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從平王府離開已經是深夜,京城的夜晚非常清涼,這時霍烈也進入車中道:「佈置的已經差不多,動魂在京城共有六人已經被我們監視,這六人想必都是首腦人物!」
劉淵點了點頭,這次雖然並不能將整個動魂組織一網打盡,卻也要讓他幾年裡無法再恢復元氣,若是不斷這樣刺殺的話,自己倒是並無所謂,柳朝雲和田柔卻有十分的危險。
霍烈又道:「這六人的資料已經提供上來,王爺要不要現在就看看!」
劉淵心想此事倒並不是很急,笑道:「霍烈不想讓本王睡個好覺麼,今日和平王又多喝了幾杯酒,現在倒是困了,明日再看吧!」
霍烈也笑了,忙道:「小人多事了,王爺也許並不知道,一想到要為珠兒夫人報仇,我和孟陽心裡都是十分有勁!」
劉淵能夠看出他眼中的真情,這兩個所謂的保鏢,其實和自己家人也相差不多,除了珠兒、方詠、田柔之外,霍烈、孟陽、楊英便是最親近的人了,至於柳朝雲,卻還總帶著疑惑。
想起柳朝雲,劉淵道:「這次回京時,本王在揚州見過許謹一面,金隱是否還有人跟蹤!」
霍烈點了點頭,道:「王爺放心,金隱這個人的行動雖然有些詭秘,不過卻逃不過我們的眼線,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確實與北朝有些關係,而且他現在最大的夥伴便是歐陽景!」
歐陽景是中原首富的少主,當時為了接納劉淵,不僅送上幾位異族美女,還送來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劍,金隱與他合作倒也不是什麼新奇事,只是大明相王梁桂鵬能夠選擇金隱家傳之寶下手倒是引人懷疑,若金隱是北朝安插在江南的人,那麼相王之事也只是個騙局了。
劉淵心想還真有許多事需要煩心,不過現在暫時不要去想他,否則的話,恐怕連覺都睡不好。
這時車子到了福王府門前,霍烈剛剛下車,馬上看到門前站著一個人,霍烈也跟著劉淵進入到了平王的宴席中,自然認出這人正是那個惹得平王生氣的李納,忙道:「李先生為何在此!」
李納顯然已經等了劉淵很長時間,急忙上前道:「在下正在等王爺回府!」
劉淵心中疑惑,不過他對這個人倒是滿有好感,忙下車道:「李先生快進府中,現在夜色清涼如水,恐傷身體!」說著攜著李納的手往府中走去,李納顯然並未想到劉淵會如此熱情,忙道:「在下打擾了王爺休息,還請恕罪!」
劉淵淡淡一笑道:「何來恕罪之說,李先生博學多才,本王也是十分欣賞!」
兩人在客廳坐下,早有僕人奉上茶來,李納顯然凍的不輕,他並未封官,只是有名號,所以並沒有車駕,喝了一口熱茶後才舒服一些,道:「在下深夜打擾王爺,其實是有所求,不知王爺所說的那個珍本《參童記》到底是什麼模樣,在下回去之後,實在夜不能眠,唉,王爺笑話了!」
劉淵看出他確實是求書若渴,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達到這種程度,絕對是自己遇最為厲害的書癡,忙讓僕人去自己的書房裡將自己抄寫的《參童記》取了過來,這些珍本大部分都是他親自抄寫,尤其是從白露書院中所收集的為多,李納拿到書後幾乎是欣喜若狂,眼中放出光來,迫不及待的翻看幾頁,神情專注,直到劉淵咳嗽幾聲,才緩過神兒來,知道打擾了劉淵休息,忙起身告辭道:「多謝王爺成全,此書明日在下定當奉還!」
劉淵笑道:「李先生進士出身,又博學多才,真是我大漢人才,只不過本王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說出來恐怕先生怪本王多事!」
李納一愣,眼前的這位被譽為中原第一大才子的人,其實他原來是不甚認同的,自古文人相輕,這是必然的,他李納也是一屆進士,若論才學,自詡不在任何人之下,所以第一次見到劉淵時,他倒是有心比試一下,否則的話,也不會看到閉日劍時會首先發言了,但是劉淵最後還是折服了他,這次深夜出來借書其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兒。
不過劉淵真正折服他的是那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尤其是臉上那淡然若定的微笑更是讓這個當朝進士感到一絲敬仰,這種氣質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有的,除了天賦之外,後天的經歷才是最重要的,他想像不到這位比自己還要年輕的王爺會有什麼樣異常的經歷。
李納忙道:「王爺請講!」
劉淵有心結交他,道:「本王今日與先生尚是初見,先生勿怪本王交淺言深,以先生之才若是編修國史,著說立說將會大成,但是若想封侯拜相,主持朝政,卻恐怕力所不濟!」劉淵看出他是個耿直之人,所以才會直言不諱。
李納心中一熱,沒有想到這個初次見面的王爺就會和自己說這些話,點了點頭道:「在下確實不善變通,有些事雖然心裡非常明白,但是若要去做確是另外一回事了,看來真不是作官的材料,多謝王爺提點!」他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顯然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有心努力,卻無意改變自己,這樣的人當然不能容於俗世。
劉淵笑道:「先生不用如此沮喪,舊朝的巨匠大師幾乎都是性格耿直如先生一般之人,只要先生能夠潛心求道,未必日後就不會有人將先生與這些巨匠並列,其實無論作官,為民謀福,還是研究學問,為天下人謀福,只要先生有所志向,都未嘗不是一生,宦海沉浮,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會穩操勝券,那些流傳千古的名相,只是好官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李納露出思索的神情,顯然劉淵這幾句對他有所觸動,卻又似乎是洞開了一些什麼東西,臉色漸漸恢復過來。
劉淵知道他已經有些想開,笑道:「若先生不嫌棄的話,本王見到父皇后,便為先生謀個大學士的職吧!」
李納急忙起身,恭敬行禮道:「多謝王爺成全,學生感激不盡!」他自稱學生,其實是已經認劉淵為師,這種提點也只有師生之間才會存在,劉淵倒也並沒有介意,他只是實在不想看到這樣的人才陷身於官場漩渦之中,最後埋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