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安靜下來。
三雙眼睛似是才發現我的存在,齊刷刷向我身上射來,從溫情立即轉為銳利。
周圍很黑,他們的表情我看不太真切,令我覺得奇怪的是,出來迎人的人,為何竟是連個燈籠都不帶提的,莫非這練武之人的眼睛都可堪比紅外夜視眼鏡?
等了一會居然無人出聲回禮,我只得硬著頭皮提高音量再次拱手施禮:「在下琴易,是秋兄的朋友,說是朋友,其實我們乃是結拜的異姓兄弟。」玲瓏長這樣真是害人,動不動就是讓人看的幾乎眼睛脫窗,還是先申明我和邱銘遠是兄弟才好,不然難保別人不會想歪。
邱銘遠站在一旁似乎也有些尷尬,我稍稍歪頭,斜眼看他,抬著的手輕輕撞了他一下。
他立馬反應過來,忙打圓場,「是啊,琴兄乃是我的結拜異姓兄弟。我來幫你介紹,這位是御劍山莊的總管,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你叫他田伯就行了,這位是我的小師弟左豫,小師妹左櫻,他們倆是一胞兄妹。」
「琴公子真乃人中龍鳳,你看連老朽一時都是看的失了神,失禮之處還請見諒。」老人家畢竟是老人家,見多識廣,邱銘遠一說話他便立刻回過了神,他的坦白讓我對他很有好感,別說是他,就連我這看慣了21世紀俊男美女的人初見玲瓏時也是愣了好一會的。
「哪裡,哪裡,您真是太過獎了。要說人中龍鳳,秋兄才是!」
那少年顯然是看玲瓏的樣貌看的有些癡了,目光發直,嘴裡喃喃道:「你長的可真好看!」
我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哪裡,哪裡」
對古人還是要謙遜有禮才好,如果我說謝謝,說不準別人就會以為我這個人非常驕傲。
這三人中倒是邱銘遠的小師妹回過神後對玲瓏的容貌隻字未提,只把目光轉向邱銘遠,說道:「我們別在這裡說話了,爹爹在前廳,大師兄,我們進去吧。」
邱銘遠為我把肩上的披風拿下,疊好,揣進懷中。
這一細節動作被那三人盡數收入眼中。
我微微蹙眉看了邱銘遠一眼,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心虛,要大方!
進得門來,正對面是一個挺大的院子,院內假山嶙峋,花木扶疏,左右都是門廊,十步便掛有一隻閃著微弱燈光的燈籠。
我們走的是左邊,田伯在前方帶路,我跟在邱銘遠身旁,忍不住四處張望。
沒有宏偉壯麗的建築,樑柱依然只是樑柱,沒有鑲金,也沒有包銀;青石板還是青石板,沒有白玉,也沒有象牙。我徹底的洩了氣,原以為這御劍山莊照江湖地位來說應該是奢華的可比皇宮才對,中不都是這樣寫的,什麼東西南北宮,玄武朱雀堂的!
哪知
我輕輕歎了口氣。
為何現實總是如此殘酷……
「大師兄,自從你十八歲起行走江湖,還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一走一年多,一次不回來看看我……們。」左櫻不著痕跡的把我擠開,一臉幽怨的向邱銘遠訴說自己的不滿。「就連我十七歲生辰,爹爹宴請八方賓客,你都不願來參加。」
左豫立刻幫腔道:「是啊是啊,大師兄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打個招呼便走了,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這次回來可得多住些日子才行!」
邱銘遠稍稍放慢腳步,又走回到我身旁,很勉強的笑,並未回答。
他轉移話題說:「田伯,這次我回來,其他師兄弟不知道吧?」
「你的飛鴿恰巧就落到大小姐手中了。」田伯沒有正面回答,邱銘遠聽後長長歎了口氣。
我基本瞭解了,邱銘遠此次帶我來原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奈何信鴿傳信落入了左櫻手中,而且這左櫻平時一定也不是個嘴巴緊的主,不過也是,女人有幾個嘴巴嚴實的。這下子邱銘遠要回來的消息1文學網)定早都傳遍了莊內,低調出行的計劃徹底破產。況且我們今晚就得返回,哪裡能像他們想的那樣,還多住幾天,話說我倒是想多住幾天呢,可惜,身不由己啊
大廳內,燈火通明。
主位上端坐著一名正在看書的中年男子,五官周正,兩鬢染霜,目光炯炯,劍眉斜飛入鬢。
出乎我的意料,並沒有出現成群歡迎的儀仗隊,只他孤身一人。
邱銘遠上前,雙膝跪地便是三個叩拜,「蹬蹬蹬」三聲,紮實的連我的前額都有些跟著隱隱發疼的感覺。
「師傅,凌風不孝!這一年來都未能夠抽身來探視您老人家。」他激動的連聲音都是略微顫抖著。
左靖海起身,單手扶起他,我這才發現,他的右手衣袖竟是空空蕩蕩的!
我心中微一怔,馬上把目光從那衣袖處移開。
左靖海歎氣道:「你是忙正事去了,為師又怎會責怪於你。」說完他掃向自己的一雙兒女,柔聲道:「大師兄你們也見到了,各自回屋去吧。」
田伯不知何時出的大廳,又不知何時出的大廳,只見他端著三杯茶水放於桌上後,便又佝僂著身子悄然無聲的走了出去,步履輕的形同鬼魅。
左櫻不滿的嗔道:「爹爹!我們與大師兄已有一年多未見了,這不過才一盞茶的功夫,您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的把我們趕走呢?!」
左豫也道:「姐姐說的沒錯,大師兄難得回來一趟,我們應該為他接風洗塵才對,而且我還想聽聽他這一年中看到和聽到的奇聞異事呢!」
左靖海不由的沉下臉來,瞪向左櫻,聲音也變得嚴厲:「你私拆風兒信箋的事我還未罰你,現在卻還要這般蠻不講理。速速回屋去,免得我改變主意!」
左櫻與左豫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臨走之前,左櫻深深地望了邱銘遠一眼,爾後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兩者之別,我隱約能懂。
而左豫似乎是從頭到尾眼睛就一直在我,不,應該說是在玲瓏的臉上打轉,天真的眼神中透著的只是純粹欣賞而非其他,近似於普通人看明星的那種感覺,我還以為我夠單純,看來也是人外有人。
對於這一切我都是目不斜視,生就一副好皮囊,這點定力是最最基本的
不多時,廳內便只剩了我們三人。
左靖海朝我走來,我不由自主的停了停胸膛,忽然,他撩起衣擺單膝跪於我面前,恭敬道:「草民參見瓊王,還請瓊王饒恕草民這一雙兒女的唐突之罪。」
邱銘遠也跟著他跪下。
我一怔,忙扶起他,「左師傅快快請起,您是邱將軍的師傅,本王對您早已是仰慕多時,您這樣可是折殺我了!」
看來左靖海是莊內知悉邱銘遠身份的人,是不是唯一還無從判斷,但毫無疑問,他對邱銘遠的事非常清楚,而且又知道我的身份,難道邱銘遠的飛鴿傳書說了那麼多內容?那不是都要給左櫻看去了……
邱銘遠似是看透了我的心事,「放心,我的飛鴿傳書只是寫了今晚亥時三刻左右將會回莊,其他事情我並未提及。」
「那有關我的身份是……」
左靖海笑道,「能與風兒一同前來山莊,再加上這等樣貌,瓊王的身份並不難猜。」
「原來如此。」我點頭。
左靖海做了個請的手勢,「瓊王,請上座。」
我看看他們倆,硬著頭皮坐上了主位。
作者有話要說:偶以後爭取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