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浮現(下)
見是密信,老十倒不擔心呂宋清軍大本營出了問題。那裡職權明晰,若真有什麼突發事件,那也是加急快報發往北京,而不會給老十這個小兵。因此,老十便猜測應是安居島出了什麼變故,這眉頭便下意識的皺了起來,看來這搬家之路是注定坎坷啊…
老十心事重重的折開來一看,卻原來是又劫了一船阿片。
老十那幫亦兵亦盜的手下滿腔熱愛著自己從事的偉大而光榮的事業,輕傷不下火線?得,那得遭人唾棄,如今大伙奉行的座右銘是死也要死在工作崗位上!
因此,雖然老十出公差了,不在工作崗位上,但並不妨礙大伙耀武揚威的在海上轉悠。
這轉悠來轉悠去,不想又弄了堆沒用的。
大家雖然都知道阿片也能賣兩錢,但更清楚老十如今正為阿片和廣州巡撫打官司呢,沒誰利慾熏心的敢給老十這個帶領大伙致富的領頭人添堵,除了自歎運氣不佳外,便將一船的阿片照前例送到安居島去了。
不過,若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等老十回來。這可就成理所當然了,想表功?沒準老十會賞一人一腳。
於是,為了引起老十足夠的重視,同時也為了證明大家的的確確認真領會了老十的方針策略,幾個小頭目一合計,便草擬了一封深情並茂的大白話信函,著重強調了他們如何在老十思想的指導下堪稱完美的進行了善後工作,為了不讓老十覺得他們是專門表功的,還特意將在船上搜出的一些洋文信件一併給老十送了來。
海盜這門副業畢竟見不得光,自然不能走官方郵政系統,便派了一專人當信差,倒叫老十心情很是起伏了一回。
老十將洋文信函拆開一看,和天書沒兩樣,便不耐煩地丟到一邊,接著和蔣先生猜想滿丕的幕後黑手到底是哪個。
蔣先生說「王爺,按說您到了呂宋,離京裡那些事兒也就遠了。再說廣州也就這些年海關衙門多了些收益,但有內務府盯著,遠不及江南一帶好撈銀子,任誰都不應該將注意力著重放在廣州。可滿丕卻一門心思地和您唱對台戲,這又是為了什麼?滿丕今天可是沒給爺留一點情面…」
「哼,滿丕這條吃裡扒外的老狗!」老十還是沒忍住,拿桌上的茶杯當了出氣桶。
這茶杯剛落地,其木格就在門外請示了。
原來其木格接了下人的稟報,說是老十從外面回來了,神色間不怎麼好。
其木格想了想,就泡了壺茶。捧著茶壺前來慰問了。沒想剛走到門邊,就聽到老十在屋裡砸東西。
其木格還不知道老十在外的克制,心想:你砸滿丕的茶杯也算是出了口氣,這砸自家的算怎麼回事,真當這家什不要錢怎麼的?不知道在滿丕家砸夠了再走啊?
但其木格面上卻沒一絲抱怨,笑吟吟的進了屋,笑瞇瞇的將茶壺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正想賢惠的開口寬慰老十兩句,不想卻在桌上發現了洋文信,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認得。
其木格一下就激動起來,到這個清王朝幾十年了,遇到的洋人不是語,就是西班牙語,再不濟也是葡萄牙語,她前世勤學苦練的八級英語,完全沒用武之地。
這突然見到自己認識的外文信,還不像見親人似的?
其木格拿起信,激動地看了起來,雖然這手寫體就如草書一般讓其木格不好辨認,雖然一些詞彙其木格也不認識。但其木格連蒙帶猜,再一聯繫上下文,卻也看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但卻是越猜心頭越驚。
而老十和蔣先生則一頭霧水地看著其木格。
老十愣愣地說,「其木格,這又不是蒙古文,這是洋文,爺都看不明白,你別在那瞎看,等明兒爺空了找個翻譯……」
其木格道:「爺,你忘了那個威廉?他雖沒當成我的師傅,但我卻還是向他請教過英格蘭文的。雖然這信我也不能完全弄明白,但有幾個詞卻還是懂的。」
老十沒想到那個狗屁威廉現時竟然還發揮了殘熱,有些不爽,但還是問道:「看懂了什麼詞?」
其木格為難道:「我也說不准的,但這裡好像是提到了皇孫…」
這些都是英國商人與其常駐廣州辦事處的掌櫃之間的往來信件。
而辦事處掌櫃在信裡告知,他們找到了廢太子的二阿哥弘皙當靠山。
雖然其木格看明白了,但卻沒敢實話實說,自己又不是天才,若就憑威廉指點一二,就能看懂英文信,那老十沒準還以為自己私下會見了威廉n多次呢,為了家庭和諧,其木格的腦袋一般還是反應很快的。
一聽其木格提到皇孫,老十臉色一凜,道:「其木格,你再仔細看看,信裡到底說的是洋人的皇孫,還是咱大清的。」
其木格裝模作樣的又看了一遍。道:「好像是咱大清的。」
老十和蔣先生對看了一眼,兩人同時都想到了弘皙。
雖然廢太子被廢圈禁在鹹安宮裡,可是康熙對弘皙的聖眷並沒減半分,所以弘皙老爸雖然和皇位沒了緣分,但還有一部分死忠廢太子的人對弘皙寄於了莫大的希望,總想著有一天康熙會直接傳位給嫡皇孫。
在這種勢態下,弘皙要沒想法那才叫怪事。
但廢太子雖然被圈了,但其畢竟在太子位上經營了幾十年,江南作為最富庶之地,太子沒少在那一帶培植勢力,雖然康熙下了狠手,但廢太子的實力多少也會保留幾分,所以,老十才一直沒朝弘皙身上想,以為他就算有野心,也該將手伸向江浙一帶。
當然了,其他幾家府裡也有成年皇孫,所以老十和蔣先生也沒匆忙下結論,找了個通譯過來,將所有洋文信函全給翻譯成了中文。
老十一看,火大了,這洋人的信裡不僅提到了弘皙,提到了滿丕。還提到了九阿哥。
雖然信件說得不怎麼詳細,但也讓老十弄明白了,弘皙已成功被洋人拉了過去,滿丕已中了洋人的糖衣炮彈,而九阿哥則是洋人眼中潛在的腐化墮落分子。
蔣先生道:「這倒好解釋了,滿丕上了洋人的賊船,騎虎難下,便乾脆轉投到弘皙門下,為了表忠心,自然也與王爺來了個硬碰硬。」
老十冷笑道:「哼,弘皙這黃口小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阿瑪當初有名有份,也沒像他這樣到處惹事生非,爺倒要上個折子問問皇阿瑪,是不是給弘皙的月錢太少,要他這個皇孫不顧臉面的收洋人的孝敬銀子!」
蔣先生心想,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倒打一耙了,要不是你那寶貝福晉這麼一場大鬧,要斷了人家的生計,可能也就沒這事了,嚴格說來,人家也只是被迫防守而已。
蔣先生腹議歸腹議,但還是盡責勸道:「十爺,稍安勿燥。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知九爺一聲。不能讓他對滿丕和弘皙沒個提防。至於向聖上承報一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畢竟這信的來龍去脈咱們可不好交待。弄不好還要被弘皙反咬一口。」
老十雖然很生氣,但總算揪出了暗中的對手,心情倒比前幾日輕鬆了許多,回到後院後還誇獎了其木格兩句,說她傻人有傻福,幾年前胡亂學了幾句洋文,今天竟然立了大功,的確,若不是其木格及時出場,老十絕不會再多看那洋信一眼。
其木格不大明白老十到底是損她還是誇她,想了想,便自我吹噓了幾句,說什麼自己早就看明白了那信函,只是覺得事關重大,不敢貿然出口,當時才謙虛了兩句,只說看懂了皇孫和其他幾個單詞,云云。
倒惹得老十好一陣嘲笑,其木格無奈的聳聳肩膀,為什麼大家就是不相信真話呢?
當然,其木格也沒忘提醒老十,一定要叮囑那通譯閉緊嘴巴,畢竟這通譯是臨時在外面找的。若不小心洩露了消息出去,後繼麻煩事可就多了。
老十笑著誇其木格心思慎密,心裡卻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其木格,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當然了,老十最終還是沒告訴其木格現實的殘酷,反正有自己在呢,沒必要污了其木格的耳朵。
於是,老十便在老婆添香中給九阿哥寫信了,告訴九阿哥,他費了半天的勁把滿丕送上了從二品廣州巡撫的位置,卻是為弘晰做了嫁衣…
還笑著對一旁不認真磨墨的其木格道:「九哥見了信後,肯定會摔杯子…」看來,摔杯子似乎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遺傳。
不過老十卻沒猜準九阿哥的反應,九阿哥接了信後,實在嚥不下心中的那口惡氣,直接拿匕首將自己的帳篷給劃爛了,當然了,這都是後話了…
給九阿哥寫完信後,老十想了想,拉住準備洗手的其木格,吩咐繼續伺候老爺寫字,在其木格唧唧歪歪聲中,又給八阿哥寫了封信,隱晦的透露了一下弘皙的動向,非常好心的提醒八阿哥,競爭對手又多了一個…
寫完後,老十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錯別字,句子也很通順,很好很滿意,更開心的是,有八阿哥盯著,弘皙的日子怕要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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