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坊。
「袖雲樓」中還是一片歡歌笑語,雖然聽說風三娘要將此樓兌出,不過以此樓的規模,恐怕幾月還找不到合適的買家,何況風三娘在這一帶已經是大有名氣,許多名人都和她甚為熟悉,還要時常照顧生意,譬如像劉淵這樣的當朝大員。
華燈初上之後,樓上還是一片春色。
劉淵輕吻懷中美女的香唇,看到她有些意亂情迷時才放她一馬,他腦中浮現出柳朝雲、田柔兩女的面容,現在真想好好和她們抱在一起,享受那種醉人的溫柔滋味,可惜這只是幻想而已,山高路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回京城。
坐在他對面的是華恆,兩人自從「一得客棧」相識以後便時常同時流連此地。華恆家產頗為殷實,所以和劉淵一樣也是揮金如土的人,而且華恆這個人最重義氣,豪氣非常,有俠客之風,劉淵對他倒是大有好感。
華恆以榜眼之名升為中書舍人,在蜀國的前途也可謂不可限量,只不過這個人是個典型的強硬派,最是主張與大漢決裂,自立為國,雖然並沒有公然站到順王一邊,但是很有這個趨勢,對他劉淵倒不得不防。
但是對於劉淵,華恆確實敬佩非常,時常要找他請教。
前日將顧憲拉下馬之後,劉淵就再也沒有去找過顧憲,這個大漢書生初嘗箇中滋味,攜美而歸,想必定要在兩女中大大享受一番,若去打擾倒顯得不厚道了,劉淵卻只好在家中讀書,整理一些編撰《四庫全書》需要的目錄,想到顧憲當日在鏡湖捨身塔上的喃喃囈語,痛不欲生,今日的意氣風發,逍遙風流,希望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這次還是華恆強請他過來,便又來到了這裡。
華恆放開懷中的美女,揮了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秦公子有事要談!」
劉淵一愣,看來今天晚上還要談些政事,只好任懷中美女走去,華恆難得如此嚴肅,不知道有什麼要事非要在這裡談,笑道:「華兄莫非想在蜀國建立一個宣台閣,據在下所知,那裡面人的行事大部分都是在酒館、妓院進行。」
華恆自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道:「我蜀國雖然並沒有宣台閣、軍機閣這樣的組織,不過卻也並不弱於他們。」
劉淵雖然心裡明白華恆只是自大而已,他並沒有見識過軍機閣的厲害,所以才會如此充滿信心,蜀國雖然也有控鶴軍在王城佈防,但若是軍機閣的刺客想要在成都殺個把人還是輕而易舉的,不過他並不想點破,只笑了笑。
華恆肅容道:「秦兄不知有沒有看過這樣的一篇《悲秋賦》,現在此賦在眾多學士中流傳甚廣。」
劉淵這幾日都在編撰《四庫全書》,要不然就是與顧憲遊玩,倒沒有空閒尋找當時的文字,而且在蜀地他的耳目也不如華恆靈通,疑道:「《悲秋賦》?這是何人所作!」
華恆搖頭道:「華恆也不知,只知道此文署名是落葉老人,雖然也許這落葉老人就在成都城裡,但是想要追查這篇賦到底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卻是很難查到!」
劉淵笑道:「既然查不出來,那便不要查了,大概此文的作者並不想讓人知道罷了。」他不知道華恆緊張什麼,只不過這些蜀中名士大部分都有這個毛病,最愛小題大做,只是一篇賦而已,莫非又是侮辱到了蜀國?恐怕就是如此,以前有位中原文人在詩中提到蜀國風俗,稍微有些揶揄之意,都能夠遭到蜀中名士群體的反對,甚至連名上書,鬧得沸沸揚揚,這個地域的文人確實有些怪異。
華恆苦笑道:「秦兄不知,此賦倒有些奇怪,只出現了幾日,便在蜀中引起軒然大波。」
劉淵放下已經拿起的酒杯,聽華恆這樣說,這篇賦倒還真是關於蜀國的,有些好奇,道:「原來竟然有這等事,華兄今日想必是拿來了此賦吧!」
華恆道:「什麼事都瞞不過秦兄,在下最佩服的就是秦兄的才學,蜀中眾多名士看過此賦,但是都無法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作,在下便想到了秦兄,有這樣奇怪的事當然要請教秦兄一下了!而且此賦也與蜀中大事有關,秦兄當然應該知道。」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份紙簡,遞給劉淵。
劉淵接了過來,但見上面用隸書寫著「悲秋賦」三個字,書體倒是顯得非常秀氣,不過自從劉淵在揚州創立了楷書和行書之後,中原人對這兩種書體都是趨之若騖,包括蜀國和大明的文人也大半放棄了用隸書寫文,現在大部分文字都是用楷書寫成,這篇賦還是採用了隸書,看來作者確實是有心要混淆視聽。
但見首句寫道:「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劉淵慢慢讀了下來,但覺得這篇《悲秋賦》寫的倒是非常出色,尤其是用詞非常精到,看來是出自高手之手,只不過到了後來作者又以秋隱喻,說的竟然是淫亂宮廷之事,其中更有五皇時姐妹同時淫亂宮廷的典故。
這個典故說的是藍帝先是娶了一個姐姐昭華,然後因為看到妹妹的美色,也把妹妹昭榮娶過來,整日淫亂宮廷,不問朝政,於是便釀成了慘劇,後來藍帝自焚於鹿台,兩姐妹被斬,國家也敗亡了,而這篇《悲秋賦》其實主要目的便是寫這方面,說一個國家若是遇上這樣的事,那就是到了秋季,將陷落了。
所歎的乃是國家之秋也。
劉淵放下紙簡,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道:「華兄為何如此看重這篇賦,以秦淵來看,只是一個諷喻的賦詞罷了!」
華恆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顯然認為劉淵能夠幫他找出寫這篇賦的人到底是誰,道:「秦兄你可能不知,這篇賦在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眾多蜀中名士紛紛有了反映,他們針對的就是安樂公主的事!」
劉淵雖然心裡明白,但是卻寧願裝做糊塗,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