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叫聲,石開猛然坐起,只剩下粗粗的喘息聲,滿頭的汗水不知什麼時候還是往下滴落,周圍一片漆黑。感覺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猛,在夢中他親手殺是莫君言的片斷在反覆上演的無數遍。
「只是個夢!」石開終於明白過來,歎了口氣。這難道是一種預兆?
外面夜幕已經降臨,石開只覺得口乾舌燥,利馬起身那起一瓶礦泉水大喝了幾口,隨即沖頭淋下,極力讓自己清醒。屋裡沒有開燈,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黑暗中的生活。
下午邊武說晚上要去托亞家吃飯,為了避開兒子的耳目,石開拒絕了,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候,冥冥中一切都是那麼安靜,透著詭異的安靜,石開似乎在等待,等待著危險的出現。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睡了過去,醒來之時,天就黑了。經過了一段短暫的修養,眼睛已經復明,可石開似乎有點不習慣,常常把家裡等全部關閉,一個人在黑暗中享受著孤獨。
看來邊武現在正在托亞家享受著美食,石開的心很亂,獨自一人出來不知這個「步」改往何處散。
H城,一個闊別了二十年的城市,再次見之時已經沒有了感覺,面對燈紅酒綠的一切,剛剛復明不久的石開只覺得眼睛陣痛。
他越走越遠,一向習慣了安靜的他終於在這個城市的某一處停了下來,對面一家鋼琴店裡一曲優雅的鋼琴聲吸引著他,石開默默的坐在那裡,聽著這曲音樂,只覺得自己的心很平靜,很安寧。
當正進入忘我之境時,突然手在他肩頭一拍,石開大驚而起,連忙暗中戒備,定睛一看終於歎了口氣,不悅道:「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怎麼不想見到我啊?」龍曉潔得意非常的說著。說來也是巧合,本想一個人出來到處逛逛,沒想到正好碰到了石開,真是天下第一巧事,頓感喜出望外。
石開默不作聲,繼續欣賞著這柔和的音樂。
「我看你在這裡發呆,直勾勾的看著裡面,難道你看的見嗎?又或者是裡面那位彈琴的美人兒是你的心上人?」龍曉潔一時之見他還不知道石開已復明,口無遮攔的說著,其實在旁敲側擊打探石開的內心。
「這不關你的事,回家去。」石開毫不客氣的說著。
「不,我今天是跟定你了。」龍曉潔從了上去,一把挽住了石開的手臂。
石開赫然站起,不悅道:「就是不放,就是不放。」
真是煩人。石開暗罵一聲,只歎從來就見過這麼難纏的女子,今日可算是見識了,懶得理他,邁開大步就往前走,龍曉潔在後死活拖著,就這樣艱難的行了一小段距離。
「你到底想怎麼樣?」石開無可奈何的說著。
「我只是想——」龍曉潔剛起了個頭。
只見石開神色不對,撐開自己的風衣,一把將龍曉潔擁入懷中,最後用風衣抱住龍曉潔嬌柔的軀體,低頭小聲道:「噓——不要說話。」
龍曉潔被突然的舉動嚇的有點不知道所措,一臉疑惑的看著石開一本正經的表情,心中暖暖的,便心猿意馬的伏在了石開的胸前。
不知為何,突然間感覺到一股很大的殺氣,簡直籠罩了半個區域,而且異常強大,這麼多年過來只過和烈對戰時遇見過這麼強大的氣息,今晚的氣氛實在太奇怪,似乎連月亮都被這股氣息所嚇倒,躲進了雲層中。
為什麼看不見人?石開內心緊張的問著自己,明顯這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可就是見不到人影,索性閉上了眼睛,用聽勁感覺。
一切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敏銳的感覺,猛然睜眼,一把抓起龍曉潔一陣快跑,頓時飛身而起,踏樓而上,速度更是快如閃電,毫無跡象可尋。
龍曉潔嚇的渾身顫抖,道:「這是幹什麼啊?」
「被人盯上了,我先擺脫他,你立刻回家。」石開滿臉嚴肅的說著,看來著不是在開玩笑。
一路奔跑之下,石開只覺得這股強大的氣息始終追隨著自己,心中大訝,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事,能有這個能力的只有師父一人,如果是師父早已經迎頭趕上才是,可身後的那道氣始終趕不上來,但沒有落後,看來妄想甩脫他已經不可能。
石開當即找了個人煙稀少視野開闊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所為,找這股殺氣來看,覺得很陌生。
石開一步落地,毫不客氣的將龍曉潔推入路邊的草叢,吩咐道:「不管不見到什麼,都不要出來,聽到沒有。」
「哦哦!」龍曉潔茫然不知的答應著,只見到石開站立原地,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黑夜中緩緩走出一帶面具的男子,雙手各握一把一尺多點短刃,立時瀰漫著森森殺氣,戰雲密佈。
石開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那人已舉步往他迫來,配合出長靴觸地發出的「沙沙」之音,氣勢沉凝懾人之極。
石開連忙收攝心神,貫注在對手身上。
他知決勝只在幾式之間,既然來者不善,看來這一戰無法避免。
石開失明已久,習慣了後發制人攻擊戰術,一時復明,無法習慣過來,對方主動攻擊,非是托大,而是另有妙計。
戰略實是無比重要,若能智取。自不宜純憑死力廝拼。
對方的步法深含著某種奧妙,令石開很難把握他迫近的速度和時間,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異的步法,和當年莫君武的「鬼步」似乎更進一步/
石開心神進入止水不波的清明境界,無憂無喜,四大皆空。
驀地「面具」加速迫至,雙手同殺出大片刃影時,倏然現出刃體,閃電橫削而來。凌厲無比。
石開感到對方雙刃隱隱封死了自己的所有進攻。教他只用移形換影躲避。
怎麼這麼快?連石開自己也吃了一驚,不但雙刃快捷無比,擊到硬物之時定是火星四濺,可見對方力道之大。
他早領教烈的驚人的神力,可今日之人明顯就不是烈,到底黑榜之中何時出現了這樣的殺手,實在令人心寒。
不過石開卻絲毫不懼,心知手刃已無法硬碰對方攻勢,當即右手一伸,蠍王劍赫然出現在手中,刀身反映著燈火之光,立時晃入對方的雙目。
正如「面具」剛才灑出一片刃光,是要擾他眼目;石開這下借刀身反映火光,卻是同樣作用。
但難易卻有天壤雲泥之別。
石開只是擺擺手,已達到了目的。
無論對方劍法如何出神入化,只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只不過天份比別人高,潛能發揮得更淋漓盡致吧了。
火光人入他雙目時,「面具」攻勢略微停頓,隨即快速做出調整,雙手握出反刃,顯然是要做防禦準備。
這彈指即過的時間不足以讓石開克敵取勝,卻儘夠他避過這雷霆萬鈞,無可抗禦的一劍,同時疾施反擊,爭取主動,克破對方決勝於數式之內的穩妥安排。
石開閃往對方不及的死角,先以刀身卸開敵刃,左手手刃不教對方有任何喘息之機,迅疾劈出。
「噹!」的大響一聲。
「面具」絞得石開差點蠍王劍脫手,好在擋開了對方凌厲的攻勢。
誰知「面具」做的出反應確實驚人,絲毫沒有半點停留,顯然超過了人類的運動極限,錯身開去,爭取剎那的間隙,以掌握主動時,接下的雙刃重新組織攻擊,已發動排山倒海的攻勢。
每一刀劈出,步法都天衣無縫的配合著。
每一刀的角度和力道都不同,忽輕忽重,雖以砍削為主,其中卻包含了卸絞黏緩等奧妙的手法,把刀的獨有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最驚人就是刀刀均是捨命搶攻,著著進攻,完全無視生死。
石開心中狂跳不已,對方全是兩敗俱傷搏命的打法,而且異常兇猛,顯然就是用來克制石開移形換影的,叫他受困於雙刀之見,無法大面積移動。
以石開之能,一招失手,亦被對方連續三刀劈得左閃右避,到第四刀時,才找到機會,反守為攻,欺入刀影內,眼看要把對方逼於劍下,又給「面具」以雙刃解圍,且刀削下盤,迫他回劍擋卸,形成平分秋色之局。
「面具」雙目掠過寒芒,舌綻春雷,大喝一聲,盪開石開長劍,望空虛雙刃齊下。
石開正奇怪時,對方雙刃已中途變招,由上劈改為前拂,雙刃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疾取石開咽喉,刀招之巧,令人由衷驚歎。
石開突然想起一人,似乎著招再什麼地方見過,見機會以來,連忙用移形換移後退。
「面具」發覺刺在空虛時。石開已移到他左側,反手劈出三刃。
面具錯身開去,劈出一圈刀芒。外圈剛好用另一短刃迎上石開第一刀。
石開虎口劇震,知對方學乖了,應付起來比上次高明。
「當當」兩刀。石開兩刀都劈在對方短刃上,他想重施故技,希望能三刀都劈在對方兵器同一處,但卻事與願違,不能辦到。
八招已過。
竟是石開處於少許下風,可是「面具」的氣勢仍是堅強無匹,使石開完全找不到可乘之隙。
石開還是第一次見能將短兵器玩的這麼好的人,想當年少爺午夜也是使用短刃的高手,不過多是以飛刀的形式出其不意,而眼前這人卻是近身攻擊,刀招凌厲狠辣,最恐怖的是他的勁道,竟然比的上烈,和他對砍簡直要人老命,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對方不會給石開任何思考的時間,完全就像一個機器一樣,不需要任何休息時間,「面具」忽然旋動起來,渾身像刺猥般射出無數刃芒,龍捲風般往石開轉過去。
石開大驚失色,心中驚道:這是人可以做到的嗎?
已知絕不可退讓,否則兵敗如山倒,絕擋不過餘下兩招。
此時他把什麼劍法戰術全忘了,且由於對方正急轉著,藉燈光映照擾目之策亦無法派上用場,故只能憑本能的直覺反應,以應付對方這出神入化的招術。
石開雙腳踏出,移形換影衝去,兔起鶴落間,兩人錯身而過,剎那間又交換了兩招。
石開右臂血光迸現,被斬將刃劃出一道兩寸許長的血痕,不過只是皮肉之傷。
他的蠍王劍劍鋒卻切下了對方轉動時隨著旋舞的大片衣服,在兩人間隨風飛散,緩緩落下。
石開心中更加想不明白了,明明已在剎那間擊中對方,為何只削下衣服,不見傷口?
可「面具」卻不會給他任何時間多想,人影連續閃動,他的攻勢已怒濤狂飆的疾擊而至。
石開舉劍上下翻飛,寒芒電射,堪堪擋了對方雙刃,到第四刃時,已因給對方震得手臂酸麻,緩了一線,為了爭取喘一口氣的時光,豈知正「面具」下懷,立即運刃絞擊,又借旋身之力,石開受傷的右臂臂再拿不住長劍,脫手飛出,掉往後方,危急下也不知掉到哪裡去。
好強的臂力,這傢伙真不是烈嗎?石開心中汗然,無法想像,際此生死關頭,發揮出生命的潛能,雙手化刃,硬撞在「面具」順勢橫削他左臂空門大開處的一劍。
「噹!」的一聲,雙方力拼一招,同時擊飛,石開只覺得雙手麻痺沒有知覺,「面具」顯然也被這驚天動地的一記硬拚命擊的雙刃脫手,急急飛出,不知去向。
可面具依然凶死猛虎,連緩氣的時間都不要,隨後大步迫來,殺的石開是心驚肉跳,心中大感狼狽。
石開知這是生死關頭,若讓對方再組攻勢,主動進擊,不出十招,自己必血濺當場。
那敢猶豫,如影附形地往對方迫去,同時手刃高舉過頭,隨著以能蹈敵之虛的步法,當頭疾往面具劈而去。
令石開想不到的是,對方竟用空手格擋,手刃劃過之處,頓時碎布飄落,可「面具」卻絲毫沒有受傷。
石開不敢多想躍空而起,且更奮全力的一刃往他劈至。
借躍空之勢,又是雙手化刃,其氣勢之盛。力道再非先前任何一刀能夠比擬。
兩臂破空而下,發出尖銳破空的劍嘯聲。
豈知「面具」雙手握拳,奮力迎接石開這石破天驚的一招,絲毫沒有任何畏懼感。
兩下清響,傳遍這邊區域的每一角落。
連在草叢中偷看觀戰的龍曉潔都驚的全身震盪,嗡嗡耳鳴。
事實上自兩人交手後,刀劍交擊之音便隱隱傳來,及不上這一擊嘹亮。
兩人交換了位置。
石開顯然在體力上消耗不小,就連呼吸也不禁急促起來。可對方依然是面不改色,不但沒有受傷,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怎麼可能,這傢伙和烈一樣刀槍不如?不!這傢伙比烈還可怕!石開心中暗叫不好,心中正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看來這場硬戰難以躲避。這樣下去等於是在間接消耗石開自己的體力,而對方半點都沒有疲態。
當下也想不了那麼多了,石開雙手運刃,用的卻是旋轉的離心力和運腰生出的勁道,從左肩斜劈剛正面朝向他的「面具」劈去。
「面具」仍是從容自若。才錯身開去,直接擊出一拳,石開雙眼一睜,推手格架,卸掉對方手上的力道,隨即穩穩纏住他這猛力的的一拳,奮力拍出一掌,穩穩擊在了「面具」胸口,只見「面具」身形不穩,直接被石開這一重擊擊推好幾步,隨即倒地。
可怪異的是面具雙背一碰地,如殭屍一般直立起來,速度更是快的嚇人,身上更是沒有任何傷痕。
這到底是什麼傢伙?還是不是人啊?!石開心頭大喊老媽,今天終於見到鬼了。
只見「面具」雄軀劇震,暴地一聲狂吼,揮拳猛擊而來,當只觸及石開胸衣時,石開移行換影逼開,心中暗道好險,顯然沒想到對方速度這麼快,
移形換影使項少龍憑毫釐之差逃過大難。但他已然力歇,往後急退。迅速將兩人間的距離拉至三丈有餘,石開已無力在近身戰鬥了。
越是想退,面具越是死死纏住石開,不讓他退,他已刀槍不如的身體迎接著石開每一重擊,而且是越戰越猛,遇強則強。石開卻是越大越乏力,攻擊力道顯然遠不如前,任何攻擊拍在「面具」身上越來越不起效果。
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完全沒有體力上的限制,石開無法取勝,說到逃命還是有機會,可也是機會渺小,面具似乎早叫料到石開會移形換影,早早封死石開逃命之路,以纏鬥為目標,就是不給石開任何空隙,以便消耗他的體力,讓石開筋疲力盡。
不知什麼時,石開已面泛紅潮,揮汗如雨,就連雙手也不禁顫抖起來,顯然是脫力的表現,在這樣下去只會被對方逼死。就在他筋疲力盡之時,「面具」找到了最好的機會,直接一掌擊在了石開的胸前。
只見石開前胸衣服盡數粉碎,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接飛出落地,頓時只覺後頭微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由低頭一看,胸口肌膚上赫然出現一掌黑印,並伴隨著燒焦的味道,就像被高溫瞬間灼燒過一般,讓他疼痛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