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嫁衣 正文 4、夏日的晚上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蹶不振

    我定會用此後的千千萬萬個日子來裝飾這美麗的夏日夜晚,我更願讓這個夜晚幻成生命中的分分秒秒。

    擁有了你

    我的天空中

    就有了太陽

    星星伴著燈光,在廣袤的天冪上漸漸明朗。它們調皮地眨著眼睛,含笑而視著這對緩緩前行的人兒。那晚,一改往日令人焦躁不安的悶熱淚盈眶,微熱,愜意極了。河邊擠滿密匝匝的人群。這兒歷來是暑期最佳期的避暑場所。相比之下,河堤上就冷靜多了。那晚是我們第一次相約在外,漫步談心。一路上,我很少開口,因為我喜歡聽她甜步談心。一路上,我很少開口,因為我喜歡聽她甜潤的聲音,聽她講述動人的校園故事。一段完畢,是一時的靜寂,我們便默默地走著,便都有企圖尋找著另外一個話題,來打破這令人難堪的沉寂。我忍不住扭頭看她,碰巧與她的目光相遇。

    「我們在這兒歇歇吧。」我說。

    「嗯。」她答應一聲,走向堤邊,兩臂相抱,扶在圍桿上。

    我支好自行車,走過去,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她望著河中隨波蕩漾的燈光和星星,一言不發。微風吹過,她的連衣裙輕輕飄蕩,勻稱、苗條的身體在星光下依稀可見;略帶自卷的齊肩膀發微微揚起,露出白皙的脖頸。河裡的水平靜地向東流,我的心卻如大浪澎湃。當我最終企圖打破這僵持的局面時,她轉過身,望著我,輕輕地說:「出門時,我就感覺想對你說點什麼。」羞澀的眼神,透露了心中的不安。我沒開口,只是勇敢地迎接她的目光。她接著說:「上了大學,給自己留點兒餘地。我只是滄海一粟罷了;或者說許你會在大學裡遇到一個更好的女孩。不過,無論如何,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對嗎?」說完,她轉身側對著,重新望著河流。我的心亂了,跳得更快。確切地說,是掏不住心中的歡喜和激動,幾年的期待終於有了結局。我鼓足勇氣,雙手放在她肩上,把她輕輕地扳過身來,一字一句地說:「擁有了你,我的心中不會再有其他女孩子。」她的淚順頰而下。我注視著她白皙的臉龐,輕輕地為她抹去淚水,陷入不敷出深深地回憶……

    告別小學,升入初中,並不覺得自己長大了多少,但有一個明顯的變化:漸漸對異性有了關注。也許這就是所說的青春騷動期吧。剛上初一,學校不要求我們上晚自習,因此每晚教室裡只是稀稀疏疏散落著幾個住校生和家離學校較近的同學。大家隨意而坐。我掌管教室大權——帶著鑰匙,所以每次第一個*教室,靠門坐下。每天晚上,她總是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篤、篤、篤」地敲門。

    「誰?」我問。

    「我。」一聲清脆的回答。我起身開門,她走進教室,友好地笑笑,說聲「謝謝」,便在我身後落坐。天氣較冷,她常穿一件棉大衣,毛絨絨的衣領圍著脖頸。只露出張白淨的臉。於是,我們給了她一個綽號——毛毛熊。她並不介意,反而挺喜愛這個「雅」號。於是再次回答我那個簡單而又毫無變化的問題時,「毛毛熊」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取代了「我」。進門後,她仍坐在我身後。久而久之,聽到那熟悉的叩門聲,我不需開門,便知是可愛的「毛毛熊」到了。我們漸漸親密,話也多了。她時常拍拍我:「喂,給我講道數學題。」我也偶爾轉過身去,向她請教英語——她是英語課代表。我開始趁她思考時,偷偷地打量:自卷且略顯黃色的頭髮順面頰下垂,白淨的臉龐稍顯粉紅,很容易使人想起嬰兒*的皮膚,真擔心輕輕一碰,就會擦破。鼻樑上一副白框眼鏡配上一張小嘴,可增幾分文靜;緊握鋼筆的小手,我估計一把就能把它握入拳中。有時,我頓生憐香惜玉之情,勸說她:「天越來越冷,風又大,待在家裡學多好。」她頑皮地笑笑,說:「來這兒可以向你請教嘛。」

    不覺已到初二,由於我們交往頻繁,流言蜚語也應運而生。她逐漸與我隔離,盡量減少和我接觸。對此,我苦惱,我痛恨:惱她怎麼如此謹小慎微;恨人言可畏,無事生非。然而,事實終究無法改變,流言已在我倆之間形成一張無形的網。我們已達到對面而行也只笑笑點頭表示問候而已的程度。

    我們的關係就此僵持下去。為了學業,我們壓抑著這份早到的感情。後來,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某郵電學校,上了中專;我被保送讀高中。她走的前一天,我送給她一件小禮物:一根紫色繩帶穿著一塊心狀的石頭,上面刻著「心相依」。她雙手捧著,只說了聲「謝謝」。

    此後,便是鴻雁傳書,捎去一份思念和祝福。我們談人生、談未來,也談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在彼此的信中,我們都能讀懂些什麼,可大家依然很有分寸,把感情*為前進的動力。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它結束了我們兩年半以來的頻頻交流。高三第二學期剛剛開始,我便收到她的來信,萬萬沒料到迎來的是恰似一盆冷水的襲擊。信中一反往常體貼、關懷的話語,變成冷峻、嚴肅的言詞,大有從此斷交之意。我蒙了,想不出她為何突然如此「絕情」。看著熟悉的字體:「若有時間,可寫張紙條;若無,就不必了。」我的大腦空空如也,手中的信漸漸模糊。但是,理智使我很快清醒、冷靜下來。我知道自己目前該做什麼,也不願去詢問也許沒有答案的「為什麼」。近一個月,我無法把她從腦海中抹去,每每想起她,就覺很愧疚。高考越來越近,壓力了漸漸增大,繁重的學習任務終於把她強行排擠出我的腦海。我們再沒有通信,但在我生日那天,收到她的賀卡,隨附「祝願一切順風」云云。

    七月裡那充滿緊張氣氛的三天終於過去。填報志願那天,她突然來到我家,令我既驚又喜。

    我靜靜地填著志願表,她在旁邊默默地看著,直到我寫完最後一筆。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問:「你收到那封信時,什麼感受?」

    「像冷水澆身,那一陣心裡憋得慌。」

    「我猜麼你肯定不好受,」她低低地說,「高三最關鍵階段,我怕因為我而影響你,不得不狠下心寫了那信。你不會埋怨我吧?」

    如同一股電流通體一蕩,我的眼眶濕潤了。種種猜想曾經流過腦際,為何我偏偏沒有想到這點?親愛的人兒,一切誤解都已煙消雲散,我還會有何埋怨嗎?

    期待已久的錄取通知書終於來了,我也終於鼓足勇氣,第一次約了一個女孩兒——自己愛慕已久的女孩兒。

    天上的星星依然明朗。我心中早已沒有河邊人群的喧鬧,因為有一個聲音在迴盪:「今生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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