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女同事白雪邀我參加晚上在她住處舉行的生日Party,雖然我已經有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但美女有約,我哪能不去呢?
信口跟女朋友撒了一個謊,我就買了一大束意義含糊的鮮花,赴白雪的宴會去了。
白雪住在東郊,但具體住在什麼地方,我不太清楚。興沖沖騎著單車趕到東郊,我掏出手機給白雪打電話:「白雪,我快到了,你在哪……」你說喪氣不喪氣,白雪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她住哪兒,手機沒電啦!
還好,路邊一個報攤上擺著一部電話。看報攤的是個兩鬢蒼蒼戴眼鏡的老頭兒,我連忙撲過去:「大爺,我用一下電話!」誰知這老頭兒把頭一抬,拿了張報紙就把電話蓋上了:「這兒沒電話!」
這時,過來一位包著頭巾的姑娘裊裊婷婷地走到老頭兒跟前,嬌聲道:「大爺,我打個電話!」老頭兒本來怒氣沖沖的臉一下子像盛開的菊花,立馬把報紙從話機上拿開,連聲道:「好好,你打,你打。」說完,從桌邊繞出來,還搬了個凳子給姑娘。那姑娘坐在桌邊,拿起電話就聊天了:「喂,老公啊,今晚,我給你做紅燒肉啊,我用小火給你慢慢地燉,燉到八成熟,我再給你放佐料,什麼蔥啊,姜啊,香菜啊,對了,你不願吃太爛的,我早早給你盛出來,等你回來吃,你說好不好……」那姑娘打起電話沒完沒了,我在邊上把肚子都氣炸了,這叫什麼事,明明有電話,不讓我打,見了人家姑娘就眉開眼笑,還搬凳子給人家坐,這個老頭兒是不是有點那個呀。
姑娘囉囉嗦嗦總算打完了,卻還是坐在桌邊不走,好像還有什麼事情忘了說。我一個箭步上去就按住了電話:「大爺,您也別太那個了吧,你不能光讓姑娘打,不讓男人打呀!」老頭兒騰地一下紅了臉:「你個小子,你想到哪兒去了?好好,你打,你打!」我心下不由微微得意,不抓著你痛處今兒這電話肯定打不成了。我抓起電話,撥打白雪的手機,不通,連電流聲都沒有!一看,電話機根本就沒有電話線!
「那這姑娘……」我結結巴巴地問老頭兒,老頭兒長歎了一口氣:「你是問她為啥打電話吧?告訴你,她是個瘋子!她每天都要到這兒來打電話,這部電話就是為她準備的!」
姑娘名叫鄭靜,丈夫是個消防戰士,在一次救火中犧牲了。丈夫是在一次晚飯前接到命令的,那晚,鄭靜為丈夫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因為那天是丈夫的生日,可惜丈夫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受到刺激的鄭靜一下子神經失常了,原先這個地方的報攤確實有個公用電話,鄭靜的新家就離報攤不遠,有時候鄭靜會在這裡給丈夫打電話,自從丈夫走了,鄭靜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這兒打電話,而且內容永遠都是紅燒肉……
老頭兒抹抹眼角:「以後這報攤兒的主人也去幹別的了,我就接了他的報攤,也安一部和原先一樣的電話,為的就是這姑娘,只不過電話沒線而已,我是害怕她再傷心……」我張大了嘴:「大爺,您是怎麼知道她這些事的?」老爺子抽了一下鼻子,歎氣道:「因為,因為我就是她公公!自從她瘋了後,就不認識我了,這孩子,心重,丈夫那晚沒有吃上紅燒肉,她瘋了,還惦記著……」鄭靜仍然坐在桌邊,神情怔怔地,只是用手指著我的車筐,我知道,她看到了車筐裡的花,我把花捧了出來,遞給了鄭靜。鄭靜突然滿臉喜悅,口中不知喃喃說些什麼……
這晚,我沒去赴白雪的宴會,把鮮花也送給了一個瘋子,但我的心出乎意料地順暢。我找到我的女友,告訴她,一個瘋了的人還記著丈夫沒吃的一頓晚餐,我們更應該給愛情一個堅守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