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苗家婦女穿的裙子,上小下大,做了幾十條能伸能縮的皺折,樣子象傘一樣;折疊起來也像傘合攏一樣。為哪樣會像傘呢老人們說了這個故事——
古老的年代,我們苗家沒得裙子,婦女穿的是粗布縫綴的褲子,褲腳很大,差不多一隻褲腳裝得下斗把米。那時候,有一座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大森林,終年被綠葉覆蓋著,像一個綠色的大海。森林裡白天看不見太陽,夜晚看不見月亮,一年四季黑地麻哈的。豺狗老豹的腳印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森林,沒得哪個獵人敢進去打獵。
大森林裡有個黑咕隆咚的朝天洞,洞裡有石盆、石碗、石凳、石床,家裡所有的用具樣樣俱全。洞裡住著個兒大八大的猴子精,它是大森林中野獸的王子。它的嘴巴象山洞,耳朵像兩個小簸箕,四隻腳有難桿那麼粗。它時常出來搶走大森林附近寨子上長得美貌的姑娘,弄到朝天洞裡去糟蹋,折磨死後就吃掉。人們真是拿它沒有辦法!
靠著大森林,住著一個寨子。寨子裡有一家老倆口,生了一個姑娘,取名叫「兜花」。兜花姑娘長得十分美貌,她的臉盤活像天上的月亮,眼睛活像兩汪清亮的井水,*活遠近近的寨子。後生們背上弓箭,帶著鋒利的鋼刀進了大森林。一天、兩天……老倆口掰著手指頭數著。看看七、八天過去,後生們一個二個都垂頭喪氣的轉來了。他們有的臉上留著和猛獸搏打的傷痕,有的一去就沒有再回來。不用問他們準是沒有找著姑娘。
老倆口悲傷得很!他們只得打發人去請彌公彌婆,打算一個月後還不見姑娘回來就為她做滿場。正在這時,大門被抓得嘎嘎作響,接著傳來大聲的狗叫。老倆口感到驚奇,急忙開門出去看。只見那天跟隨姑娘出門的那條黃狗站在門前,嘴裡叼著姑娘那只亮晃晃的銀項圈。它週身血糊糊的,身上、頭上、腿上到處留下被猛獸抓傷的痕跡,那身黃毛全被血染紅了。老倆口看見銀項圈,什麼都明白了:姑娘準是被猴子精抓去了,這是叫黃狗回來送信!老倆口傷心地嚎陶大哭。
原來兜花姑娘是被猴子精抓去的。那天她正在掏豬草,突然天被這得一片昏暗,活像一座山坡倒下來。猴子精賊牙咧嘴地向她撲來,把她抓進了朝天洞。
兜花姑娘在朝天洞裡受盡了折磨。猴子精天天叫她挑水給它喝,它每天要喝很多水,沉重的石桶壓得她直不起腰。猴子精還叫她每天烤一隻它在森林裡捉到的野豬給它吃,晚上就叫她站在床邊給它抓背,它的虱子實在多。要是兜花姑娘稍為慢了點,猴子精就用樹條蘸水來抽打她,每次都打得她鮮血淋淋,還不准她哭,兜花姑娘被折磨得皮包骨頭,快要病倒了。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折磨,每天到深夜就偷偷地啼哭,想念著爹媽。一天,黃狗嗅著她的氣味來到了朝天洞。她便把銀項圈摘下來,叫黃狗叼回去送信,好叫爹媽快來救她。
一天深夜,兜花姑娘服侍猴子精睡下又偷偷地啼哭。她哭啊哭啊,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來,浸濕了衣裳,不知什麼時候哭睡著了。她夢見一個白鬍子老公公。自鬍子老公公很可憐她,對她說:「姑娘,你要逃出去,就到森林裡去找松脂。猴子精每天中午都要坐在朝天洞外的一塊大石頭上曬太陽找虱子。你把很多松脂塗在那塊大石頭上,猴子精坐上去就起不來了。那時你就可以回家和你的親人團聚。」
兜花姑娘牢記住白鬍子老公公的話,每天猴子精出去後她就走出朝天洞到大森林裡找松脂,把松脂從松樹上一滴一滴地摳下來,慢慢聚集著,天天都是這樣。多少次她累昏了過去,差點從高高的樹幹上摔下來,可是她忍受住了。她不停地摳啊樞啊,指甲殼全磨掉了,手指淌出血來。她又用牙齒咬……一天天過去,一月月過去,兜花姑娘忍受了一切痛苦,終於聚集了很多松脂。她把松脂塗在那塊大石頭上,猴子精坐下去就被粘住了。它暴躁地掙啊掙啊,吼聲如雷,震得山搖地動,可是怎麼也起不來,一直坐著不能動彈。據說現在猴子屁股上有殷紅的一塊,就是那時被粘掉了一塊皮。
兜花姑娘帶*的傘逃出了朝天洞。她在大森林裡走啊走,餓了吃野果,渴了舔露水,累了宿在樹上,預防著豺狗老豹的襲擊。她在大森林裡整整走了一個月,哪樣苦頭都吃盡了,最後終於走出了大森林。她的衣服褲子全被掛破了,肌肉露在外面。她害羞這樣回去見爹媽,站在一口井邊看著自己的模樣發愁。她猛然想起手中的傘,急忙將傘把拆掉,罩住*。這樣一來,她發覺自己變得那樣美麗了,那色彩鮮艷的傘看上去就像井中開著一朵俄吶花,好看得很:她歡歡喜喜地走回家。
兜花姑娘和爹媽團聚了,到家後她施展她的生花巧手,用布仿照著傘的樣子縫製了一條百褶裙。姑娘們看見感到很新奇,都用布仿照著做。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慢慢傳遍了遠遠近近的寨子。
從那時起我們苗家就有了裙子,一直流傳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