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指點(2)
    中年男子扶起了江凌峰,打量了他一陣,這才笑道:「小兄弟,這恐怕不行,這活兒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我的兒子已經快學會了,是不會傳給外人的。」

    江凌峰著急的道:「大叔,我並不是要來表演搶你的飯碗,而只是想讓自己的手腳像你那樣硬,什麼都不怕。」

    中年男子又哈哈的大笑起來,道:「小兄弟,聽你的口音似乎是漢人吧?」

    江凌峰知道自己的苗語說得還比較生硬,便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是漢人,不過我拜了阿朵巫師做師父,算是半個苗人了。」

    中年男子頓時一愣,道:「阿朵巫師,蠻王寨的阿朵巫師是你的師父,她怎麼會收你這麼一個漢人?」

    江凌峰見他神情大是懷疑,便四處張望,頓時就見到前方有一群人,正是蠻王寨的,趕緊跑了過去,請他們來給中年男子證明,那中年男子這才信了。

    等著蠻王寨的人離開,中年男子立刻很熱情的讓人端了兩個竹凳來,和他一起坐下,道:「小兄弟,既然你真是阿朵巫師的徒弟,又何必來問我,阿朵巫師的本領可比我強上百倍千倍啊。」

    江凌峰知道阿朵奶奶在苗人心目中的地位極高,目前也只有打她的招牌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了,便道:「我這次出來,就是師父叫的,她說苗家的絕技數不勝數,讓我多瞭解一些,還說要考驗我,如何我這次出來沒有收穫,什麼也學不到,就要狠狠的懲罰。」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陣,忽然長長的一歎道:「小兄弟,實話告訴你,我小時候患過一種怪病,差點兒沒命了,是我阿爸去蠻王寨請了阿朵巫師,趕了幾十里山路,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才救活我,所以阿朵巫師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是她吩咐你學習苗家絕技,按理我一定要教,可是你不知道,我們這個『上刀山下火海』的活兒,需要從小練習的。」

    他說到這裡,伸出了手來,道:「小兄弟,你摸摸我的手。」

    江凌峰就摸了過去,只覺觸手堅硬,當真是如鋼鐵一般。

    中年男子又道:「小兄弟,這全是老繭,在我小的時候,就要慢慢的開始在鐵砂裡磨皮,等破了,就讓它長出來再磨,一直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十年了,其實我們這一行,也沒什麼秘訣,只是要業精於勤,要不停的吃苦,而且堅持下來,所以很少有人做得到,就是我兒子,也是在我打罵下才勉強練成的,不過他上刀山用的刀就和我不一樣了。」

    江凌峰頓時好一陣失落,練成他這個樣子,需要三十年,可是自己只有三年啊,當下他急忙道:「大叔,有沒有什麼速成的法子?」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但忽然想起什麼,道:「我小時候曾經聽阿爸說過,如果用『伽衣蟲』的汁塗在手上,也許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學會的。」

    江凌峰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到這裡好幾個月,豈會有不知道『伽衣蟲』的,那是一種湘西苗家部分山區特有的毒蟲,有些像蜈蚣,但沒那麼多腳,而且渾身長滿綠毛,生長於陰濕的岩石之中,據說毒性極大,皮膚不小心碰著,就要立刻腐爛,更別說將它身體裡的毒汁塗在手上了。

    卻聽中年男子繼續道:「阿爸說這個法子也他從長輩那裡聽來的,但從沒聽說誰這麼練過,要知道,讓『伽衣蟲』將手上的肌肉全部爛掉,然後再長出來,很有可能會使人從此殘廢的,這輩子別說靠表演養家餬口,反而還要別人養自己了。」

    江凌峰好一陣沒有說話,良久才站起身來,對著中年男子鞠了一個躬道:「大叔,謝謝你的指教,我要回去了。」

    然後中年男子也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道:「小兄弟,你要走可不行,阿朵巫師救了我的命,可是她什麼也不要我報答,平常也很難出寨子,你是她的徒弟,我只有敬你的酒,讓你轉答我對她老人家的感激敬仰之情了。」

    江凌峰走不脫身,也不堅持,就答應下來。

    不一會兒,幾名助手將東西就收拾在一起,中年男子就帶著他們與江凌峰到了鎮上的一家最好的苗家飯館。

    在宴席之上,江凌峰幾乎喝得當場趴下了。

    原來,苗族人由於生活在陰寒的山區,需要以酒御寒,千百年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個好酒的民族,諸如什麼「攔路酒」、「進門酒」、「嫁別酒」、「迎客酒」、「雙杯酒」、『「交杯酒」、「半路酒」、「轉轉酒『」、「平伙酒」、總之到什麼地方,遇到什麼事都要喝酒,而且喝酒還有一定的規矩。

    江凌峰的酒量並不好,過去也只是喝一些啤酒及紅酒之類的低度酒,而苗家人平常喝的卻是自製而烈性的包谷酒,這飯館也不例外。

    中年男子這邊共有五個人,自然是全部來敬江凌峰。江凌峰只喝了幾杯就有些受不了,但是他心裡實在是太苦悶太痛楚,也想一醉方休,就來者不拒,大口大口的喝著,根本就沒有去想醉與不醉,他這樣的豪爽,立刻引起了中年男子一行人的交口稱讚,酒也敬得更勤了。

    江凌峰不知道酒宴是怎麼結束的,他又是怎麼告別的中年男子一行人,但他一直在吐,從鎮上到回蠻王寨的山路上一直在吐,肚子就像是火燒,腦袋就像是要爆裂,東倒西歪的沒走多久,他就再也無法堅持了,腳一軟,一頭就栽倒在路旁,而且好像滾下了一個不怎麼高的坡,他並不覺得痛,而是毫無顧忌,徹嘶底裡的狂喊著。

    「爸,媽,你們在那裡,我好想你們,好想你們。」

    「馮玉晴,你這個虛榮愛錢的女人,我恨你,我恨你。」

    「孫世偉,陳興,你們不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兄弟。」

    他一邊流著淚,一邊反覆的喊著這些話,在山道上遠遠的傳了出去,也有一些趕夜路的苗人,聽著他的亂呼,都是心驚膽戰,生怕這人發起狂來,路過時都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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