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軍人榮譽
彭立虎帶著50名士兵守在日軍的陣地上作為接應,蘇曉峰帶著另外50名士兵,越過日軍的陣地,向**陣地走去。(小說~網看小說)圍困著蔡榮基師殘部的日軍有三個大隊,分屬於不同的師團,各管一段,互相也沒什麼協調。由於是打巷戰,隔一堵牆就看不到旁邊是什麼情況了,所以籐井大隊被騙走的情況,其他兩個日軍大隊一無所知,依然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攻擊。
「亮白旗」
快要進入**防禦區域的時候,蘇曉峰對蔣方勇命令道。
蔣方勇舉起一根木棍,棍子頭上繫著一塊白布,這是他用從日軍死屍身上扒下來的一件內衣撕成的。亮白旗是蘇曉峰與甘雨亭事先約定好的聯繫暗號,雖然看起來有點不雅,但在戰場上還是比較實用的。
「報告營長,對面的鬼子剛才停止進攻,現在又亮了一面白旗,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在**陣地上,一名**士兵跑去向營長戴禹祥報告道。
「哪呢?扶我起來看看。」戴禹祥說道,他身上受了十幾名傷,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
士兵扶著戴禹祥站起來,走到一處斷壁前,向對面張望。只見對面一堵同樣的斷壁後面,伸出一面白旗來不斷地揮動著,像是在發什麼信號一般。蔣方勇可不敢舉著白旗往**的陣地前走,萬一對方看不懂這個信號,給他來上一槍,可就太冤了。
「應該是咱們的援軍到了。」戴禹祥激動地說道,他知道甘雨亭與突擊營聯絡的事情,也知道雙方約定的暗號,「快,同樣亮一面白旗。」
「營長,咱們哪有白旗?」士兵說道,「咱們師從上到下,都不許穿白內衣白褲衩的,隊伍裡一塊白布也沒有。」
「我倒把這事忘了。」戴禹祥拍拍腦袋道,「好吧,我親自去迎接他們。」
說罷,戴禹祥甩開扶著他的士兵,自己扶著斷壁從陣地後面走出來,向著對面的陣地走去。
「營長,危險」士兵喊道。
「沒事,對面是自己人。」戴禹祥堅定地說道,他想不通突擊營如何能夠靜悄悄地接收了日軍的陣地,但從陣地上飄起的白旗來看,對面應當是甘雨亭說的援軍了。
「老戴,老戴」蘇曉峰從陣地上一個箭步衝出來,迎著戴禹祥跑過去,雙方的士兵都看出來了,這是自己人。**士兵們情不自禁地小聲歡呼起來,戴禹祥事先專門交代過了,讓他們不得大聲喧嘩,以免被其他陣地上的日軍聽出了端倪。
「蘇支隊長,你們真是及時雨啊,太謝謝你們了。」戴禹祥拉著蘇曉峰的手,眼眶都濕潤了。
「老戴,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蘇曉峰看出戴禹祥身體極端虛弱,連忙以手想攙。
「我不要緊,蘇支隊長,快跟我去見師長。」戴禹祥急切地說道,「我們團長說了,請你們把我們師長帶出去,我們留下來給你們殿後。」
「說什麼傻話。」蘇曉峰道,「既然我們來了,當然是把弟兄們都帶出去。走,老戴,快帶我去見老甘和你們師長。」
蘇曉峰和戴禹祥直奔師指揮所所在的中央銀行地下室,其餘的突擊營士兵連忙把從籐井大隊那裡掠來的物資分發給**的士兵們,同時分頭前去增援防守另外兩個方向的**。**經過連日激戰,陣地上剩下的士兵已經不多了,50名突擊營士兵的到來,可以算是雪中送炭了。
「蘇支隊長,真不好意思,我剛剛才聽雨亭說起你們冒死來援的事情,如果我早一點知道,絕不會允許你們冒這個險的。」在中央銀行地下室裡,蔡榮基見到蘇曉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蘇曉峰恭恭敬敬地向蔡榮基敬了一個禮,道:「報告蔡師長,卑職是奉我們營長之命而來。營長說了,蔡師長對突擊營有恩,我們理當湧泉相報。」
「言重了,言重了。」蔡榮基連聲說,「這都是雨亭胡鬧,守衛常德是我們師的職責,怎麼能連累你們來冒險。」
甘雨亭在一旁說道:「師座,現在蘇支隊長他們也已經來了,冒不冒險,現在說也晚了。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您平安突圍,您快跟他們走吧。」
蘇曉峰點頭道:「甘團長說得對,蔡師長,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協助您和弟兄們突圍的,您快下命令吧。我們在城外還有部隊,裡應外合,肯定能夠把您和其他弟兄一起接應出去,平安脫險。」
蔡榮基輕輕歎了口氣,說道:「蘇支隊長,你有所不知,我奉命守常德,沒有命令,我是不能離開的。這樣吧,麻煩你把我們的重傷員帶出去吧。」
「師長」甘雨亭喊了一聲。
蔡榮基轉頭看看甘雨亭,說道:「雨亭,我現在命令協助蘇支隊長轉移我們的重傷員,你帶領警衛連剩下的弟兄……其實也只剩下30多人了,負責配合蘇支隊長把重傷員送到後方的安全地帶,然後你們就不必再回來了。」
「師長,你把我老甘看成什麼人了?」甘雨亭臉紅脖子粗地說道。蔡榮基這話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顯了,他自己不想撤,但命令甘雨亭撤,名義上是讓他護送傷員到後方去,一旦到了後方,哪裡還有重新返回的道理。事實上,甘雨亭如果真的帶著警衛連剩下的30多人撤走,這塊最後的陣地恐怕也守不了幾個小時了。
蔡榮基拍拍甘雨亭的肩膀,說道:「雨亭,我是師長,薛長官命令我死守,我只能死守。如果我走了,就是瀆職。你不同,你是奉我的命令去護送傷員的,你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常德。去吧,雨亭,把警衛連剩下的弟兄也帶走,他們都是跟著咱們出生入死多少年的老兄弟了,是咱們師的種子。」
「師長,如果您不走,我們還要這些種子幹什麼?」甘雨亭道,「師長,我厚著臉皮請突擊營來,就是為了讓他們把您護送出去。如果是為我老甘個人的安危,我怎麼可能讓蘇兄弟冒這樣大的風險?師長,你就跟他們走吧,仗打到這一步,您對上對下都問心無愧了。您放心跟蘇兄弟走,我帶著弟兄們在常德城盡忠就是了。」
蘇曉峰見二人爭執不下,便在一旁勸道:「蔡師長,我不是貴師的人,也不便多說什麼。不過,我覺得,貴師打到這個程度,正如老甘所說的,對上對下都問心無愧了,再這樣死守已經沒意義了。我們這一路進來,看到鬼子已經在城裡城外都紮下了營,你們這一小塊地方守與不守,對於整個戰局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您何必為了這樣一個虛名而死撐著呢?」
蔡榮基搖搖頭:「蘇支隊長,這不是虛名,這是軍人的榮譽。」
「可是,您真的忍心為了成全您的榮譽而讓甘團長和其他弟兄都這樣無謂地犧牲嗎?」蘇曉峰尖刻地問道,這話也就是他敢說,換成甘雨亭是不合適說的,如果是施海光來,恐怕也會礙於面子不方便說出來。
蔡榮基一怔,他轉頭看看甘雨亭,甘雨亭道:「師長,啥也不說了,既然您不願意走,我也不會走的,我就帶著弟兄們陪你好了。」
蔡榮基有些動容,他輕聲說道:「雨亭,你沒必要留下來。你不是部隊的主官,你只是奉命行事。我會給你寫一紙手令,你未來拿手令給上峰看就可以了。」
「師長,我不會獨活的。」甘雨亭說道,他轉頭對蘇曉峰說:「老黑,對不起了,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這樣吧,麻煩你照著師長說的,把我們的重傷員轉移出去,我就留下來陪師長好了。」
蘇曉峰無奈地說道:「二位,我們羅子營長給我的命令,是讓我務必要把二位帶出去。如果我自己出去了,未來同樣無法向長官覆命。既然你們都不走,那我也不走了,陪著你們一起守陣地吧。老甘,麻煩用一下你們的電台,我通知我的副支隊長把城外的部隊帶回去。」
「這怎麼行。」蔡榮基被蘇曉峰將住了,其實,剛才這一會工夫,他也是心潮起伏,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走,甘雨亭肯定是不願意走的。難道自己真的要為了保全自己的榮譽而讓甘雨亭以及其他弟兄一起賠上性命嗎?現在聽到蘇曉峰這樣表態,雖然其中做偽的成分也很多,但萬一真的連累蘇曉峰也留下來,他可就有些對不起羅毅了。
「這樣吧,我向薛長官請示一下,事已至此,我部已無力繼續據守,請求棄城突圍。」蔡榮基說道。
「好,這樣最好。」甘雨亭鬆了一口氣,「師座,您要跟薛長官如實反映這邊的情況,咱們現在剩下不到300人,已經是彈盡糧絕了,不突圍也只有死,我想他肯定會同意的。」
蘇曉峰補充道:「蔡師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剛才是騙出了一條路,才能夠一槍不發地與你們接上頭。萬一鬼子醒悟過來,派出重兵來圍困,那麼憑著我帶來的這些弟兄,恐怕也很難突圍出去。所以,您要請薛長官馬上下命令才行。」
「好吧,我現在就去給薛長官發請示電。」蔡榮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