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政策變了
京裡紛紛擾擾亂做一團,而遠離京城的弘參和弘歷也過得頗為不平靜,從身體到精神都經受了一番洗禮。
他們所乘的船隻很沒面子的被荷蘭人的炮彈給擊中了…
整個船隊就損傷了三艘船,其中就包括了搭載此次戰役最高指揮官以及老十兩寶貝兒子的指揮船,而且,就屬他們的船損傷最嚴重,若不是士兵們抓緊時間強攻下了馬六甲海峽,弘參和弘歷怕得跟著施世驃一起去見海龍王了。
不過,饒是如此,加入大炮搶救分隊的弘歷也給弄得渾身濕漉漉的,頗為狼狽…
指揮船上的炮艦可是大清最新研出的最高昇級版產品,本指望他在此戰役中揮點威力的,結果卻是委屈的一炮未開,因船身受損,本來就進水了,哪還敢再開炮,那炮擊的衝擊力沒準會讓全船的人全落水泡澡去…
因此,弘歷和那些在崗的炮兵、預備炮兵和替補炮兵只能在大炮周圍鬱悶的往外舀水,動作還得快…
弘參則跑到駕駛室觀摩船長如何憑借嫻熟的技術躲避岸上的炮彈,當然了,這個船長的技術真的是沒的說,雖然有三艘戰艦在對指揮船進行掩護,但若船長水平稍微次一點,那再挨幾炮彈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了,這從另一個側面也反應了,弘參幾人有多背,有著技術如此嫻熟的船長,有著最新型的大炮,卻還挨了一炮彈,這得有多背才能給攤上啊…
不過,等濕漉漉的他們上岸後,大伙則都開始慶幸運氣好,因為登岸後,他們現了荷蘭人正在加固中的防禦工事,荷蘭人應該是得了信,引起了重視,但行動卻晚了點…看來老天還是站在大清一邊的。
身體遭了點罪倒也罷了,反正這邊天氣不冷,不想,弘參和弘歷還沒空找件乾爽的衣服換換,精神上又受刺激了。
施世膘上岸後竟然下令將所有俘虜全殺了,一個不留
弘參是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施世驃是主帥,弘參就算張了口也沒法阻攔。
而渾身濕漉漉的、正在那用西班牙語咆哮著問俘虜哪些是炮兵的弘歷聽到這個命令也傻眼了,也不再去追究是誰弄得他那麼狼狽了,趕緊跑去找施世驃,商量是不是留幾個活口啊,船隊可要去西洋呢…
施世驃冷酷道:「正是因為要去西洋,所以這些人才一個都不能留」
弘歷想了想,覺得有點明白了,因為要徵用荷蘭人的船隻,施世驃興許是擔心被荷蘭人給揭穿了,沒面子…
弘歷為荷蘭人深感不值,最後竟然是死在面子上了,唉,還有誰比他們更冤呢…
但弘參卻不認為屠殺令會這麼簡單,畢竟大隊人馬要去西洋的,若荷蘭人在他們的地盤使壞,可就不好了,所以不留活口應該是為了屆時以弘政為代表的大清團隊能睜著眼說瞎話,堅決否認打過荷蘭人…
不想,施世驃聽了兩位皇子的揣測只是淡淡的道:「若不是皇上有旨,不准屠殺土著,臣會連這的土著也一塊全屠了」
弘參和弘歷給駭得差點下巴都快掉了,這施世驃姓施不姓屠啊?咋成一屠夫了呢?
弘歷很好學的向弘參求教,「施和屠八千年前是不是親戚啊?」
弘參茫然的搖搖頭,施世驃可是被眾人評為「和易謙雅」的,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弘參並不認為此評價摻了假,因此,弘參同樣非常的想不明白,這麼和易謙雅的人怎麼會如此的冷血…
兩人全沒注意到,施世驃說的是,若不是皇上有旨不准屠殺土著人,那麼反過來理解不就是老十就洋人的處置是下了旨的…
因打掃戰場、屠殺俘虜、以及搶掠土著、安排防禦等等—施世驃雖然沒對土著下屠殺令,但卻默許了手下去四處搶奪,大清水師是異常的忙碌,所以,直到第二日清晨,弘參和弘歷才得了個空詢問施世驃,為什麼要採取鐵血政策。
施世驃的答案言簡意賅,「臣是遵旨行事。」
弘參和弘歷這下更是吃驚不,要知道老十的政策是以和為貴啊,但是,施世驃又不可能拿聖旨撒謊,於是,兩人只好按下心中的驚訝,追問為什麼要對土著也不假以顏色,老十隻說殺洋人啊…
施世驃冷冷道:「洋人和土著皆非我族類,何必體恤憐憫?」
弘歷有些生氣,「可皇阿瑪不是明明說了,要善待土著,為什麼還要縱容士兵去搶掠?」
施世驃道:「皇上只是說不能屠殺他們,並不是說善待。再說了,洋人搶得他們,殺得他們,為什麼我大清卻不行?」
弘歷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洋人燒殺擄掠了?」
施世驃冷冷道:「四阿哥,台灣可是被荷蘭人佔過的」
弘歷火冒三丈道:「但我大清乃仁義之師…」
施世驃打斷道:「四阿哥,仁義之師只對我大清子民而言,對外,就得不仁不義才有威懾力」
弘歷跳了起來,道:「施世驃,爺我告訴你,馬上得天下、馬下治天下,你懂不懂?讓我大清水師背個不仁不義之名,當心我皇阿瑪辦了你」
施世驃幽幽問道:「敢問四阿哥,朝廷要將此處納入我大清版圖了嗎?就算要納,那也得先打一巴掌再給個棗,否則,這幫土著人還以為咱大清是好欺負的」
見弘歷還要再度跳起來,施世驃冷冷道:「敢問四阿哥,咱們一上來就對土著和顏悅色的,土著是不是就不反抗咱們了?」
弘歷閉緊了嘴巴,怎麼可能,你再和善,那也是侵略者啊…
施世驃見弘歷不言語了,便道:「漢人在南洋受侵凌的時間長了,雖然這些年,因有朝廷水師駐紮在呂宋,南洋土著人才沒敢隨意欺凌漢人,但馬六甲這塊因一直是荷蘭人佔據,大夥兒對大清的印象應該還是源於以前的南洋漢人,不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怎麼行?」
弘歷找不出詞來反駁,急忙看向弘參,希望弘參能將施世驃給駁倒。
不想,施世驃又冒了句,「對外不仁不義是皇上給臣的密旨裡白字黑字的寫著的…」
弘歷徹底傻眼了,瓜在那不知該作何反應,最後還是被一直一言不的弘參給拉走了。
等四周沒什麼閒雜人等了,弘歷壓低了聲音問道:「二哥,皇阿瑪在安居島不是一直對土著挺和善的嘛…」
弘參道:「九伯在爪哇島弄的種植園你知道吧?」
弘歷怎麼可能不知道,裡面還有弘歷的股份呢,「和這有什麼關係?」
弘參道:「這些年,九伯一直奉行親民政策,是,種植園的土著人都誇大清好,但種植園外的土著人卻沒少找碴,相比較而言,荷蘭人開的種植園可就安全多了。」
弘歷知道此事的,因為九阿哥有好幾次當著弘歷的面直跺腳,誓要派人去滅了那幫土著,但是,因為朝廷不希望在海上起什麼爭端,因此,九阿哥回回都只能咬牙切齒的忍了…
「以暴制暴也不大好吧?」弘歷雖然喜歡打仗,但對於徒手的平民卻實在狠不下心腸來。
弘參道:「看看吧,也許咱們是該和洋人多學學…」
弘歷卻搖頭道:「我還是喜歡唐太宗,他不是說了嘛『自古皆貴中華,賤夷人,朕獨愛之如故其種落皆依朕如父母』,我還以為咱皇阿瑪也會和唐太宗一樣呢,日後,南邊全是土著人當將領,再說了,咱滿人其實也算夷人啊…」
弘參思考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洋人還是唐太宗的法子更好,兩種都試試吧,在安居島咱們也算是和善的了,在馬六甲換個法子也未嘗不可…」
弘歷鬱悶道:「咱們認為馬六甲遠,可安居島離馬六甲可不遠,這的事肯定會傳回去的。」
弘參道:「那,咱們給皇阿瑪上個折子,說說咱們的看法?」
弘歷點點頭,「我總覺得皇阿瑪不是在和洋人學,而是得意忘形了…咱們可得給皇阿瑪提個醒,不能由著性子來。」
其實老十這個冷血政策和洋人壓根沒關係,而是受的弘參的啟,弘參不是派人將幾個土著部落的頭領給逮了嘛,不是到如今也還沒放人嘛,可土著不是越的溫順了嘛,原本還要翹一下尾巴的,如今不是全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嗎…
於是,老十審時度勢的一看,此時的狀況和自己當初登6呂宋可是大不一樣,那對土著的政策自然就得有所變化才是,得與時俱進嘛…
不過,老十的政策轉彎轉得太快太急,讓弘參,尤其是弘歷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弘歷守著弘參給老十寫了封諫言信後—弘歷認為弘參雖然文采好,但文章深度不夠,還提筆添了好幾句,又開始舉一反三了,問道:「那是不是也應該學洋人,只能讓咱們的船過海峽啊,要和洋人學就學全套啊…」
弘歷的思維其實是很跳躍的…
按既定章程,大清得說自己只是找荷蘭人討要說法的,誰知道荷蘭人不經打,竟然將海峽交了出來,大清卻之不恭,只好接了,但是大清可是愛好和平的,願意和包括荷蘭人在內的一切洋人和平共處,因此,海峽的大門是會照舊向洋人敞開的…
這倒不是老十和九阿哥缺心眼,而是大清的帆船商人連馬六甲海峽都沒怎麼靠近,至於海峽的另一邊是個什麼情形,偌大個大清還真沒人知道,那麼想到海峽的另一邊去做生意,肯定不是一兩年內就能展得起來的,將海峽關了,對大清沒什麼益處,還得白白損失過路費,不划算啊…
而此時,覺朝廷的政策風向改變了的弘參和弘歷對這一既定章程有些拿不準了,想了想,還是給老十和九阿哥分別去了封信,詢問關口是否按既定政策辦,反正才打完仗,暫時應該沒什麼不長眼的船隻來過關…
除了弘參和弘歷有點不適應朝廷政策的變化外,安居島和呂宋的土著和洋人也不大適應。
大清一反常態的高調起來,硬是在安居島和呂宋水師駐地分別各搞了一次慶祝大軍勝利的活動,還邀請了當地的土著以及洋商列席,當然,荷蘭人是沒那資格了,而大清給此次軍事行動定的論調是:「犯我大清者,雖遠必誅」
一時間弄得南洋一帶的土著和洋人那是人心惶惶,西班牙人在其木格的老朋友,格羅夫納的指使下,給荷蘭人提供了一艘戰艦,唆使荷蘭人跑到安居島向九阿哥提抗議。
不想,荷蘭人的抗議船還沒到,九阿哥就放出話來,說但凡在安居島和呂宋水師駐地附近,過往船隻若攜帶有大炮,大清水師不問緣由,一律先轟沉了再說其他…
於是,各國的洋人便聯合起來抗議了,當然,都沒敢乘坐有大炮的船。
九阿哥壓根不見抗議者,只是告訴他們朝廷有規矩,但凡進港的船隻都不許攜帶大炮和火槍等武器,安居島和呂宋水師駐地是大清的地界,自然得按大清的規矩行事,喔,廣東、福建的政策到了安居島和呂宋就不管用了,這是哪家的規矩?大清朝廷可沒這麼沒臉,在自己轄內,怎麼能政令都不通呢?
然後,在洋人的抗議聲中,九阿哥還趕緊派了一干修船匠、漆工前往馬六甲海峽,並派了一隊人馬去爪哇,通知爪哇的主管,但凡再有土著人前去鬧事,直搗他老巢,一定要弄得他姥姥都疼如今馬六甲海峽都有咱們的駐軍了,還怕什麼馳援不及呢…
其木格知曉後,才幡然醒悟,原來老十此時才是傳說中的鷹派,別看以前老十牛哄哄的,竟然還是個鴿派代表,這個認知讓其木格很是接受不了,硬是停下籌備過年的繁重工作,誓要重新認識老十,卻遭到老十無情的打擊,「此一時彼一時也,不懂別瞎說。」
老十這廂在打擊其木格,那邊卻在被康熙打擊,要過年了,老十專門去暢春園和康熙商議回宮事宜,誰知康熙卻不見老十,冷冰冰的讓人通知老十,他忙著呢,要釣魚,別去煩他…
氣不過的老十特意跑到園子裡的池子邊走了一遭,整個池子都凍得硬邦邦的,老十恨不得搬塊大石頭在冰面上砸個洞,從中抓條魚扔給康熙,但是老十很及時的壓制住了自己的脾氣,心想,神氣什麼啊,武則天還能叫百花不顧時令的亂開放呢,連一女流之輩都比不過,哼,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兒子們了…
這麼一想,頗有點阿Q精神的老十覺得氣比較順了,拍拍屁股走了。
不過,老十一回到宮裡,便叫人將十四給拎來了,「皇阿瑪是你給氣的,你去將人哄好了…」
在康熙面前尋死未遂、反被踢了兩腳的十四毫不客氣的道:「皇上,皇阿瑪是回宮過年,可不是到我府上過年,他如今還在暢春園呆著,怕不是還在氣我吧?」
老十氣結,「不去是吧,行,朕記下了,過完年就叫阿茹娜回蒙古。」
於是,十四便很沒骨氣的灰溜溜的朝暢春園跑了…
老十想了想,又將弘暄叫了來,叫弘暄過兩時辰去暢春園走一趟,務必敲定康熙回宮的日子。
弘暄很無語,「皇阿瑪,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幹嘛還那麼狠狠的作弘旺他們啊…」
老十道:「喔,要過年了,所以就不能處罰人了,就得處罰輕了,喔,那要過年了,你是不是就別吃飯了,或者少吃些啊,什麼邏輯少廢話,趕緊辦正事去」
於是,弘暄只能對天長歎,「老天爺到底要降什麼樣的大任於我啊…」
老十喝道:「這話你沖鬧彆扭的人說去…」
老十威武的呵走了弘暄,正想是不是到儲秀宮和其木格嘮嘮嗑,休息一下腦袋,不想,弘參和弘歷的諫言信就到了,於是,養心殿便傳來了老十的聲聲怒吼,嚇得管事太監趕緊去將還沒走出宮門的弘暄給追了回來,「南洋那邊的信,皇上一看就火了…」
弘暄一聽,也急了,大清莫非給敗了?那弘參和弘歷怎麼樣了?
於是,弘暄便趕緊朝養心殿衝去,也不管規矩了,不等人通報就直接進了大殿,「皇阿瑪,南洋那邊怎麼了?二弟、四弟沒事吧?」
弘暄急吼吼的問完,才現情況有點詭異,老十漲紅著臉坐在位置上運氣,地上沒砸爛的茶杯、瓷器,也沒散落四處的奏折。
弘暄心中一緊,太反常了,莫非弘參和弘歷…
於是,弘暄便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二弟和四弟沒事吧?皇阿瑪,你說句話啊…」
半響,就在弘暄等不急要去搶老十手中的信紙時,終於聽到老十咬牙切齒的聲音,「他們好得很,好得很」
弘暄大大的鬆了口氣,看來是惹事了,沒關係,就是將天捅了個窟窿,只要這兩傢伙還活蹦亂跳的,就沒關係,於是,弘暄便笑了笑,「弟弟們惹事了?呵呵,那皇阿瑪,您先慢慢生氣,兒子先去暢春園了…」
然後,弘暄便腳底抹油溜了,反正弘參和弘歷遠在南洋呢,老十也打不到他們,弘暄又何苦待在養心殿代兩人挨罵…
自然,其木格便遭了秧,老十晚上喋喋不休的沖其木格嚷嚷了一兩個時辰,質問其木格,到底怎麼教兒子的,竟然教出這麼沒大沒的兩個傢伙來…
請大家繼續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