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初顯
格羅夫納看著眼前的弘參和弘歷,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東印度公司一直向國會抱怨大清當權者喜歡關起門來過小日子,害得他們年年都是貿易逆差,可如今,格羅夫納倒希望,大清還是繼續關門得了,這麼個龐然大物,一旦睜眼朝外瞅,那帶來的變動可不是一點半點。
瞧瞧,大清才在呂宋經營了多久,掰著指頭算,還不到二十年,可如今在呂宋各島都能找到大清元素:
許多土著人蜂擁跑去學漢學,撇開那些有錢有閒的人不說,就是一般民眾也喜歡在日常對話中夾雜點漢語,以顯示他們一點都不out,為什麼一般民眾也能接觸到漢學呢?這就得說到大清的文藝宣傳隊了,起初是軍隊的大老粗們走街串巷的扯著嗓子歌頌大清朝廷,不想,卻受到了文娛活動極度貧乏的土著人士的大力歡迎,隨後大清就索性組織了一批專業文娛宣傳隊,不定時的給大夥兒免費表演豐富多彩的節目,更是引得土著人發瘋般的追捧,連60多歲的土著老嫗也能哼大清軍歌了,可想這文化侵略搞得有多成功…
更讓人憂慮的是,如今在呂宋各地基本上都能見到佛教、道教了,更可氣的是,許多地方的佛教、道教壓根就沒大清的和尚和道士,全是土著人跑到漢人村莊參觀後,自己主動克隆的,反正也不需要背什麼教義,沒事去磕頭就成,弄得傳教士們叫苦不迭,他們可是歷經好幾代人才勉強讓一部分呂宋土著皈依了上帝,這下可好,短短十多年,這幫傢伙就拋棄了上帝,跑到佛祖那邊去了,更讓人鬱悶的是,人家佛祖的使者還沒空來招人呢…
在文化宗教上大清勢破如竹,在經濟上,大清也是大獲全勝。
大清的商品在呂宋那叫一個好賣,那藍花布說有多土就有多土,可土著人卻一窩蜂的去搶購,那抱著魚的胖娃娃並不比長著張翅膀的天使可愛多少,可土著人就喜歡在家擺一個胖娃娃陶瓷,那漢服一點也不簡潔,可土著的有錢人就喜歡穿,更可氣的是,土著人留了幾代的短髮竟然也開始呈現出消失的事態,一小部分人竟然開始留辮子了,那麼難看的辮子,竟然成了時尚了…
格羅夫納前幾年回了趟英國,在英國滯留了三五年後,前年才返回印度,因是東印度公司的高層,所以並沒親自押船搞中英貿易,無暇瞭解大清對呂宋的影響力,此次則是受大清國債的吸引,微服來到呂宋,結果一下船就給瞧得瞠目結舌,對西班牙人的麻木很是惱怒,別的不說,光大清竟然能從呂宋土著身上直接賺錢,西班牙人怎麼能置若罔聞就算西方商人一直沒向呂宋傾銷過多少商品,——因為當地市場太小了,而且購買力也低——,大家只將呂宋當做原材料的掠奪地,但是,大清開了這個頭,西班牙人怎麼能當睜眼瞎呢?
因此,格羅夫納便趕去馬尼拉見了西班牙總督,請他一定不能對大清掉以輕心。兩人正在熱議呢,卻聽說大清要去開通海路了,格羅夫納急了,便趕緊親自跑去安居島見弘參,還給其木格捎帶了一封信,藉著那一面的交情,將海上的危險誇大了百倍。
結果,沒見大清有消停的意思,於是格羅夫納便給西班牙總督出主意,唆使土著人鬧事。
不想,結果更是讓格羅夫納大吃一驚,大清竟然摒棄了一直對土著人奉行的安撫政策,露出了獠牙,派兵到土著人的地盤去逮人,這簡直就是將大清對土著人的藐視宣告的淋漓盡致,當然,大清特種兵的作戰力,也讓格羅夫納長了眼界,看來上帝也是吝嗇的,只樂意給他的子民一個印度,同樣,大清的特種兵也威懾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土著部落,沒誰跳起來和大清叫板,一個個比兔子還乖。
想了想,格羅夫納便去接觸了一下被弘參逮了後又扣留的三個土著頭領的家人,含蓄的表示他願意去當一回說客,然後便再次向弘參遞了個拜帖,
因此,弘參和弘歷便見到了笑容可掬的格羅夫納。
弘參也是笑意款款,自己額娘的朋友嘛,管他是真是假,只要不涉及到利益問題,沖人露個笑臉又不是什麼難事。
而弘歷也是面帶微笑在一旁陪客,弘參說了,弘歷得好好學學面子活,第一點就是要學會不管聽到什麼消息,都要保持微笑,弘歷這兩天正在實踐呢。
不過,當弘歷聽到格羅夫納要求弘參放人時,弘歷還是不覺挑了挑眉,不過,嘴角的笑容倒沒消失,也算有進步。
弘參雖然臉上掛著笑,可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客氣,教給格羅夫納一句中國的古話「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被掃了顏面的格羅夫納便再次標榜了一下自己和其木格的友誼,還提及其木格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當時還幫助威廉在廣州遊歷,因此他相信,其木格的兒子一定也能想他人所想…
不等格羅夫納說完,弘參便插話道:「大清講究『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竟然我皇額娘那麼熱心腸的幫助了你們,那麼對於大清出海,你們是不是也應該伸出援助之手呢?」
格羅夫納楞了楞,忙道:「正因為當你們是朋友,才勸你們別出海,海上太危險了。」
弘歷插話道:「那海上的事就不麻煩你們了,等我們到了你們那,你是不是也幫我們在你們的地盤上轉悠轉悠啊?」
格羅夫納頓了頓,「西班牙和英國隔得還挺遠的…」
弘歷歎氣對弘參說著蒙古語,「皇額娘是什麼眼力勁兒,瞧她結交的什麼人,還是皇阿瑪厲害點,菲德利斯勸咱們別去的時候,他自己好歹還有那麼一點彆扭。」
弘參笑著道:「這個格羅夫納沒準不僅僅是個商人,也許和咱九伯一樣,身份不同,自然行事就不一樣,還有,皇額娘和他也就見過一兩面,談不上結交。」
格羅夫納等了半天沒見通譯翻譯,只好低聲對通譯道:「明白多少就說多少。」
通譯苦笑道:「兩皇子說的不是漢語。」
格羅夫納鬱悶了,只好朗聲再次提出要求,請弘參要放眼和平,化干戈於玉帛,趕緊將土著人給放了,否則的話,若引起土著人的反彈,那可就不好了…
弘參笑了笑,說他非常佩服格羅夫納為旁人著想的精神,不過,既然這是大清和土著人之間的問題,那麼格羅夫納還是省省力氣為好。
格羅夫納還待再說,卻聽弘歷對通譯道:「直接告訴他,他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聽了通譯的話,格羅夫納臉上有些掛不住,當下怏怏道:「土著人的勢力不可小覷,自己也是顧念著與皇后的友誼,才出面當中人的,還請兩位皇子三思。」
弘參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土著人的勢力不可小覷,那只是對你們而言,呵呵,至於我們,閣下就不用多費心了。」
然後,弘參便端茶送客。
等格羅夫納走後,弘歷便歪著腦袋道:「咱們和多少安居島上的人面對面的見過兩回啊?」
弘參楞了楞,「誰記這個啊,怎麼了?」
弘歷歎氣道:「我想知道日後會有多少人會打著咱們的旗號謀利…」
弘參撲哧笑道:「雖然咱們一樣喜歡在外晃悠,可你話最多,你慘了…」
而暢春園裡,其木格則在慶幸著,幸虧十四是個話癆。
其實,其木格剛到暢春園時,十四並沒在場。
德妃和其木格寒暄完候後,便開始歎氣的提及了十四,其木格的心臟猛的一跳,正以為是十四福晉給德妃透露了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德妃請自己給十四尋幾個好生養的蒙古女子,以便讓流言消失。
其木格苦笑了一下,看來就算阿茹娜想犧牲,貌似也沒這個條件,蒙古女子那麼多,康熙和德妃的選擇餘地太大了。
其木格正在想該怎麼回話,這個話可不好回,答應了,那阿茹娜和十四可就真的沒什麼機會了,雖然其木格不怎麼看好兩人的前景,但是卻也不想將路給堵死了,人生最可貴的不就是希望嘛…
其木格正在為難呢,十四和十四福晉卻到了,看德妃的神情,這兩人應該不是德妃找來的。
而十四見完禮後,便開始沖德妃賣乖了,逗得德妃不住的樂,看來史上說德妃喜歡小兒子也不是沒依據的,德妃在這時刻還能很給面子的樂樂,可見十四的面子有多大。
於是,其木格便在一邊聽十四講笑話,一邊慢慢的想著對策,當然更希望十四能一口氣說上兩個時辰,這樣,自己可以在中途退場,然後趕緊找老十咨詢去。
不想,十四耍完寶後,竟然主動朝德妃提起了外面的流言,其木格鬱悶的直朝十四瞪眼,不想,十四竟然如委屈的小孩子一樣,在那繪聲繪色的給德妃告狀,哪像一個威震西北的大將軍啊…
而十四福晉則在一旁應景的摸著眼淚。
其木格想著,也許自己眼下也可以撤?好歹這也算是人家的家事不是?
不想,其木格還沒起身,卻聽十四沒頭沒腦的來了句,「皇后嫂子,您可得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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