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嫁衣 正文 10、心語十則
    1、

    聚雨初歇,悶熱狂燥的氣溫因為這場酣暢淋漓的雨而有所收斂。

    人說人生如戲,其實生活在這戲裡戲外台上台下的人們,又何嘗真正願意去表演這一出又一出虛虛實實的笑靨悲苦呢?從無意,到刻意,從無奈,到主動,從反感,到接受,當一切成為了習慣,面具就不再是面具,它已烙在了你的臉上,隨表情真實的展現,這可怕的麻木,人們謂之為成熟。

    偶有真性情的成年人凸顯其本真之時,人們便視之為異類。捫心自問一下,你內心的最深處,是否在這片刻間也會因此而想努力返抵那個純真的年代?即使如幽靈一現,卻也昭示著你對生命最初真善美未泯的嚮往。所幸,還有存於心底的良知。換個角度切入,異類,或許就是童真的另一種表現形態。於大眾而言,與其在榮耀光環之下失去最真實的自我,不如回歸平民百姓的安康。

    討論活著。健康的,殘疾的,掙扎的,陽光的,都是活著,一種狀態,你眼裡看著是痛苦,他們的體驗未嘗不是幸福;你心裡以為是堅強,其實它可能僅僅只是本能。活著不需要勇氣,活著只是一種本能。非正常的主動死亡是懦者的表現,但他同樣需要勇氣,且更甚於活著。在鄙薄我們稱之為「自殺」的「死去」的時候,對於執行這種行為的人,我們也該給予應有的尊重。

    降低或者拔高平凡人的某一普通行為,都是不客觀的表現。

    2、

    一個人,總有一些異於他人的習慣。倘若這習慣不會傷害他人,也不至於損傷自我身心,那麼它就有可能一直隨生命的綿延而恆久不變。它只是中立著,無所謂對,或錯,也無所謂好,或壞。當身邊的人不再為你的這些習慣而唏噓感歎時,說明這些人終於抵達了麻木的高度。

    一直認為睡覺是一件很奢華的事,無異於浪費生命,或是謀殺自我。不知這生命會終於哪一刻,趕路,趕路,與時光賽跑,與生命角力。

    有時會感覺一切都意興闌珊,有時又會覺得一切都興致盎然。當一切都黯淡下去的時候,那三生的寂寞正翩翩舞動,風中的張揚,雪裡的清狂,一瞬間成了油彩下的畫、木框中的景。就這樣起落*,生命中或愉悅或傷懷的情感,以週期的形態演繹,一如女人每月必來的*變化。誰說男人沒有潮漲潮落的甘苦?誰說男人不能抑揚頓挫的生活?

    在暗夜裡,或晨曦中,任靈魂翻飛。期翼尋到一抹亮色,卻始終是虛無。悠遠的旋律低沉繞於耳畔,所有焦燥的煩亂的安然的寧靜的糜爛的向上的無助的頹廢的思想或幻想,如女性靈妙敏銳的心,長成翅膀的形狀,飛翔。

    可惜它並不是天使。

    3、

    越是灰黯,越是孤傷,越是渴望用一些方式進行排遣。然而排遣的其實又不僅僅只與這兩種心緒有關,所有情緒不斷的積蓄,積蓄,積蓄到不能再積蓄的時候,整個情感就如同一汪位於山腰的湖水,終於開始外溢,無論它是憂悒,還是寧謐,抑或歡悅,都以一種方式傾瀉,這種方式,是你的習慣,你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天愈來愈熱,人愈來愈忙,心愈來愈滄桑,人情愈來愈虛假麻木。如同看電影,若是喜歡,若是看著自然,無論是否名家所導,喜歡總還是喜歡,其實它不因人而異,它只據心情而定,最基本的,是真實,至少給人的感覺需要真實。

    一個人,馬路在夜裡突然空曠了許多,任車緩行,聽CD裡傳來的沉重的男聲,這聲音穿越烈火般的日子,穿越沉寂無力的夜晚,穿越經歷白日喧囂的耳膜,*心的深遠處,把靈魂置穩,任思緒凝結,或原本就沒有一丁點思緒,只是任這聲音,滌蕩全身,沐浴清輝。

    有些聲音,是可以使人忘卻時光的

    4、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這不是表面意義上的單純理解。總有些詞,有些字,你會對他們有著特珠的理解,而於他人,它只是孤獨,然後可恥。當你說人們孤獨的時候,他們隨即擺出孤獨的樣子,等候你深情的安慰,當你接著說你是可恥的時候,於是鋪天蓋地的口水如蝗蟲般迎面飛來,你才可恥!孤獨的人,是可恥的。我是孤獨的,我也可恥,但我並不因此而妄自菲薄。我以我的方式去理解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唯一意義。

    *在深夜裡將酒與汗融合,汗在身上,酒在心裡,音樂在靈魂裡,思緒在窗外的夜色裡,而我,在哪裡?

    最可怕的就是殤別。這別離的不是具體的影像,也沒有生與死的界線分明,然而它就是清晰的存在。尤其是在黑重的夜幕裡,這孤寂就愈加的分明,人還在,突然就感覺隔了座珠峰,你在那頭,我在這頭,雪在皚皚的峰上,那白色裡,又隱匿了怎樣豐富多姿的情

    5、

    有時候很仔細的去觀察一些人和一些事,你會發現其中隱含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樂趣,尤其是當這些被你觀察的人對你的觀察一無所知的時候,當然不是偷窺,在公眾場合,許多人,你、我、他,都在這人群裡,在夜晚,各自從事著各自不同的活動,而我什麼都不幹,我只是看,仔仔細細的看,看某一個人,或某一群人,然後心裡浮想聯翩。

    還是廣場,還是那些跳舞的人,還是那麼投入和專注。他們是這個廣場上每個夜晚的主角,而許許多多的孩子、老人,以及那些不老不少的練各色健身拳式舞蹈的人,是他們的配角。其實個人都是自我的主角,配角永遠是他人,角度的不同,會生出許多不同的意念,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我就這樣坐在台沿上,一聲不響,以局外人的態勢觀望這真活的生活。原來生活就是這樣,孩子們靈敏的滑翔在人群之間,間或傳來幾聲呼喚,那是誰家的媽媽在找她頑皮的兒子呢?路燈昏白,燈下有一位中年人在打我叫不出名字的拳術,很認真的架勢,邊上的一切嘈雜喧鬧,與他無關。

    他在路燈下,孩子在人群裡,跳舞的人在彼此的懷抱裡。我,在樹影裡,在所有人的心裡,而所有人,在我的眼

    6、

    一段時光有一段時光的夢想,這夢想隨時光的轉承流逝而變化。把這一段又一段日子以及隨這日子而滋生的夢想累疊起來,便成為了人們常說的回憶,它或美好,它或淒涼,它或傷懷,它或悠揚。我們把成為了現實的曾經的夢想稱為成功,我們把未成為現實的依然繼續的夢想稱為願望。只是不知道在垂垂已老之時再回溯這一路心的歷程,該是一種怎樣的滄桑?

    不斷變幻著的愛,不斷變幻著的追求。於是流浪,於是在流浪的路上唱憂傷的歌謠,於是在唱著歌謠的時候孤寂的盤腿而坐,望遙遠天際的星河。總是不甘被一成不變的死水所囿,嚮往不曾親緣的天湖,湖在離海很遠的地方,天格外的近,湖格外的高,水格外的清,那裡有風幡隨經聲在天湖的上空飄蕩,天湖裡也許藏有隱秘的宿命,一生都在無法抵達的願望裡游弋*。

    放手,拾取,再放手,再拾取,輪迴這些過程,排遣一些空虛,安置一點靈魂,放飛一抹希冀。誰說在放縱生命?未必不是凌寒而開的香梅?誰說是一無所成?心曾輕緩走過的地方,那裡能依稀聞到你固執鬱結不散的芬芳。人們看不到你的收穫,它在你心的最深處安然而坐,它說,不要奢望去實現夢想,當夢想實現之後,夢就破了,當夢破了之後,你就醒了,心,也碎了。

    夢想,原來只在不可企及的遠方。

    我願意這樣,一直夢想。

    7、

    有些深的夜,有些微涼的天,有些落寞的情緒。

    找不到支點,失去了依靠,心在水一樣的日子裡沒有方向地游弋。上游那芊芊的芳草在他人的風景裡油綠成生機盎然的畫,下游是泛著惡臭的渾沌的濁水,而我在哪裡?周邊一尾尾的魚擺晃著豐美的身姿,我的眼卻已丟失了視覺,看不到生命安穩的存在,憑著直覺圈轉。

    也許前面就是一張終結生氣的網,我鑽得義無反顧。

    骯髒的廚房,它曾經潔淨得像剛拭過的窗格玻璃,而油膩日復一日的侵蝕,煙火年復一年的氤氳,最初的純淨終於染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油灰。水和化學物能去除這些髒物,而心靈一旦惹上了塵埃,又該用什麼來使之回到昔時的光潔?

    一幕幕地放映,又一幕幕地落幕。感觸在片刻之後就成了回憶,想望卻依然繼續。一如孩子前一秒的笑,後一秒的哭。把靈魂置於我們來時的簡單,即使傾倒了這一杯忘情的水,也能放下那應該放下的時光。

    來的,來了。走的,走了。

    8、

    屬於夜的音樂響起,屬於我的時光來臨。

    爭執,無時無處不在。表面上堅實守護自我的觀點,內裡卻隱約開始動搖。之後的思省與行為,在不知覺中接受來自另一方論點的無形侵入,你是,我也是。人就是在這些辯證中成長、老辣。交流的意義在於收穫,倘若一場談話之後你感覺一片空白,那這場談話於你而言,是蒼白且空耗的。之前我的不快,以及之後你的不快,都來源於執著。

    熄了燈,月光*床沿,安靜的回想,一冷一暖的對話,原來可以讓思緒寧定、深遠。

    城市就是這麼怪異的一樣東西,它包容你的時候,你感覺不到它的美好,你離開它的時候,天橋,梧桐,鐵椅,石階,都閃現著黃昏的光影。一路走來,依然四平八穩地生活,彷彿是你遺棄了那些城市,其實是城市忘卻了你。人亦然。選擇是兩個對像相互的決定,彼此交錯糾纏,終有一方離開,卻又如何界定這些是非?

    9、

    一些欣喜擴散,一些惆悵升起。交織錯亂的情感打扮著日子,然後看到皺紋一條接一條的出現,白髮一根接一根的生長。

    欣喜的是瑣碎情感帶來的溫馨。我睜著眼在凌晨的黑暗裡,感受心底那縷最柔軟的愛緩緩瀰漫,與秋天的風一起浸潤。這樣的夜晚,幸福,以沉澱的方式抵達。

    惆悵的是遠行,是離開。明知道還會回來,卻會在一些時刻突然地惦念,那些關懷,那些原創的開心,那些即使不語也能感知的牽掛,就在窗外依然溫暖的陽光中走來,如影片,在四季並不分明的南方,一格一格的放映。

    北方,現在下雪了嗎?

    倘若能攜三五知己去一片未經污濁的天地,倘若能在這樣豐美的季節把身體置於草原,倘若能在笑語歡聲中把日子點亮,你願意一直這樣沉緬於幻象嗎?掙扎源於希望,當秀髮不再貼服於你的腦後,當牛仔在衣櫃中隱隱的雀躍,那就讓他們飛揚,儘管一切仍會歸依於平淡,也終是浪起後的回潮。

    10、

    秋就這樣來了,悄無聲息地。

    翻開網絡,隨處可見關於秋的文字,然後襯以音樂和一些或紅或黃的圖片。低落、蕭瑟、傷感,就在這樣的文字和音樂以及圖片裡擴散開來。那些收穫的喜悅呢?那些在秋陽中閃耀著的金黃色呢?那些人們臉上輕鬆寫意的笑容呢?都去了哪兒了?它們在記憶的糧倉裡訴說著簡單的滿足,而如今的頹廢,以一種旁若無人的高貴的姿態嘲笑。

    羨慕於他人的成就,滿足於自我的快樂。坐在安穩的靈魂面前,對自己說:開心就好,別無所求。感慨在一時一刻,卻從不想去領略時光背後更豐饒的華年。我曾用*來比擬任何事情的過程,如今還是依然,多做,少說,執著,專注,才有可能改變這一成不變的生活。

    會在一些類似的文字面前徘徊留連,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地讀,直至心一直一直地沉落。文字是一個奇妙的東西,一樣的字,經過不一樣的人來擺弄組合,就能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含義。所謂膚淺,所謂玄妙,都在這些文字的背後輕輕向我們走來,然後想像的翅膀開始打開,那一片你曾駐足的領域,我也曾默然地抵達。只是,你不知道我的到來。

    感情如飛機的起落架,升起即收,落下即放,這起起落落的過程,是心事運行的軌跡。憑著這三角的支點,我們得以飛翔,或安穩的著陸。每個人在屬於他們特有的時空環境裡彰顯著他們的紛繁思緒,切割情感成一段一段,遺忘一些,記住一些,緬懷一些,壓碎一些。生命的影像斷斷續續的清晰起來,哪怕連三十萬的像素都沒有,甚至無須相機,這些文字,這些音樂,這些透過空氣傳來的隱秘的信號,也能一一展現她心的形狀。

    看到悸動的,看到的喜歡的,就會不由自主地沉陷。沉陷,沉陷,把黑暗甩成片刻耀眼的光華,破繭而出的重生,是對這生命意義的全部註解。

    心尋覓的方向,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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