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給我一雙潔白的翅膀,讓我飛出寂寞的牢籠,沒有人可以伸出一雙溫暖的手,遮住我的眼睛,讓我不再害怕。
幸福的路牌在下一站,而我卻遺失了車票,對我甘願遺失,甘願自裁。
只因我,我住在華麗的空城。
對於空城,我不能說喜歡,或許是依賴,城中有我的所有,我的自私,我的傲慢,我的夢想……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愛情。
我是一棵孤獨的樹,在抗拒秋的來臨。
每天,總有一些聲音在拉扯著我,讓我離開空城,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她們想靠近我,幫我,然而只是徒勞,城外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罌栗,開得妖嬈,開得忘我,那是我親手種的。
撕碎了根系,卻也能絕望,熱烈的綻放,癡情人的血染紅了她的花瓣,從此城外那片罌栗披上了濃烈的黑色,城外的天空氤氳了一層永不散去的憂傷。
花的精魂在空城的上空肆無忌憚的飄蕩,等待下一個癡情人的到來。
罌栗有毒,小心避讓。
空城永遠也照不到陽光,有的只是淡淡的月光,冰涼如磐石般。我是愛月的,她永遠那麼靜,靜得驚不起一絲漣漪,永遠那麼淡,淡得不含一絲的雜念。
我看不到上玄月的眼。藏起的淚,隱埋的痛,飛揚跋扈。
那是天空撕開的傷口,點點的淚,試圖澆滅我的妖嬈,我的罪惡,我不羈的靈魂。
突然感到無比的寂寞。
什麼讓我如此寂寞?
寂寞與生具來!
城中從來都只有兩種顏色,黑與白,這許是世間最美的搭配,永遠那麼穩重、經典,它們不像其它的顏色那樣浮華、誇張、脆弱,只有它們才不易被時間扭曲的,只有它們才讓我覺得塌實,溫暖。
我用我所有的意念築起了這座空城,它把我裹得緊緊的,保護好好的,像繭中的蠶一般。
沒有了空氣,我就呼吸時間;沒有了時間,我就呼吸記憶;沒有了記憶,我就呼吸思想;沒有了思想,我就等待死亡。
某天,我站在空城的閣樓上冰冷的眺望,我的視線越過厚厚的城牆,詭秘的霧靄,我看到了你。
狡黠的微笑刺痛了我的眼,這一刻刺痛了我的眼,這一刻一種揪心的痛,痛徹心扉。
我發瘋似的跑向你,衝破層層關卡,道道鐵鏈,衝出空城,什麼都不能阻攔我跑向你的步伐,什麼不可以忘我的奔跑,我早已感覺不到心口的疼痛,雙腿的麻木。淚水被甩出好遠好遠,或許那不僅僅是淚,那是我多年的孤獨與傲慢。
可是我忘了,因為你,我忘了那句罌栗有毒,小心避讓。
我終將沒能靠近你,我倒在了那片比心還大的罌栗花海中,轟然倒地的那一剎那,我的心碎得一無是處,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的接近這些花兒,衣香四溢,隱沒了我的傷痛,睜開眼是灰色的天空與飄飛的半透明的東西。
此刻,我看到了黑,白之外的顏色,是那麼溫暖。
我能感到,我的血液在流失,流入身下這片冰涼的膏土中,那些花兒卻開得更加艷麗,更加妖嬈了,血色的花瓣,似我破碎的心。
琥珀色的月,結了霜的淚,被遺忘的時間與空間,糾結成一片海洋,記憶湮沒,如同永生,相遇是最好,亦是最世俗之結局。是否記得誰曾說過,剎那既永恆。
從此,空城中沒有了一個女孩的身影,沒有了一雙眺望的眼眸。
城外的罌栗在瘋長……
空城。空城。亦不過是一座傷城。
後記
想了許久,我才決定寫下這篇文章,其實,沒有人能徹底讀懂另一人的文章,從來沒有,那便有,我也不曾遇到,我又不是千里馬,還在乎什麼伯樂呢,所以,不必去計較在別人眼中,「空城」代表什麼,「罌栗」又像征什麼,這「你」又指誰(或許「你」根本不是指的一個人)。我終還不是魯迅,當然也成不了魯迅,不會用那些無情的批判、犀利的語言去喚醒麻木的群眾,我只寫自己的情緒,我為自己而感動,大可不必在乎他人怎麼想,即使我根本不能像《神曲》中寫的那樣「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也不能像陶淵明、屈原那樣,在世人皆濁皆醉的時候,依然可以以獨清獨醒的姿態為世人悲歌。在我看來,大部分在歷史長河中逆流的東西,是會消失的。所以我學著「平庸」的生活,小時候的夢想早在成長的過程中被世俗弄得煙消雲散了。
我承認,我世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