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伏
離白茅鎮兩里路遠的一片樹林子裡,搭著一個軍用帳篷。帳篷是迷彩色的,從樹林外根本就看不出來。羅毅、袁靜、杜心雨、蘇曉峰、邱彬等人坐在帳篷裡,一邊喝著茶,一邊談論著羅毅設下的這個局。
「彭立虎報告,黃建利用一塊可能放了藥的餅乾,讓白茅村的一個學生得了病,然後再以探病的名義,進了村。」邱彬向大家通報著最新的情況。
袁靜問道:「這塊餅乾化驗過嗎?」
邱彬道:「沒有,餅乾已經被學生吃掉了,是昨天晚上吃的,到今天就發了病。這個學生平時身體很好,很少生病的,所以這一次得病肯定是有原因的。」
袁靜道:「會不會是巧合呢?萬一這個黃建並不是福田一男派出的特務,也許他真的是一個關心學生的好老師,怎麼辦?」
杜心雨贊同地點點頭:「我贊成小靜的這個疑問,我們要有懷疑的態度,但也不能單憑懷疑來辦事。現在我們還沒有更多的證據來證明黃建就是特務,從而也就無法判斷福田一男是不是知道我們這個騙局,以及他會不會上當。」
蘇曉峰道:「你們兩個女人就是心軟,要我說,直接把這個姓黃的抓起來,嚴刑拷打,不信撬不開他的嘴。有在這裡猜來猜去的時間,如果交給我辦,早就辦妥了。」
「曉峰哥真是性急。」杜心雨笑道,「萬一他不是特務,你把人打了,怎麼辦?」
「我給他道歉就是了。」蘇曉峰悻悻地說,他也知道自己這話有些理虧。
「要是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杜心雨說道,這句話是她跟羅毅學的,用在這個場合倒挺合適。
「不急,過一會就有答案了。」羅毅道,「如果他真是特務,他就不可能只是到白茅村來看看學生就完了,他肯定會有其他舉動的。」
「營長,彭隊長來了,說有重要情況要報告」負責警衛的士兵於永昌探頭進來報告道。
「請他進來吧。」羅毅道。
彭立虎一挑帳篷的門簾,走了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物件,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說道:「營長,黃建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你手上是什麼東西?」羅毅問道。
彭立虎把手上的東西遞給羅毅,擦著頭上的汗,說道:「這是黃建留下的東西。他給學生假惺惺地講了一會課,然後說要去上茅房,在去茅房的路上,他在一個草垛子裡留下了這個東西。他以為自己幹得漂亮,沒人看見,其實我們的人一直都在盯著他呢。他一離開村子,我們就把東西取出來了。」
大家一齊湊過來看羅毅拿在手裡的東西,杜心雨最早反應過來,說道:「這是一個定時器啊,用在定時炸彈上的。可是,怎麼只有定時器,沒有炸彈呢?」
羅毅也看出來了,他疑惑地對彭立虎問道:「難道黃建留下的就是這個?」
彭立虎連忙說:「不是的,這個定時器上的確有一個炸彈,我讓馮木根看過了,他說這不是普通的炸彈,是小型的燃燒彈。我哪敢把炸彈帶過來,已經讓木根把它拆了,留在外面呢。」
「你做得對。」羅毅道,「要不萬一沒弄好,咱們這一屋子人就全完了。」
袁靜從羅毅手裡接過定時器,貼在耳朵邊聽了聽,裡面仍在噠噠地響著。她對杜心雨說道:「心雨,我聽到這個定時器還在響呢。」
杜心雨把定時器拿過來,也在耳邊聽了聽,然後仔細地看了看了表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說道:「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這個定時器的引爆時間應當是今天晚上十二點。」
「這傢伙,想趁著我們睡覺把我們都燒死啊」蘇曉峰跳起來,「哈哈,這回你們相信他是個特務了吧?我這就把他抓來,把他的骨頭一根根拆下來。」
羅毅按住蘇曉峰,然後轉頭對彭立虎問道:「老彭,黃建放定時炸彈的那個草垛,有多大,在什麼位置?」
「沒多大,就是李天祥家的草垛子,在他家的後門口。」
羅毅道:「這就不對了,一戶農家的草垛子,就算燒起來,也沒多大的火。而且李天祥家離我們營部還遠得很,這場火對突擊營根本就沒什麼威脅。黃建作為福田一男派出來的特務,難道會為了放一把這樣毫無意義的火而冒險?」
邱彬道:「營長分析得有理。我有個看法,也許黃建放這把火,並不是為了把我們燒死,而是為了在村裡引起混亂,然後讓福田一男的特工部隊趁亂攻進來。」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利用火光給日軍的特工部隊指路。」杜心雨道,「特種部隊擅長夜戰,但深更半夜的時候,要在這水網密集的地方找一個小村子,談何容易。火光一起,他們就可以順著火光找過來。」
「沒錯」蘇曉峰道,「我們在白茅村四周都布了警戒線,鬼子白天不敢太靠近。但到了晚上,又不一定能找得到方向,有這樣一團火,就可以起到指路的作用了。」
袁靜遲疑道:「可是,我們在咸寧附近布下的暗哨,並沒有觀察到有日軍出城。從咸寧到白茅村,最快的速度也得走一天,如果他們打算今天晚上十二點發動進攻,現在出發肯定來不及了。莫非鬼子早就已經出發了,而我們卻沒有發現?」
羅毅道:「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福田一男詭計多端,也許是騙過了我們的觀察哨,已經把特種部隊滲透過來了。現在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那我們怎麼辦?」邱彬問道。
「按原定計劃,把敵人騙進村來消滅掉。」羅毅道,「按定時器上的時間,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點燃一個草垛,給藏在暗處的鬼子發信號。等鬼子進村之後,村裡埋伏的部隊往外打,村外的部隊往裡打,裡應外合,讓鬼子無處可逃。」
「明白。」蘇曉峰興奮地說道,「羅子,你就瞧好吧,我保證不會讓一個鬼子活著回去的。」
羅毅繼續說道:「大家不要小看日軍特種部隊的戰鬥力,雖然咱們誰也沒有會過他們,但從福田一男的自信來看,這支部隊的戰鬥力肯定不弱,所以,今天晚上這場戰鬥肯定是非常殘酷的。小靜,你一會要和村幹部一起,把群眾全部疏散走,以免被誤傷。」
「我已經安排好了,天一黑就開始疏散。」袁靜說道,群眾工作是她的專長。
「我們軍統的人怎麼安排?」杜心雨問道。
「你們都呆在村外吧。」羅毅道,「這種陣地戰不是你們的特長,所以你們在一旁觀戰就可以了,等仗打完了之後,你們負責審訊俘虜吧。」
杜心雨道:「這樣安排,我恐怕很難說服他們幾個。尤其是舒縱雲,一直嚷嚷著說要跟鬼子單挑呢。」
「幼稚」羅毅用兩個字作為評價。
「什麼幼稚?」杜心雨道,「他的年齡可比你還大呢,不過,就因為他比你年齡大,所以才對你特別不忿。」
「這種事不能由著他去鬧,萬一他貪功心切,暴露了我們的戰鬥意圖,就虧大了。」羅毅道,「既然你們行動隊長都說了,咸寧是我的地盤,那你就告訴舒縱雲,這叫客隨主便,我怎麼安排,他就怎麼做就行了。反正到時候消滅了鬼子的特種部隊,少不了你們的功勞。」
杜心雨道:「好吧,我去勸動他吧。」
「那個黃建怎麼辦?」袁靜想到了一個問題,「要不要先抓起來?」
羅毅想了想,說道:「先不著急,說不定鬼子還要和他聯絡呢,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了。你派人把他盯緊了,如果他要跑,就把他抓起來,如果他不跑,就先不動。等這一仗打完,我們再來收拾他也不遲。」
邱彬笑道:「其實,不抓他也挺好的。如果這一仗把福田一男的特種部隊都打沒了,黃建回到咸寧,不勞我們動手,福田一男就會要了他的命。我真想看看,這個漢奸如果進了鬼子的刑訊室,會是什麼樣一副嘴臉。」
「你太狠了。」羅毅道,「不過,我倒寧可讓他進我們突擊營的刑訊室,我還有一些情報要問他呢。」
整個作戰方案就這樣定下來了。入夜之後,袁靜帶著村幹部,逐家逐戶地把村民疏散走了,為了不被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發現,整個疏散過程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雞飛狗跳的聲音。
蘇曉峰帶著兩個分隊的士兵埋伏在村裡,憑藉著堅固的工事,準備給進村的日軍以迎頭痛擊。邱彬則帶著一支部隊埋伏在村外,準備實施關門打狗的戰術。羅毅對於福田一男的特種部隊多少有些忌憚,他調集了一千名突擊營士兵來打這一仗,形成了對日軍五比一的兵力優勢。
羅毅、袁靜、杜心雨以及杜心雨帶領的軍統特工們都呆在村外的一處可以觀察整個戰場的小山坡上,等著看這齣好戲。舒縱雲果然鬧著說要親自到一線去作戰,最後杜心雨只好以軍法的名義,讓他閉了嘴。
由於預想到日軍偷襲的時間會是在晚上十二點,因此,前半夜大家都抓緊時間瞇了一會,準備養精蓄銳,大幹一場。深夜十一點半鐘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進入了陣地,凝神屏氣,等著日軍來襲。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