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長江南岸的戰事,羅毅等人也都比較熟悉。自7月份日軍佔領九江之後,日第106師團沿南潯鐵路向南昌推進,在德安境內與國軍血戰七天七夜,106師團傷亡過半,被迫後撤至沙河鎮一帶休整。在羅毅擾第6師團的這些天裡,日軍第9師團攻佔了瑞昌,開始向武寧方向推進,第106師在經過補充後重新向德安方向的國軍發動進攻。按照岡村寧次的思路,第9師團和第106師團將像一把張開的鐵鉗,夾住部署在德安至武寧一線的國軍第1兵團。
「薛長官的意圖,是集中兵力敲掉這把鐵鉗的一個牙齒,然後再撲向另一個牙齒。我們和第106師團打了好幾仗,對於它的作戰方式已經比較熟悉了,所以首選的目標就是106師團。薛長官說,羅營長誘敵有經驗,阻敵有辦法,所以讓我部在協助羅營長完成任務後,務必請羅營長率部過江,助我部一臂之力。」甘雨亭把形勢簡單介紹了一下之後這樣說道。
何繼春笑道:「羅老弟現在名聲在外啊,剛剛對付完第6師團,又出來一個第106師團。」
羅毅和許良清對了一個眼神,答道:「甘團長,既然薛長官有令,我部不敢抗命,不過,我部剛剛結束一場惡戰,怕是還要休整一下,還有一些裝備和彈藥也需要補充……」
甘雨亭接過話頭說:「這一點羅營長請放心,薛長官說了,請羅營長過去,只是幫助指導一下,硬仗、惡仗,不會讓突擊營承擔。至於補充方面的問題,薛長官也有指示,願意一次Xing支付法幣10萬元,作為突擊營半年的軍餉,裝備彈藥方面可以另談。」
樂家林嘴說:「還是薛長官慷慨,不像某些人,讓咱們打仗,連軍餉都不管。」
羅毅樂了:「甘團長言重了,這錢不錢的,說起來多俗套啊。其實我們也不是漫天要價的人,也就是給個出場費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樂支隊長記一下,以後突擊營打仗,每次要出場費不許超過10萬塊,聽見沒有?」
「是!」樂家林繃著臉忍住了沒笑出來。
「還有,差旅費,在當地的食宿,由對方負責。」羅毅發起了人來瘋,讀大學的時候,恰好學過合同法這門課,老師給他們講過具體案例的。
何繼春哭笑不得:「羅老弟,這個不太合適?要是傳出去,於你的名聲有礙啊。我記得你過去說過,只要為了抗日救亡,錢不是一個問題啊。」
「錢的確不是問題,可問題是沒錢啊。」羅毅呵呵笑著,這些網絡切口,足夠把何繼春給雷死了。
甘雨亭說:「在我們這裡,錢沒有問題。打仗打的就是錢糧,薛長官不會吝嗇的。羅營長,你看突擊營什麼時候能夠啟程?」
羅毅指著許良清說:「請許參謀安排。」
許良清從羅毅的眼神裡知道他已經有意出兵了,在這個問題,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只要是打鬼子,突擊營自然是義不容辭。
「這樣,」許良清說,「甘團長,我部從開始安排阻敵開始,已經連續作戰20多天了,現在的確需要休整幾天。我先安排王大成帶領他的二支隊隨你過江,大成是負責情報的,你部需要我們在游擊戰術方面給予協助,他足以勝任。我部主力休整幾天後,再行過江去領命,應該不會耽誤薛長官的事情。」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這位大成兄弟了。」甘雨亭連忙向王大成敬酒,從他的本意來說,如果突擊營要派一個支隊作為先遣,最好是一支隊,他一直認為蘇曉峰這個支隊是突擊營的精銳。不過,既然人家主人說了派二支隊,自己也不好挑剔什麼。
把正事都說完,甘雨亭叫來了手下的幾位營長連長,開始向突擊營的軍官們頻頻舉杯。甘雨亭帶的這個團是原來蔡榮基的團,其中不少軍官是從佘山戰鬥的倖存者中提拔起來的,對於突擊營的救命之恩懷有感激之情。突擊營的軍官中,蘇曉峰、張二虎、孫亞雄都是酒量極佳的,便代表突擊營與甘雨亭團拿著大碗進行血拼,一時間殺得難解難分。
軍人之間喝酒,與官場政客們喝酒是完全不同的。政客們喝酒講究很多,花樣百出,內心全都是相互的算法。軍人之間喝酒,互相拍拍肩膀就是一碗,講的是肝膽相照,兩肋刀。在這個酒桌,喝醉酒並不丟人,但偷Jin耍滑頭,就要讓人鄙視了。
羅毅是個大學生出身,酒量不算太大,但生Xing不擅作假,尤其是面對著一群血Xing漢子,他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敬意。時下正值酷暑,男人們喝得Xing起,一個個都脫gng了膀子。羅毅看著這些軍官們身纍纍的傷痕,不由得心生崇敬之情,端著大碗大碗的酒一飲而盡。結果,沒喝十幾碗,他就被放倒了。
許良清本來酒量不錯,但由於擔心場面沒人照應,不敢多喝。他見羅毅快倒下了,便喊了一聲:「邵平!」
邵平端著酒碗跑過來:「參謀長,有什麼吩咐?」
許良清皺了皺眉:「你是警衛員,這種時候怎麼能夠喝酒?」
邵平尷尬道:「我本來也不想喝,結果甘團長的警衛員說,咱們營長不如他們團長,看警衛員的酒量就能看出來。我氣不過,就跟他打賭,說誰先喝倒了,誰的長官就輸了……現在他已經栽到桌子底下去了。」
「胡鬧!」許良清道,「這種賭也能打?如果現在有點什麼情況,你怎麼保護長官?」
邵平一笑,從桌揀起兩粒花生米,往空中一拋,然後抄起一雙筷子,臨空把兩粒正在往下落的花生米穩穩地夾住了。這套手法,尋常人不喝酒都做不到,邵平放倒了甘雨亭的警衛員,手法還能如此準確,足見功底深厚了。
「參謀長,你放心,我練的功夫,能夠把酒都逼出來,真正是千杯不醉。」邵平小聲說。
許良清拍拍邵平的肩:「這還差不多。去,把營長扶回去休息,然後在外面守著,不許擅自離開。今晚大家喝酒,要防備出事。」
邵平答應一聲,一把扶起羅毅,把他送回臨時安排的住處,安頓他睡下。如許良清吩咐的一樣,邵平找了把凳子,坐在院子門口,腰雙槍,守護著羅毅。在院子四周,還有警衛排的其他幾名士兵在負責警戒。
「誰,站住!」一名警衛突然發現遠處走來了兩個人,便出聲喝道。
「老總,別開槍,我是魏本禹。」其中一人答道。
邵平拔出一把槍,迎幾步攔住來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東埡鎮的鎮長魏本禹。
「你到這幹什麼來了?」邵平把槍回腰間,問道。魏本禹此人有些精明過頭,但還不是敵人,所以邵平對他並沒有太多提防。
魏本禹認識邵平是羅毅的警衛員,便哈著腰問道:「老總,我是來找羅營長的,他睡了嗎?」
「嗯,營長辛苦一天,已經睡了,你有事明天再來。」
「這事沒法明天來,因為它就是晚的事。」
「什麼意思。」
「春秀,過來。」魏本禹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那人喊道。
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孩子怯怯地走了過來,低著頭站在邵平面前,藉著院子門口的松明火光,邵平可以看出,這個女孩子的面容也是十分嬌美的。
「這是誰?」邵平不解地問魏本禹。
魏本禹露出一個Ying蕩的笑容,對邵平小聲說:「羅營長為國操勞,晚也沒個人侍候。這姑娘是我家的丫環,長得也算有幾分姿色。我想著,就讓她在這裡侍候羅營長好了……我保證,她絕對是個黃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