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景逸圓,就好比住進了另一個皇宮,另一個牢籠。
景逸圓內大小院落十多處,聞人翼那冒牌神醫被安排在了一個角落僻靜的小院內。昨日之後我便與他約法三章,如若再發生第二次那樣的事情,他必須立刻離開,毫無商量的餘地!
我被安排在了皇帝每次來住的水榭中。水榭乃是建在水上的院落,可惜不是夏天,不然院中水池開滿荷花,那景象必然美麗無比。
飛龍十三騎則被安排在了另一個離我較遠的獨立院落內。我對於這樣的安排是有異議的,貼身護衛離我如此之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等人趕到早已來不及了。
官方給的回答是:景逸圓內侍衛眾多,根本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而我也發現了,偌大的景逸圓內,雖及不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侍衛真是多的令我懷疑皇帝是否把宮中的禁衛軍全調我這來了。特別是我的院落中,小隊竟有六批之多,兩個時辰輪一班,這樣的守衛,恐怕連只蒼蠅想飛進來,都非易事。
好在該進來都進來了。
晉王派了身邊的德謙給我,太子妃則給了我她身邊的冬兒,至於其他下人中還有誰的眼線,那就不得而知了。
德謙與冬兒都被安排住在我的院落中,這兩人雖說同屬太子府,但並非一根繩上的蚱蜢,德謙甚至私下還與我說這冬兒與那太子妃一樣,在太子府中被眾人厭棄,只是礙於太子妃的勢力而不得不對她忌憚幾分。
德謙這小廝當初在路上,晉王令我男扮女裝時為我梳過頭,雖沒予他多少恩情,他倒是很拿我當自己人,說話時有種掏心掏肺的感覺,令我想起被扣在崟月的來福,不禁多了幾分親切。
最後,我把德謙安排在身邊伺候,冬兒則被我安排在書房中。
入住第二天,皇帝身邊的那位「太白金星」便來代「天」視察。
「老道無崖子,拜見瓊王。」他一揮拂塵,微微頷首向我行禮。
「無……無崖子?」
天龍八部裡的無崖子?
我忍住大笑的**,在大腿上狠擰了一把。
號稱無崖子的國師示意所有人退出水榭,不得接近寢室。
「行了,想笑就笑出聲來吧。」待所有人走遠之後,從那張老邁的面具之下,發出的是沉穩又中氣十足的青年的聲音。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我哈哈大笑個不停,好一會才喘上氣,斂了笑聲。
「學長,你還生不生我氣?」我問道。
他輕輕歎了一聲:「怎麼不生氣,肺都要氣炸了!」
我解釋道:「其實我幫他們,也是不想你們之間的矛盾激化了。你也知道,小七是我的護衛,他待我很好很真心,左櫻和左豫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他中毒也是為了救他們,所以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夠袖手旁觀。」
書文笑起來:「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我早就不生你氣了。」他頓了頓,又道,「只是……我希望你將來不要再插手逍遙宮與八大派之間的事。我們之間積怨太深,無法輕易化解,血的仇恨必須由血來清洗。」
我愣在那裡,總覺得面前的書文與我認識書文不一樣了。
「覺得我變了?」他轉過身去,背影落寞卻又決絕「在這裡生活了27年,遇見了師傅,更是經歷了太多事,除了找到你是我一直沒有變的心意外,其他……都變了……」
我沉默了一會,走上前去,輕輕從背後抱住他。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他拿下我的手,轉過身來反抱住我:「還說這種話。」
我不再說下去,他臉上的鬍子糊在我臉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兩人都是忍俊不禁。
他拉我坐下:「現在與你談些正事。」
「是有關皇帝的?」我刻意壓低聲音:「他這次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微一皺眉:「什麼叫我搞的鬼,人活著當然會生病,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真的?」我狐疑。
他用指節在我頭上輕輕敲了一記:「這不是你該關心的,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當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給我呆在這裡,別出去惹事生非,那我就要謝天謝地了。至於皇帝那邊,我會處理。」
我瞪大眼睛:「你要把皇帝處理掉?」
我忍不住開始崇拜他了。
他在我臉上捏了捏,無可奈何地說:「你呀,你只要知道,我不會讓你有事,就行了。」
一時之間頗為感動,總算有個人是我能夠全心全意可以信任的。
聞人翼雖說也能信任,但他任性的脾氣總是令我放不下心,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那般需要大人看著。但書文不同,我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把自己交給他。
想起聞人翼,我便把他這段時間內的所作所為向書文稟報。
書文聽後也是十分氣惱,關照了我幾句之後便去了聞人翼的住處,明的是向神醫瞭解瓊王的病情,暗裡去告誡他一番。
我秉著書文的忠告,小心謹慎做人,大門不邁二門不出,誰知麻煩事還是自己找上了門。
第三日,宮裡又來了人,只是並非皇帝身邊的,德謙告訴我,來的人是平日在皇后身邊伺候的崔明崔公公,這公公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崔公公奉皇后懿旨,召我入宮覲見。
皇后的召見來的突兀切不合常理,但容不得我拖延時間,這崔公公便催促我快快換衣動身。
虧的德謙機靈,我望他一眼他便知曉了我的心意,悄悄退了出去。
見皇后我反倒不敢隻身一人,便帶了銘遠與御六同行。
皇后的正儀宮與皇帝的寢宮距離不算遠,可惜我無法讓人去通知書文,只好把滿心希望都記掛在德謙身上。
見到皇后時,皇后正與太子妃坐在榻上品茗。
我愣了一愣,不知當下是何種情況。
「大膽有琴玲瓏,見到皇后還不下跪!」
崔公公在一旁吆喝道。
我瞟他一眼,特不忿這太監小人得志的態度,皇帝身邊的李公公對我尚算客氣周到,他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再說對象是皇后,而我是王爺,兩人同是千歲,憑什麼我就要跪她。
我瞪著眼睛也不做聲,太子妃的嘴唇微微一撇,眼中透出些看好戲的光芒來。
我想起那日廟中老僧所說,要我「隱忍待時,切不可妄動橫行」,把心一橫,撲通跪了銘遠他們在門外候著,沒讓他瞧見我這副狼狽的不得不低頭的模樣,其實自從來了這裡跪人跪的也不算少了,但這次心中卻格外委屈。
我跪在那裡好一會,皇后也沒叫起,我便也不能起。
地磚森冷,直冷到骨頭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吐血要留言……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