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濟縣,白長官的前敵指揮部裡,參謀長卓立然正在向白長官報告著前線的進展情況:
「江東突擊營在浠春縣政府和民眾的幫助下,破壞了浠春境內30多公里的道路,目前日軍第6師團已經被遲滯了5天時間,每天前進不足3公里。」
白長官盯著地圖,呵呵地笑著說:「看來,這個小羅毅,還真是有點辦法。我還以為這個年輕人只是狂妄呢,想不到他狂得還有點底氣。」
「我們的前沿觀察哨報告,突擊營的士兵軍事素質非常好,他們的槍法准,跑步速度快,而且耐力極好。他們以排為單位對第6師團進行襲擾,打一槍就跑,日軍在後面怎麼也追不他們,完全無可奈何。第6師團的一個聯隊在山裡追擊突擊營的一個連,已經連續追了兩天時間,還是沒有把這個連消滅掉。」
白長官點點頭:「這種戰術,值得我們學習。等這一仗打完,我們要辦一個游擊戰術訓練班,培養出我們自己的游擊軍。事實證明,跟鬼子打仗,硬拚是不行的,游擊戰是一個好東西啊。」
卓立然感慨道:「這個羅毅,我一開始還真是小看他了。可惜了,這樣一個人才,怎麼到了新四軍那裡。不如我們給他一個更高的職務,把他挖過來。」
白長官說:「老薛那邊早就這樣試過了,答應給他一個副師長的位置,可是他不為所動啊。何部長和他關係不錯,不過聽何部長的意思,好像羅毅一直就和共產黨那邊有些往來,要把他拉過來,恐怕不容易。」
「嗯,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倒是要小心了,只怕將來打跑了日本人之後,他和他的部隊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啊。」卓立然未雨綢繆地說。
「用人之際,這個問題留待以後再考慮。現在我們部隊集結的情況怎麼樣?」白長官問。
「2軍和4軍都已經到達指定位置了,6軍和4軍正在趕過來,估計還需要5天時間才能到達。」卓立然在地圖指點著各軍的位置,報告道。
「電令兩軍,行軍速度還要加快。目前第6師團還沒有察覺我軍的意圖,萬一稻葉這個老鬼子回過味來,趁咱們包圍圈沒有形成之前衝出去,就麻煩了。」
白長官的擔心有些多餘,稻葉現在已經被羅毅整得進入半瘋狂的狀態了,根本想不到更多的事情。整整兩萬人的一個師團,被一個爛泥坑困住長達5天時間,而且每天都要欣賞突擊營的罵街節目,這讓他的神經近乎崩潰了。
「久保現在在什麼地方?他有沒有找到中國軍隊的主力?」稻葉在充作指揮部的帳篷裡來回地轉著圈,問手下的參謀道。
「報告中將,四個小時以前久保聯隊長報告過他們的方位,大致是在這裡……錢糧鎮一帶。」參謀用手在地圖指了一下。
稻葉用充血的眼睛看了看地圖,怒道:「整整兩天時間了,他怎麼還在那裡轉來轉去的,他那裡到底有沒有中國軍隊?」
參謀答道:「據久保聯隊長報告,他們遇到了中國軍隊的主力,大約有……1000多人,裝備非常好。他們和中國軍隊進行交火並且擊潰了對手,現在中國軍隊已經潰散,他們正在追擊。」
「只有1000人的中國軍隊?傷亡了多少?」
「大概……有50人。」
「巴嘎!」稻葉憤怒地在桌子猛拍了一掌,「簡直是帝國的恥辱!一個聯隊對中國軍隊的1000人,居然只造成了對方50人的傷亡。久保自己的傷亡有多少?」
「10謀硬著頭皮回答道。
「混蛋!飯桶!……%%!」稻葉咿裡哇啦地狂叫起來了,參謀只能低著頭不斷地回答著「嗨」,在心裡默默地問候著久保家的女Xing。
久保現在正帶著他的聯隊奔走在浠春的山裡,在炎炎熱日下,日軍士兵一個個汗流浹背,張開大嘴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像癩狗一樣。浠春土壤貧瘠,山的植被長得並不茂密,所以想找個乘涼的地方都不容易。
在他們前面約摸一公里多遠的地方,一群穿著迷彩軍裝的中國士兵們走走停停,始終與他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有時候,這些中國士兵和日軍之間就隔著一條山谷,中國士兵在那邊山坡,日軍在這邊山坡,久保從望遠鏡裡甚至可以看到中國士兵在向他扮著鬼臉,但他卻始終也追不這群可惡的對手。
在追了一天之後,久保決定放棄了,但就在這時,一直在跑路的中國士兵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也不知道從哪又湊了一些人,居然對久保聯隊進行了一次像模像樣的伏擊。這支千人的伏擊隊伍裝備著六七挺重機槍、十幾挺輕槍、幾門迫擊炮以及多達數十支的衝鋒鎗。在十幾分鐘的時間裡,久保聯隊就傷亡了200多人。這一場打擊把久保的脾氣又打出來了,他集中火力進行還擊,伏兵一下子就被擊潰了,久保帶著部隊在後面猛追,不知不覺地又追進了山裡。
「聯隊長,咱們是不是了中國人的當了?」久保手下一名叫青木的大隊長提醒道,「我看他們的目的就是想拖住我們,我們這樣跟著他們跑,是不會有結果的。咱們的士兵已經非常疲憊了,再走下去就撐不住了。」
久保瞪著眼說:「不管這是不是中國人的詭計,我不能讓帝國的軍隊蒙羞。既然中國人能夠走,我們為什麼不能走?」
「可能是因為中國人習慣於走這樣的山路。」青木辯解道。
「不!我們不能比中國人差。傳我的命令,全隊加速前進,我們必須要把這些狂妄的中國人拖垮!」
「啊?」青木傻眼了,「聯隊長,你是說還要加速?」
「是的,帝國的士兵必須是無所不能的!去執行。」
瘋了瘋了,青木腹誹著,跑回隊伍裡去了。久保揮著指揮刀,嗷嗷地叫著,日軍士兵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向前猛衝。
「曉峰,輪到你了,快點帶著你的弟兄去。」樂家林帶著士兵跑下一座山坡,衝著躲在小樹林裡待命的蘇曉峰喊道。其實,在這兩天的時間裡,突擊營一直是以接力的方式在和日軍賽跑,各個支隊輪番場,跑幾圈再換人,倒是省了每天的越野訓練了。
蘇曉峰笑著說:「樂樂,你不是說要減肥的嗎?」
「不行了,我快跑不動了。那幫鬼子真是牲口,都兩天時間了,還這麼能跑。」樂家林氣喘吁吁地應道,他今天的運動量算是夠了,再跑下去就該休克了。
蘇曉峰衝自己的士兵一揮手:「弟兄們,走了,訓練開始了。」
一支隊的200名士兵從地爬起出來,向著對面的山坡跑去。他們穿的服裝與三支隊完全一樣,並且故意裝出步履蹣跚的樣子,身後的追兵根本看不出前面已經換了人。三支隊的士兵跟著樂家林迅速地鑽進了小樹林,順著另一條路返回營地休息去了,雖說突擊營平時的訓練強度也很高,但這樣跑下來,也是夠累的。
「中國人跑不動了,只要我們再加一把勁,他們就不行了。」久保從望遠鏡裡看到前面的軍隊似乎跑得十分艱難,不禁得意起來。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不能消滅前面這支中國軍隊,那麼這樣灰溜溜地回去,稻葉肯定饒不了他。他一開始追著突擊營跑到這片山裡來,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而為了掩飾這個錯誤,他又不得不犯了更多的錯誤,現在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了。
「殺給給!」中隊長谷津舉著指揮刀,面目猙獰地跑在隊伍的前面。跑著跑著,他突然覺得嗓子裡一股甜味湧來,接著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嘴裡噴出一口鮮血。
「報告大隊長,谷津中隊長玉碎了!」一名軍曹跑到青木面前喊道,谷津是青木的部下,也是執行命令最堅決的。
青木一愣:「是怎麼回事,誰把他打死了?我並沒有聽到槍聲,他是怎麼死的?」
「他不是戰死的,好像是……累死了。」
「累死了?」青木幾步來到谷津的屍體前,下察看了一番。從症狀判斷,谷津的死因應當是勞累加中暑,如果能夠得到及時的休息和治療,這種情況本不至於死人的。他抬眼看看左右,只見其他的士兵都神色黯然,一個個臉色慘白,嘴唇烏黑,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青木想到,估計再這樣跑下去,這些士兵也會如谷津一樣仆街了。
「停止前進,原地休息!」青木命令道。
所有的士兵如釋重負,忽啦一下都坐下了,隨行的軍醫連忙給大家遞防暑的仁丹,讓大家趕緊服下去。
「青木君,是誰讓你下令休息的,我不是命令加速追擊嗎?」久保從後面趕來,看著坐在地的士兵們,黑著臉質問青木。
青木吼道:「是我取消了這個愚蠢的命令!聯隊長閣下,你難道看不出我們前面的中國軍隊已經換了人嗎?他們雖然跑步的姿態看起來顯得很笨拙,但不管我們怎麼加速,他們和我們的距離始終保持不變。這說明他們是一支生力軍,而不是前兩天引誘我們的那支隊伍。我們如果再這樣追擊下去,只怕不等打仗,我們的士兵就統統地累死了!」
「難道你是說我愚蠢嗎?」久保怒道。
「沒錯,你就是一個愚蠢的指揮官!」青木頂撞道,「我拒絕執行你的命令,我要到軍事法庭去控告你的愚蠢!」
久保看看士兵們,從他們的眼裡讀出了大家對自己的不信任。
「既然你們如此無能,連一群中國人都追不,那麼……我們只好撤退。」久保悻悻然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他回過頭望著對面山坡的突擊營士兵,惡狠狠地下令道:「全體都有,集中火力,向對面的山坡開火!」
幾千支步槍和輕重機槍、小鋼炮等一齊開火。蘇曉峰早在久保聯隊剛剛擺出一個開火的樣子時就帶著人跑遠了,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小山包,承受著鋼鐵和火y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