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營小分隊和153旅的國軍在人煙罕見的山林裡走了大半天時間,天快黑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處約有200多米高的絕壁面前。絕壁與地面幾乎呈90度角,中間只有少數的幾處平台,疏疏漏漏地長了幾棵樹,看起來似乎也無法借力。由於背陽,絕壁長滿了青苔,更增加了攀登的難度。
「是這裡嗎?」張宗林問陸雙勇。
陸雙勇拿著地圖看了看,點點頭:「是這裡,從這面絕壁爬去,面就是彰古峰的日軍陣地了。」
張宗林皺了皺眉:「這麼陡,而且這麼光滑的石壁,你們能行嗎?萬一被鬼子發現,從面一通手榴彈扔下來,我們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陸雙勇說:「這樣,讓弟兄們先隱蔽起來,我們先攀去試試,如果得手了,再讓弟兄們分批地去。」
「雙勇兄小心。」張宗林客氣地說。陸雙勇不是他的部下,甚至不是跟他一個戰鬥序列的,所以他要表現得客氣一些。
153旅的國軍在絕壁附近找了一些隱蔽處停下來休息,經過大半天時間的急行軍,他們也已經是疲憊不堪了。陸雙勇把突擊營的士兵集中起來,開始安排攀巖。按原來約定的方案,他們到達絕壁下方後,就給薛長官發了電報,薛長官當即命令正面的部隊向彰古峰發動佯攻,吸引峰日軍的注意力,為陸雙勇等人攀巖提供掩護。
第一批攀巖的是薛柄文和姜會明。薛柄文是游擊隊出身,本身就有一定的基礎,到突擊營之後,又進行過專門訓練,目前是突擊營攀巖能夠最強的幾個人之一。姜會明作為一個獵人,從小就在山爬來爬去,絕壁去兜老鷹窩之類的事情沒少幹過,所以也被選中作為第一梯隊。
突擊營裝備著全套從美國進口的攀巖用具,在日常的訓練中,薛柄文和姜會明都已經掌握得非常熟練了。他們首先在巖壁建立起支撐點,有些是用專門的巖塞進岩石縫裡形成的,有些則是用錘子砸進石壁的巖釘。這些支撐物的頂端都是環形的,能夠方便地把掛鉤掛去,用以借力攀登。
兩個人像壁虎一樣,貼著石壁一點一點地向拱,拱一段就砸一會釘子,然後攀著釘子再向拱。在他們的身後,巖塞和巖釘像台階一樣排列著。突擊營的士兵以及153旅的國軍官兵都在下面看著,所不同的是,突擊營的士兵心裡挺踏實,就像觀看日常的訓練一樣,而國軍官兵都捏著一把汗。
「這兩位兄弟有沒有把握?」張宗林問陸雙勇道。
陸雙勇輕描淡寫地說:「這個,在我們突擊營屬於常規訓練了,平常還要掐表看時間的,這次就免了。」
「你們這些裝備也是進口的?」張宗林問,他看出來了,薛柄文和姜會明能夠在這樣的巖壁攀爬,所使用的工具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沒有這些工具,再神的人也沒有辦法。
「對,這都是我們專門從美國買過來的,可貴了。」
「你們這些人都會這個嗎?」
陸雙勇說:「不如這兩位兄弟熟練,不過這屬於基本要求了,如果做不到,是要吃軍棍的。」這句話未免有些吹牛,其實攀巖不單是要掌握技巧,對於人的臂力、協調能力、耐力等都有很高的要求,突擊營裡能夠借助於這些工具攀巖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是需要等第一梯隊登頂後,擲下繩索來攀登。
張宗林仰著脖子看了半天,歎了口氣說:「雙勇兄,有句話說出來你莫怪,如果有朝一日你和你的這些弟兄呆得不如意了,想到國軍來發展,張某一定倒履相迎。」
陸雙勇呵呵笑道:「也許,謝謝張長官的垂青。」
說話間,薛柄文和姜會明已經爬到半山腰了,雖然只有100多米的高度,但兩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先停下來歇口氣。半山腰有一塊微微突起的石頭,正好給他們落腳,不過,他們的手還得掛在巖塞。
「老薛,你還爬得動嗎?」姜會明問道。
「沒問題,這點路算什麼?」薛柄文笑道。
姜會明不屑地說:「你就吹,我聽你說話都喘粗氣了。」
「我這是歲數大了,你年紀輕輕怎麼也喘?是不是這段時間跟陳家妹妹在一起混得身子骨虛了?」薛柄文開著玩笑說。姜會明和陳婷的戀情是突擊營的一段佳話,不過兩個人還沒發展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所謂身子骨虛,只是調侃而已。
姜會明正打算回擊幾句什麼話,突然覺得頭頂飄來幾縷雨點。
「老薛,下雨了?」
薛柄文抬頭一看,說:「怎麼可能,還出太陽呢?……唔,好像是有雨點。」
姜會明伸手一摸,在鼻子聞了一下,臉色驟變:「老薛,是有人在咱們頭頂拉尿。」
此時,絕壁底下的陸雙勇和張宗林也發現了,一個黃乎乎的身影出現在絕壁頂,正在向下拉尿,這肯定是山頂的日軍。
「隱蔽!」張宗林連忙向士兵們喊道,剛剛跑出來看攀巖的國軍士兵都趕緊躲回小樹林裡去了。從面往下看,樹林子裡面的目標是看不見的。
突擊營的士兵們也都躲閃起來,幾名狙擊手們向著山頂舉起了步槍,萬一日軍士兵探頭發現了正在攀巖的薛柄文和姜會明,那就只有動槍了。
還好,面那位日軍士兵估計也有恐高症,站在巖壁邊向著山下拉完尿就走了,沒有多事地向下看一眼。
「媽的,太晦氣了。」薛柄文罵道,「等到了山頂,我一定要把這傢伙找出來,讓他喝我的尿。」
「咱們還嗎?」姜會明問。
薛柄文道:「當然得,就是別出聲。」
兩個人繼續向爬,由於離山頂已經比較近,兩個人都不敢再用巖釘,怕砸釘子的聲音驚動了山頂的日軍。姜會明左右看了看,發現找不到可以打進巖塞的地方,便把繫在身的安全繩的一頭掛在身邊的一顆巖釘,然後從背包裡取出一把飛鉤,繫繩子瞄準頭頂十幾米遠的一棵樹扔了過去。
飛鉤準確地掛在了樹,姜會明用手拉了拉繩子,覺得可靠,便鬆開安全繩,攀著飛鉤的繩子往爬去。薛柄文在下面拽著繩頭,隨時準備在出現問題的時候把姜會明拉住。
姜會明有驚無險地爬到了面的樹邊,在石頭縫裡進巖塞,把繩子頭繫在巖塞。薛柄文攀著繩子也跟了來。
「再往就是山頂了,我們等著天黑再去。」薛柄文與姜會明小聲地交流著。
這是一個精確的計算,他們必須趁著白天攀巖,因為晚看不清巖壁的情況,容易發生危險。但到了攀頂的關頭,他們又必須等到天黑,以免被頂的日軍發現。由於時間計算得準確,他們在巖壁只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下來了。
「走!」薛柄文道。
姜會明根據已經觀察好的目標,向著山頂的一棵灌木扔出了飛鉤,隨後攀著繩子爬到了絕壁的盡頭。他先探出頭觀察了一番,發現山頂的這一面日軍並沒有防備。一部分日軍正在全力地對付另一面國軍的佯攻,槍炮聲打得震天動地。另外一部分日軍正在遠處的帳篷裡休息,帳篷前點著篝火,似乎正在烘烤食物。
姜會明一縱身了山頂了,又伏下身傾聽了一遍,確認周圍沒有危險,這才給薛柄文發了一個信號,薛柄文跟著爬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