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山嶺,下面是一塊塊綠油油的稻田,雖然此處景色算不上奇秀,可也是青山綠水別有一番田園風光。
在那低嶺之上,一個十多二十歲的小伙子正在一手拿著小刀,咬牙切齒地準備割另一隻手的手腕,他比劃了很久,似乎在拿捏著下刀的力度,終於眼睛一閉就是一刀下去。
「這位老弟趕快住手!」
一聲大喝嚇得小伙子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一個人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你是誰?」情況十分詭異,小伙子竟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我叫莫江南,這裡是我的老家。」那個人回答。
「沒聽說過,我可是在這裡長大的。」小伙子更加警惕。
「莫家已經從這裡消失很久了,」莫江南苦笑著說,「不過你的父輩應該會知道,在很多年前,姓莫的一直是村子裡唯一的鐵匠。」
「父輩?我從小就一個人長大,村子裡每家的飯我都吃過。」
「原來是這樣,可是你也不必輕生嘛,還這麼年輕就尋死,生活還是有很多樂趣的……」
「我尋死?哈哈哈哈……」
小伙子的大笑讓莫江南一愣,「不是尋死你割脈幹什麼?」
「看清楚了。」小伙子忽然一臉神秘,他扔了小刀,從地上揀起一把劍,「知道這是什麼嗎?」
「一把劍。」莫江南顯然沒有認錯。
「這是一把仙劍。」小伙子表情鄭重地說。
「仙劍!」莫江南不由又多打量了幾眼,「你怎麼知道是仙劍的?」
「我當然知道,前幾天有仙人在打架,是他們掉落的。」說完小伙子又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這件事千萬不要說出去,要不會很麻煩的。」
「好吧,就算那是仙劍,可你這又是做什麼?」莫江南無奈地問。
「做什麼?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仙劍都是要滴血認主的!」小伙子煞有介事。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莫江南說,「但我知道你再不止血的話恐怕就流乾了。」
莫江南這次回來是要尋找一個答案,他把玉馨丟在市裡,一個人跑回了祖屋,他想知道關於那個承諾的線索。父親死的時候都沒有告訴他關於承諾的緣由,只是對他強調著各項祖訓,其中有一條就是:除了莫家的手藝傳承者,其他任何人都不准進祖屋的作坊。
如果說莫江南沒有了後面的奇遇,或者他會像那些祖輩一樣走著固定的模式,在一生終了的時候把手藝傳給下一代,再把這承諾和各項祖訓繼續流傳下去。
可他現在所處的高度不一樣了,他從祖祖輩輩所縱橫的領域延伸到了嶄新的天地裡,這個天地讓他看到了希望,虛無縹緲的承諾不再遙不可及,他認為自己已經達到了承諾的要求。他有信心造出驚天動地的寶劍,問題是現在應該怎麼去履行承諾?去找誰?
莫江南的先人明顯是信心不足,所以對這個承諾都沒有深究,只是盡自己所能先達到承諾所需的要求。但現在他已經找到路子了,急於要瞭解進一步的情況,該怎麼去做?
秘密一定還在祖屋的作坊裡!
至於在這裡碰見這位得到仙劍的幸運小子完全是偶遇,是素顏發現了周圍的靈氣有變化,所以莫江南才出來察看一番,不想卻遇到了個愣頭小子。莫江南也不知道他這滴血認主是從哪裡聽來的,好像現在很多書裡也是這樣寫的,這充滿幻想的年輕人學得還真快。
劍是修真者使用的飛劍,莫江南猜這裡一定曾經有修真者在拚鬥。
「你叫什麼名字?」他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狗娃。」那個小伙子用布條裹著傷口。
「我是說名字。」莫江南皺了皺眉頭。
「狗娃就是我的名字啊。」
莫江南無奈,剛想和他解釋一下這其中的區別,素顏忽然之間就給他傳音示警。收到素顏的警報後莫江南毫不遲疑,四下轉頭察看,手上也不閒著,一手拉住那個狗娃另一隻手就已打出玉符。
三十六道玉符眨眼發出,隱入二人周圍的地面。
莫江南這一手甚為敏捷,怎麼說他也是先天境界,比後天的武林人士要強大。
被拉住的狗娃當然是震驚無比,他剛要驚叫,莫江南打完玉符的那隻手正好空出來摀住他的嘴巴,先天境界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的,狗娃被莫江南壓得無法動彈。
狗娃掙扎了片刻,感覺莫江南似乎沒什麼惡意,便漸漸放棄了抵抗。
莫江南在他耳邊低聲說:「不要亂動,有人。」
狗娃扭頭看著莫江南,再順著莫江南的目光往上看去,一個黑影就晃進了他的眼球。
漆黑的道袍,有如夜空那樣深邃,那樣令人迷離。
那是個人,是一個能飄在半空的人!
黑色道袍被風吹得像帆一樣鼓起,但這樣寬大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卻偏偏不顯得累贅。
狗娃第一個想法就是鬼,若不是莫江南還捂著他的嘴他一定驚聲叫出來。
不過由於狗娃這一掙扎,那個空中漂浮著的人似乎發現了動靜,慢慢地朝他們這邊轉過頭,身體浮空的高度緩緩下降。
終於看清楚了相貌,那是一張非常年輕的臉,剛毅而稜角分明的臉讓莫江南看得嫉妒,那簡直就是詮釋帥哥的經典模子,頭髮竟是綠色的。還真是夠前衛,莫江南暗自猜測他的頭髮到底是修真修變的色還是染髮,這個帥模樣到底是不是修真修出來的。
素顏給莫江南的傳音是:躲好,千萬不能讓這個人發現。
莫非這還是個殺人大魔頭?
他心思亂躥的時候那個人就開始有所行動,一下就把莫江南嚇得呆住了。
莫江南也算是個修真者,他知道那個人在用神識進行搜查,卻沒想到那神識可以強到這個地步。低嶺上猶如勁風吹過,幾根粗大的樹木劈啪一聲竟攔腰折斷,而地面上的沙石泥土就像被人用竹掃帚猛掃一樣,莫江南膽戰心驚地任由那絲絲神念從身邊掃過。
幸虧這陣法精妙,這原是根據周易八卦得出的陣法又經過了莫江南的改動,三十六個方位可以自由變動。神念如果從一門闖進來,陣法就能立即啟動,將其從另一門引出去,可以安全地避開陣眼方位,而且還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神識被牽引之後不會被發覺。
二個躲在陣中的人大眼瞪小眼,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這一掃就是近十分鐘,莫江南懷疑這個山頭的泥土都鬆了。
神識的搜索是停下來了,可那個人並沒有離開,依舊停留在空中,讓莫江南很鬱悶。
狗娃更鬱悶,他對修真一點都不知道,看這個人竟然可以飄這麼久就有點沉不住氣。
看著狗娃焦急的眼神莫江南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冷靜一點。
這個時候就聽一聲大喝:「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猖狂,妖孽受死!」
兩人尋聲望去,一道黃光疾速而來,打向黑袍年輕人。黑袍年輕人動都沒有動,黃光直接就定在他面前,這時才看清楚那黃光竟是個法寶,似乎是一根木製法劍。黑袍年輕人盯著木劍看了一會,張嘴就噴出一團火焰向木劍燒去,那劍卻立刻快速回退。
一個中年模樣的文弱道士出現在山坡上,莫江南長出一口氣,這下有救星了。
那道士收回木劍,一手卻抽出一張黃色紙片,咬破手指在上面飛快地畫著,然後木劍將黃紙片一穿,呼地一下那黃紙就燃燒起來,道士口中振振有詞:「法咒顯靈,助我降妖除魔,你這妖怪道行雖高,但自古邪不壓正,天地間正氣長存,看我將你打回原形!」
原來這黑袍年輕人竟是妖怪?
彭地一聲那根穿過黃紙的木劍竟然一瞬間漲大,大到有如一根幾人合抱的柱子。只見那巨大的木劍之上刻著無數符咒,線條如靈蛇蛟龍呼之欲出,巨大的威勢引起空間陣陣扭曲。
黑袍年輕人一動也沒有動地看著。
道士長嘯一聲,巨大的劍終於出了手,這劍一邊朝黑袍年輕衝去一邊放射出許多符印的虛影,這些符印比劍先到。每一道符印都是一次打擊,無數的符印片刻就將黑袍年輕人的全身上下統統打了個遍,他似乎已經被這些符印製住,此刻已動彈不得。
「乾坤正統,揚我威名,滅!」巨大的劍已來到黑袍年輕人的跟前。
然而,那黑袍年輕人卻還能動,他一揮道袍,竟是鋪天蓋地的黑色,道袍在瞬間擴大,直把天空都遮住,天地頓時一暗,彷彿黑夜突然降臨,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