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看到劉淵無奈的表情,知道這兩位妹妹,恐怕未必能夠輕易放他出去,喝道:「小葳勿要胡說,秦大人乃是人中君子,而且是我蜀國才子,你們不是最喜愛詩詞麼,難道都沒有讀過!」
碧素公主叉著腰走了過來,氣勢逼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靠近一個男人有任何不妥,道:「你的詩寫的很好麼?本公主怎麼沒有讀過!白葳你讀過麼?」
白葳也搖了搖頭,以同樣的姿勢走到碧素身邊,兩人像姐妹花一般的站在劉淵面前,駭地劉淵只能退後幾步,看來這兩個少女已經習慣了這副樣子,她們完全不知道此時有多誘人。白葳道:「我也沒有讀過,看來這人定是個騙子,要知道這個世界能夠被稱為是詩人的只有大漢的福王劉淵,其他的人都是酒囊飯袋,還懂得作什麼詩,還說什麼南北雙淵,我早就看不上你啦!」
劉淵雖然不是好色之人,但是兩位青春逼人的少女站在眼前,而且高聳的胸脯挺立在那裡,目光還是往上面瞟了一瞟,不過幸虧他的這個動作做的比較隱秘,沒有被碧素看到。
碧素得意道:「既然白蓁姐姐說你還會作詩,而且還是博學多才,那麼本公主就考你一考!」
說著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道:「大漢福王劉淵當年在揚州任刺使,當時邂逅了竟陵大將軍龍城,作了兩首揚州詞,你知道麼!」
劉淵求助似地看著白蓁,不過白蓁此時倒是微微別轉俏臉,只給了他一個側面,劉淵心裡明白,看來白蓁一直都沒有發話其實也想藉著碧素公主和白葳試驗自己一下,不過劉淵倒沒有心思爭勝,再說對手還是他自己,還是趕快離開此地的好,與這兩個人周旋,簡直比遇到顧憲還要費力,搖了搖頭道:「在下並未讀過!」
白蓁眼中露出一絲失望,她原來以為劉淵定可以鎮得住這兩個少女,沒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就被考住了。
碧素公主得意道:「小巍,背給他聽,讓他知道什麼叫男子漢大丈夫,哼,沙場點兵,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像你這樣只知道色迷迷的書生還能幹什麼大事!」
白葳背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聲音清脆如黃鶯入谷,將這首逍遙悲壯的詩念得真是妙趣橫生,劉淵實在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白葳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怒道:「你為什麼要笑,難道嫌我念的不好麼!」
劉淵這才知道又撞了她們的晦氣,急忙擺手道:「小姐勿怪,在下實在是……實在是肚子有些……現在奉了王命要編撰《四庫全書》,下官確實還有許多事要做,先行告辭了!」
碧素公主突然一轉身來到門前,將劉淵的去路擋住道:「嘲笑本公主的好姐妹,想走哪裡這麼容易,連福王的詩都沒有讀過,真是妄稱讀書人了!」
劉淵心裡有了些怒氣,道:「福王劉淵又將如何,他所作的大部分都是香艷的俚詞,雖然動聽,但是並無絲毫實際意義,也只有像兩位這樣根本不用關心國計民生的貴族小姐才會喜歡他的詩詞。」
碧素公主臉色變了,一直以來她只有福王一個偶像,哪裡容得劉淵這樣諷刺他,心中一怒,手掌便揚了起來。
白蓁喝道:「碧素休要無禮!」可惜她叫的晚了些,碧素公主此時是怒極,哪裡還管得上什麼有禮無禮,平常有人說大漢福王一句壞話她都要反唇相譏,現在有人當她面上公然諷刺,怎麼還忍的住,掌上凝聚內力,直往劉淵頭頂拍下。
劉淵雖然不想得罪她,但是此時卻也無法再顧忌許多,指尖翹起,一下點在碧素公主的手腕上,然後一個反手擒拿,頓時將碧素公主的手腕翻到了背後。
這回不僅白葳大驚失色,白蓁的臉色也變了,沒有想到劉淵真的會和碧素公主動手。
碧素公主雖然被制,但是還不氣餒,叫道:「膽敢侮辱福王殿下,看本公主如何收拾你……」
劉淵手上加力,碧素公主哎呀一聲,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白葳喝道:「你竟然敢對公主如此無禮,太子殿下會將你拿下治罪!」
「為什麼不是主上」,劉淵雖然並不敢對碧素公主怎麼樣,但是也不想讓她們在自己面前太猖狂了,而且他知道蜀王和太子都不會拿這件事治自己的罪,雖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白小姐大可將下官告到主上那裡去,說不定會定一個不會作詩之罪!」
白葳倒也絲毫不含糊,道:「趕快放了公主,否則的話,本小姐可要招呼護衛了!」
劉淵回頭看了看臉色依然平靜的白蓁,笑道:「下官不敢將公主如何,只是不想兩位整日如此霸道罷了,另外在下對福王的詩詞倒也不放在眼裡,實不相瞞,說什麼南北兩淵,秦淵倒恥於與此人並列!」
白葳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霸氣十足的劉淵,在她們看來,福王劉淵的詩詞簡直是曠古未見的絕妙,否則的話也不會在蜀國有這麼大的影響,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狂人,說羞於與他並列。
白蓁也是微微一愣,在她看來劉淵並不是狂人的形象,但是此刻的劉淵確實就是豪氣沖天,嘴角淡淡的笑容更是將他的這種氣勢勾勒的淋漓盡致。
碧素公主怒道:「你竟然敢如此狂妄……」她的手腕又是一痛,沒有想到劉淵竟然不想讓她說話。
白葳微微平靜下來,她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看來是自己看輕了他,道:「大人確實狂妄,竟然連福王也沒有放在眼裡,白葳倒想請教,大人何以認為福王只知風花雪月。」
劉淵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刁蠻任性的少女竟然還有這樣的定力,與她的姐姐真是各有千秋,道:「白小姐是過於推崇福王才會有所偏見,下官敢問小姐,福王身為竟陵刺使,竟然回京參加漢皇盛宴,而使竟陵被明軍所圍,最後甚至使秦王兵敗漢口,以身殉國,小姐難道認為他配得上大漢福王兩個字麼!」
這件事是劉淵心裡最為脆弱的地方,一直都是引以為憾,只是沒有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白葳和白蓁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碧素公主雖然還想說話,但是卻被劉淵止住。
「福王揚州統領兩千人馬,只知紙上談兵,出征時是何等的意氣,以為天下獨我,可以將頹勢挽回,卻被明軍節節牽制,最後使得兩千人馬死戰在揚州城下,下官敢問小姐,他真的對得起那些誓死保護他的兵士麼?」劉淵越說越覺得精神為之一快,想起當日在揚州城下的慘烈,郝峻被白無痕射死在陣前,霍烈拚死救人,都如昨日才發生一般,自己真的對得起那些無辜戰死的兵士麼?
這回三女都是無一人說話。
劉淵目光掃過白蓁、白葳,繼續道:「你們所見的福王,只不過是一個好大喜功,粉飾文字的浪蕩公子而已,他根本配不上做大漢的福王,若不是他在揚州戰死,恐怕也未必能夠得到解脫,像這樣的人當然也只知道風花雪月,作出來的都是旖旎之詩,哪裡還值得下官尊重。」
碧素公主雖然還不服氣,但是氣勢也是弱了,道:「若是你這狂人真會作詩,那麼今天你就要作一首給本公主看看!」
劉淵將自己心裡的兩件憾事說完,倒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輕鬆了不少,想起揚州城下的激戰,淡淡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古枯!」
一將功成萬古枯,自己也許就是那個人吧,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自豪的,劉淵吟完此詩,放開碧素公主的玉手,拱手道:「下官多有得罪,還望公主見諒!」說著只和白蓁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
三女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竟然沒有一人阻攔
白蓁心裡將這方才劉淵的那幾句詩讀過一遍,當讀到「一將功成萬骨枯」時不由得心中一陣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