有工具的話只能是等死,不是餓死就是凍死。
明軍血淋淋地屠刀讓諸國震驚。古代是沒有人權的時代,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些國家的皇帝都是動輒殺人之輩,他們自己下令殺的人絕對不少,但也沒明軍這麼個殺法——那可不是幾千幾萬人。而是幾十萬人,一個種族,就這麼幾乎被滅絕了。
扶桑畏懼。日本國王親自押送大批貢品進獻給大明天子,叩首以示臣服,其國門更是大開,明人在日本工作、學習、從商、遊玩——幾乎不受限制。比在大明本土還舒坦。
朝鮮大恐,國王李資謙不但送上大批貢品。還讓太子入大明為質。這還不放心,最後還割了北方數十里土地以示恭敬,仁州也不是「租借」的了,朝鮮君臣一商議,仁州變成了大明朝的「合法領土」。
遼國震驚,耶律延禧也不再叫囂什麼收復興中府之類的屁話,現在他開口閉口就是當年締結地《唐、遼互不攻伐和約》,暗地裡卻是數十萬遼軍雲集大定府。這才有了點安全感。
而宋朝相對就沒什麼過激反應。雖然那些狗屁儒生叫囂著「明君嗜殺成性。是個暴君」之類的,但明、宋畢竟是姻親之盟。趙佶還是很放心的,還約束中原地那些儒生:不要太放肆了,明君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你罵的凶了自己找死可別怪朝廷。
連邊遠的夏國都不遠千里遣使修好。
順化王三部女直更直接,三部首領不管是畏懼也好臣服也罷,紛紛上書請求內附——就如同回跋部女直那樣。
象回跋部那樣是不可能地。「回跋部傾舉族之力為大明征戰四方,於國有大功勳。」所以,林靖文親自下令:耶律山奇兒仍為回跋部首領,回跋部內政自理,而軍權收歸朝廷。為表彰回跋部的功績,林靖文還在鴨淥府水草豐美地地方給劃了三百里地。
一句話,回跋部對大明朝是有功地,而且是大功,你們三部女直憑什麼跟他們一樣?
林靖文接受了三部女直的內附,卻將三部拆散,部民遷居遼東、遼西各州縣與漢人混居,至於那三個首領則給了個爵位恩養起來。
這場戰爭是弓騎第一次作為獨立兵種發起的戰爭,這場戰爭中沒有別的兵種參與,只有弓騎,這也是漢人的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應用弓騎。
這場戰爭有效的驗證了弓騎無與倫比的機動性。千里奔襲,若是用步兵奔襲千里,別說「襲」了,光一個「奔」就能把人給奔死,一個日夜跑上不止一千里地,跑到後還馬上發起戰鬥,換作其它任何一個兵種都不可能辦到。步兵不用說了,甲騎想都別想,車兵倒是勉強可以做到,但大規模的車兵出動一次耗費太大,難以作為常規戰術,而且光獨立地車兵而沒有步兵跟隨地話是很危險的,不用考慮。其實還有騎馬步兵也可以奔襲千里,但步兵就是步兵,雖然是騎了馬地步兵,但畢竟於騎術上不專業,跑了一千里地之後即使是騎馬步兵也難以維持,無法立刻參加戰鬥。
以前樞密院的參謀將軍們總是聽林靖文說弓騎如何如何的好,什麼千里奔襲呀,大迂迴呀,分進合擊呀,種種戰術光聽著就很吸引人,這次卻是實際操作了一次,大明的將軍參謀們也真正認識到了弓騎是多麼恐怖。一千里地一個日夜就跑完了,中間還隔了不少的城池,這樣一算,即使有幾千里的國土也不夠弓騎幾天跑的,那還有哪個地方算得上是後方?
這正是林靖文特意留給樞密院思考的問題,總有一天大明會出兵大漠,那裡的蒙古人可都是天生的弓騎,大明遲早會面臨著大規模弓騎的進攻,而且這一天就快要臨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