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交手(下)
其木格雖然依然低著頭。但卻照舊能感受到康熙射過來的兩道冷冷的目光。
但為了一家人以後的幸福生活,其木格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弘暄也不怎麼聽話,總喜歡隔三岔五的惹點事,我們做父母的為他操心是應該的,但若將他留在京裡,惹皇阿瑪生氣,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因此,不如這次就讓弘暄跟去呂宋算了,一來也讓他長長見識,二來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老十也忙笑道:「皇阿瑪,兒子小時候淘氣得很,總惹您不快,如今好容易兒子懂事了,卻又任由弘暄在您跟前上串下跳的,兒子簡直慚愧得緊。」
康熙冷冷道:「弘暄可比你聽話多了,再說了,偶爾操操心也無妨。」
其木格心想,你喜歡操心我管不著,但別衝我這一家人瞎操心啊。不過。反正已起了頭,老十自然知道接了傳遞棒繼續跟進,所以其木格便又開始奉行沉默是金了,繼續低頭,等老十去炸碉堡。
老十也很有默契的當起了主攻手,從康熙的身體出發,又再表白了一下自己的孝心,然後又將弘暄拿來狂踩一番,最後還搬出了因果循環論,說什麼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不讓康熙省心,結果遭報應了,生了弘暄這麼個淘氣小子出來,老十很仗義,既然是自己種的因,當然得自己嘗那苦果,堅決不同意由康熙代他受過,老十說了,他可是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為康熙排憂解難,怎麼能將弘暄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康熙?
雖然老十口若懸河說了半天,但康熙就是不為所動,咬緊了牙關只說一個字「不」。
太后見勢不妙,原本準備幫著敲邊鼓的,也臨時打起了退堂鼓。
太后雖然有些笨,但自從太皇太后過世後,她就緊守著一條原則,絕不和康熙對著幹,因此。這麼多年來,倆母子之間倒也一直相處融洽,無傷大雅的事,兩人都互給對方留著幾分面子,幾十年來,倒還真給大家繪出了個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
太后雖然認為弘暄的去留是小事,但當發現康熙有不同意見,而且還很固執時,太后便很沒骨氣、但卻頗識時務的退縮了,兩眼盯著茶杯,仔細數著茶杯上的花瓣,也不怕閃了老花眼。
其木格等了半天,也沒見太后插話進來幫著說和,便悄悄抬頭朝太后的方向瞅了一眼,雖然只一眼,卻也明瞭了太后的狀態,其木格甭提多鬱悶了,看來太后是指望不上了,弘暄十之得繼續留在京裡當人質。
但其木格這一眼,卻讓一直暗中觀察其木格的康熙終於對其木格的五官有了個大體印象,康熙癟癟嘴。太沒特色了,明兒一早准忘。
老十不知道自己老爹和老婆都在開小差,還在猶自喋喋不休的一一列舉、詳細闡述弘暄一定得去呂宋的n種理由,但康熙已經不想再聽了,老十既然能十年如一日的寵著一長相平平的蒙古女人,這一條路走到黑的勁頭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於是,康熙便打斷了老十的陳述,打了個總結,道:「行了,此事不必再議,這事就這麼定了,等你兩年後返京時,朕再派弘暄去接你。」
老十焉著腦袋,正在琢磨自己是該無畏的再爭取一下,還是就此鳴鑼收兵,不想卻聽其木格發言了:「皇阿瑪,弘暄…」
康熙不悅道:「怎麼?沒聽見朕剛才說的話?」
其木格真想說,我漢語不好,請你再用蒙古語說一遍,但無奈沒那膽子,只是小聲道:「皇阿瑪,不是我們不知進退,您不知道,我們一直都以為過些日子,弘暄就會去南邊,一家團聚的,給弘暄是這麼說的,給那四個孩子也是這麼個說法。這弘暄突然不去了,孩子們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的,安安倒沒什麼,可那三個小的,除了會對著信叫大哥,對弘暄一無所知,所以想請皇阿瑪給個恩典…」
其木格這番話也沒多少新意,不外乎就是扯上了手足情,康熙已經在搖頭了,太后也準備出聲勸其木格住聲了,而老十也伸出手準備悄悄拉其木格的衣袖了,不想,其木格接下來說了一句話,卻叫大家全忘了原本的打算,楞在了那裡,當然其木格本人則是一臉的茫然。
其木格說道:「皇阿瑪,反正京裡也有許多事需要兒媳料理,差不多等弘暄回京了,兒媳才能處理完,兒媳也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叮囑一下弘暄身邊伺候的人…」
康熙的臉徹底黑了,太后也呆住了,老十則一臉的著急,其木格這話不就差明說。我留下當人質,放我兒子自由!
好在老十反應也不慢,在康熙開口前,便打斷了其木格的話,呵斥道:「閉嘴,皇阿瑪說得那麼清楚,你沒長耳朵啊?難道想抗旨不成?」於是,其木格便茫然了,抬頭看著老十,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康熙見了其木格的神情,覺得自己實在犯不著和一傻子生氣。但慈寧宮的太監嬤嬤都沒被打發出去,就算太后下了封口令,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康熙一想到也許自己還沒到乾清宮,弘暄在京當人質的消息就會飛出紫禁城,實在沒法原諒其木格,人傻不要緊,但好歹還是分分場合吧!
老十罵完其木格後,見康熙臉色陰晴不定,忙道:「皇阿瑪,瞧兒子這記性,竟然忘了一大事,事關呂宋金礦,兒子得趕緊給皇阿瑪匯報。」
康熙狠狠的瞪了其木格腦袋頂一眼,又惱怒的盯著老十看了一會兒,半響才咬牙道:「朕看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事情輕重緩急都分不清,怎麼現在才說!」
罵完老十後,康熙又對太后道:「皇額娘,兒子這還有事務要處理,明兒再過來陪您說話。」
太后鬆了口氣,忙催促康熙和老十快走。
等康熙和老十走後,其木格還不知道自己的話究竟哪裡出了錯,太后不由一聲哀歎,若真給老十府上指兩側福晉去,其木格就等著哭吧。
而老十則跟著康熙一陣快跑,剛進乾清宮,不等屏退眾人,就滿頭大汗的解釋道:「皇阿瑪,其木格是有口無心,她說的話,您就只能按字面意思來理解,千萬別想深了,她沒那水平,真的,她就一粗人,皇阿瑪。她真沒那心機…」
老十知道,其木格說這話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肯定還以為自己說得非常含蓄,但這卻萬萬不能給康熙交底,只能將康熙朝其木格笨死了的方向引,當然,其木格離笨死也沒差幾步了。
康熙很生氣,和這種無知婦人計較,有份,但就這麼饒了她,這口氣卻委實嚥不下來,她也不想想,她留下做人質,有那份量嘛?!簡直是自不量力!
不過,瞧了瞧急得團團轉的老十,康熙便開始認真琢磨了,在老十眼裡,到底是弘暄份量重還是其木格更壓秤?
老十見康熙沉思著不說話,更急了,忙想繼續解釋一番:「皇阿瑪,其…」
不想卻聽康熙平靜的說道:「你府裡這些年也沒進人,明年選秀…」
老十苦著臉,忙道:「皇阿瑪,您也瞧見了,其木格就是那沒心眼的,這府裡人一多,她真沒法活了,她丟了小命不要緊,可府裡的幾個淘小子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呢,沒準來個血洗後院都說不准…」
老十擦了擦額頭的汗,終於覺得兒子生得多的確是有好處的,至少能護一下額娘。
康熙想了想,道:「你這些年多在南邊,與京裡各府都鮮少走動,長久以往,也不是個事…」
老十心中發出卡嗒的一聲響,心想,這什麼意思?難道真是要傳位於我?所以才要我借助聯姻網羅一些滿洲大戶?
老十這麼一想,臉一下就紅了,覺得這個信號不同尋常,自己得好好想想,不能胡亂應對,但轉眼一想,又覺得不對,心想若要傳位於我,怎麼還將我派到呂宋去?皇阿瑪如今可60了,也該教我處理政務了,除了兵部,老十自己也知道,他對其他各部的事務皆是一知半解,若不經培訓就上崗,那肯定是一片混亂…
老十在這做著激烈的思想活動,康熙卻問道:「你怎麼對你福晉那麼上心?朕還真沒瞧出她到底哪裡出色了?」
老十眼下哪有心思回答這個問題,便朝著康熙傻笑了兩聲。
康熙歎了口氣,道:「下去吧,趁現在還有時間,好好教教你媳婦,免得以後你天天給她善後。」
老十一聽,看來明年府裡鐵定進新人了,不知是該立即推遲,而是回去好好合計合計,老十還沒拿定主意,康熙又發話了:「弘暄這次隨你去呂宋呆半年,半年後,再回來繼續在宮裡讀書。」
老十沒料到會有這意外收穫,一下就樂了,也不去想康熙是否將自己視為接替人了,忙屁顛屁顛的給康熙謝了恩,康熙沒好氣道:「記得帶著你媳婦一起上路,別將她留在京裡礙眼!」
康熙心裡是非常的不痛快,若老十去北邊帶兵,那其木格和幾個孩子肯定是必須得留京的,但老十去的是呂宋,康熙還真沒什麼不放心的,因此才會同意其木格領著孩子去前山寨安家,不想,也許過幾天,就得背負留孫子當人質的罪名,康熙心裡窩火啊,康熙可不想被人冤枉,因此,便很肉疼的同意弘暄去呂宋待半年,以堵悠悠眾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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