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些天的連綿春雨終於有了停歇的跡象,準備多日的清明祭祖大典也將近妥當。[]這日謝景玉早早的就去給東宮太后請安,順道商量祭祖的一些瑣事。
問安過後,東太后詢問道:「明日一起去太廟的人都安排妥當了吧?」
謝景玉回答說:「是的,三品以下的妃子不得入太廟,明天只有我和武貴嬪二人隨太后和皇上前去太廟祭祖,武貴嬪一向知禮,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東太后沉吟了一陣,突然轉移話題問道:「聽聞前幾日御醫院有人去給西太后診脈,話說西太后身子不大好,你知道這事嗎?」
謝景玉佯裝驚訝道:「並不曾聽人說起呢,西太后怎麼了?」
東太后眼中露出辛辣的目光,冷笑說道:「她是在後佛堂待不住了,想方設法的想出來呢。」
謝景玉小心的問道:「那……您有什麼打算呢……」
東太后垂下眼眸,撥弄著長長的指甲套,說:「哀家自然有法子讓她徹底死心,你就不用管了,倒是多往皇上身上花點心思,聽說皇上最近總往秦美人那裡去,你可要機警點。」
「是,太后放心吧。後宮雨露均沾是好事,皇上的人在哪不打緊,心在誰身上才是最重要的。」
東太后低笑道:「你這妮子倒自信的很,真不怕皇上變心?」
謝景玉但笑不語,東太后多看了她兩眼,也沒有追問。
小坐了一會,謝景玉告辭回宮,走在路上,她吩咐紫菱讓宮裡的眼線多看著點後佛堂,東宮太后這幾天應該會有些動作,一有情況,立即回報。
紫菱聽命下去安排,謝景玉便帶著雪錦往秦琴那裡去。對於謝景玉的突然造訪,秦琴和杜婉兒十分吃驚,她們兩人同住一宮,平時總是她們去瑤芳殿走動,謝景玉極少會親自來這裡。】
「四姐,婉兒妹妹。」謝景玉親切喊道。
秦琴迎出來,說:「臣妾拜見淑妃娘娘,今日娘娘怎麼想到來這裡轉轉?」
謝景玉扶住秦琴,說:「還行什麼禮,當心身子。」
秦琴一抖,抬眼看向謝景玉,眼神裡藏著些防備。謝景玉只當沒看見她的眼神,依然笑著說:「四姐真不夠意思,若不是皇上親自對我說,我還不知道四姐有身孕的事呢!這麼大的喜事,理應說出來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秦琴心中只呼不好,果然回頭一看,杜婉兒臉色慘白,愣愣的說:「姐姐瞞的真是巧妙,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我竟也不知道……」
謝景玉掩口,吃驚的說:「婉兒妹妹也不知道?你們住在一起,我以為你知道的……」
秦琴尷尬的解釋說:「並不是我有意對姐妹隱瞞,是……是皇上不讓我說……」
謝景玉在中間斡旋說:「我們並不怪你,只是覺得驚喜,是吧,婉兒妹妹?」
杜婉兒勉強笑著點頭,和謝景玉一起扶著秦琴坐下。
謝景玉說:「這段時間忙著準備清明祭祖的事情,我一直抽不出空來看你,眼下事情都準備好了,才得空。剛聽皇上說你有身孕的事時,我很吃驚,因為並不曾聽姐姐提起,後來一想,這宮中險惡,免不了要多防備些,這樣一想,也就明白了。現在屋裡就我們姐妹三人,姐姐你也別想那麼多,我們自然都是為著你好的,難不成我們還能害了你去?」
杜婉兒也忙說:「就是,我們護著你都來不及,你該早點告訴我的,這樣我昨天就不跟你搶梅酥餅了,全給你吃,管保把你養的肥肥胖胖!」
秦琴被杜婉兒逗笑,笑著對她們說:「我一開始是不相信,後來等御醫確診了,皇上又不讓我說,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皇上這樣決定,自有他的道理。你們不怪我隱瞞,我已經很高興了。」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一會,瑤芳殿裡就有人來找謝景玉,說明日祭祀穿的禮服送來,讓謝景玉回去試衣服。
謝景玉無奈的說:「哎,想安生的說會話都不行,總有那麼些瑣事纏身。我明日要去太廟祭祀,恐怕不能來看姐姐了,後天再來看你。」
秦琴一面送她出門,一面說:「哪裡要你天天過來,不用惦記著我,我哪會真的就出什麼事來?」
謝景玉笑著離開,走過兩步回頭衝門口的秦琴揮揮手,餘光瞟過她身後的杜婉兒,杜婉兒正低著頭,也不知想著什麼。
太廟建在皇宮東面十里外的竺山之上,竺山雖在京都之內,但上承北川山脈之雄偉,下接虞江之恢宏,可謂是難得的寶山福地。竺山之上,樹林雖不似南方樹林那樣繁密濃郁,但是沖天的蒼天大樹依然將天地都給籠罩了起來。
清晨,隨著劃破天際的第一聲鞭響,皇宮正東門大開,浩浩蕩蕩的兩條儀仗隊在騎兵的護送下從宮門中魚貫而出。鋪天蓋地的明黃華蓋和響徹雲際的號角鑼鼓,無一不昭示著皇家祭祀的隆重。
君子殊和謝景玉一起坐在八匹駿馬所拉的寶車之中,興許是時辰太早,兩人都未有言語。
儀仗隊和車隊一路向竺山頂峰的太廟行去,及至山腳時,就可望見隱約有金黃色的塔尖從山林中劃破而出,在朝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君子殊見謝景玉探頭張望,就說:「淑妃對太廟很好奇?」
謝景玉說:「竺山一向是皇家禁地,臣妾從沒來過,更別說竺山之上的太廟了。我看那山頂上有金色的塔尖,不知那是什麼塔,修的好高呀。」
君子殊臉上浮出自豪的神情,說:「你看到的那是鎮龍琉璃寶塔,裡面祭放著北君國歷代君王的琉璃塑像,是北君國權威的象徵,也是太廟最關鍵的所在。」
謝景玉出神的看著閃閃發光的塔尖,臉上浮出嚮往的神情,君子殊看她這副樣子,笑著說:「淑妃想去的話,祭祀過後,朕帶你去看看?」
「呀,多謝皇上。」
車隊行到太廟之前,稍作休整之後,君子殊攜太后、淑妃、武貴嬪步行進入,在禮部官員、太廟祭祀以及國師的主持下進行祭祖大典。
遙遙的,謝景玉看到國師符遠道長身後的天玄,兩人對視一眼,點頭微笑致意。忽的,謝景玉覺得自己左手被用力一握,轉頭看,君子殊正盯著她,眼中隱隱藏著怒氣。
因大典正在進行,兩人並未言語交流,但是心中自然明瞭。方才謝景玉同天玄的眼神交流盡被君子殊收在眼底,他……大概是吃醋了吧。
冗長繁複的祭祀活動一直進行到中午,祭祀大典終於結束,內監帶路領各位主子去休息,君子殊卻改道,單獨帶謝景玉去鎮龍琉璃寶塔參觀。
鎮龍琉璃寶塔共有九層,塔基之處僅有一個入口,入口處有重兵把守。因塔內是皇家禁地,所有隨從全都等在塔外。君子殊牽著謝景玉的手徑直入內,隨著「光當」一聲關門聲,謝景玉被君子殊推壓在塔壁之上。寶塔內的光線略有些昏暗,但是君子殊明亮的眼神,和眼神中帶有的侵略之意十分明顯。
「皇上?」謝景玉不解的望著君子殊。
君子殊將她禁錮在牆壁和自己的手臂之間,問:「早就聽說你跟天玄道長情意匪淺,今日看來,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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