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交
太和殿內
康熙已經想吐血了。雖然昨兒早朝自己給大伙佈置的作業讓大家間接知道了自己對所謂寶物的態度,今天大家應該不會再衝那條該死的魚和荒唐的海水浴發難,但並不表示老十家眷在廣州惹的事會被大伙選擇性的遺忘,那兩件事畢竟鬧得太大了,御史職責所在,不可能略過不提,自己昨天還明明提醒了老十的,但這混賬老十,明知道今天御史會就這攤子事群起發力,不思對策不說,竟然躲了起來,要躲也先上個病假折子啊,怎麼能明晃晃的曠工呢?!
御史們也給氣得不輕,尤其是幾個老御史,雖然面無表情,但一顫一顫的花白鬍子卻洩露了他們內心的不平靜,大家有種被老十耍了的感覺,要知道,他們昨兒可是加班加點的在編寫控告書,沒料到老十竟然如此膽大,連早朝也敢無故不來。讓他們扣上了扳機,卻找不到靶子。錯愕了片刻之後,大家便不約而同的將全部火力對準了康熙,倒不是說子不教父之過,大家要康熙承擔連帶責任,康熙的yin威在那放著,沒人有那膽子太歲頭上動土,大家只是紛紛要求康熙立即來個缺席審判,狠狠治老十的罪!連老十的罪責都懶得進一步詳細說明了,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感覺。
雖然大家沒敢將矛頭直接指向康熙,但總有那麼一兩個犯楞的,言語中不經意的流露出老十今天如此囂張與康熙的縱容脫不了干係,讓康熙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而那些朝臣也覺得老十行事過於囂張,雖然有些忌憚康熙護犢子的態度,但大部分還是明著對御史表示了支持,請康熙別傷了這幫鐵面御史的心。
於是,康熙當即下旨,將老十在呂宋的官職一擼到底,直接貶為水兵,繼續在呂宋服役兩年。
按說這個處罰已經很嚴苛了,但有部分人還是不滿意,要求奪老十的爵位,理由是老十不僅目無君父,還心無手足,就因為九阿哥的門人沒賣給他面子,竟然跑到九阿哥家中殘害四歲稚兒,簡直是禽獸不如…
要加重處罰嘛。大家自然要簡單的總結一下老十的罪名,當然,從中也看出這壞事的傳播速度與通訊條件壓根兒就沒關係,昨兒晚上九福晉才叫人去請的太醫,今兒一大早,基本上大伙全知道老十這壞傢伙朝侄兒下手了…
雖然八阿哥幫著解釋,老十不會那麼無聊,去沖弘蟑下手,以對九阿哥進行報復,但大家卻一口咬定,事實勝於雄辯,大不了就將弘蟑請到大殿讓大伙都瞧瞧…
八阿哥這下住了嘴,沒再做聲,若真將弘蟑抬到太和殿讓大家欣賞,那康熙肯定頭一個就饒不了他!因此,也懶得幫老十洗脫這殘害侄兒的罪名了,反正這罪名定得再大,九阿哥也不會信。
康熙早上知道老十闖禍後,本來還等著瞧老十笑話的,老實說,九阿哥與老十的感情讓康熙不大舒服。兩人太黏糊了,難道不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因此,雖然知道自己有點惡性趣味,但康熙還是很坦然的期望流言能愈演愈烈,叫九阿哥沖老十發飆…
因此,康熙對此事打算來個不聞不問,堅決不表態,見八阿哥自覺噤了聲,也沒去瞪八阿哥,雖然康熙認為八阿哥應該為老十的爵位而戰,而不是去糾結那些可大可小的罪名。
不過,康熙沒發話,卻給了大家一個錯誤信息,認為康熙也惱了,於是,連先前扭捏沒表態的人也全附和著請康熙將老十的郡王帽子摘了。
康熙這下卻犯了難,就算老十沒了軍職,但有郡王爺這個身份在,他在呂宋行事也沒什麼太大的不方便,若真的奪了爵,那老十還被貶去呂宋幹嘛,那裡又不缺他一個去站崗放哨!
但老十眼下卻不宜回京,一來天地會的事,康熙還要倚重老十,二來,在康熙的棋盤上,老十這顆棋子的安排也是早早就定好了的,不宜貿然做大改動。
因此,康熙便沉吟著。沒果斷表態,而御史們卻步步緊逼,頗有痛打落水狗的精神。
就在康熙打算將老十的爵位暫時降上一級時,莊親王站出來說話了:「啟奏皇上,老臣以為,敦郡王的罪責,不能偏聽諸位大人的一面之辭,好在敦郡王已然回京,還是宣敦郡王上殿自我辯解一番為是。」
康熙也不顧失不失臉面,正打算應了下來,不想老牌御史王大人便冷聲道:「莊親王,我倒不知道,什麼時候,臣下上早朝還得皇上派人去請了…」
康熙趕緊將即將出口的話給吞回了肚子,狠狠的瞪了王御史一眼。
莊親王也冷聲道:「本王倒想問問,敦郡王此次回京所謂何事?」
王御史譏諷道:「給吾皇萬歲送了條小魚。」
莊親王也以譏諷的口吻回道:「敢問送了沒?」
王御史冷笑道:「送了,皇上和吾等…」
莊親王打斷道:「那不就結了,敦郡王上京是來送禮的,這禮已送出,他還上朝來幹嘛?他又不是回京敘職的!」
王御史不服道:「這禮是送了,可昨兒…」
莊親王再次打斷道:「昨兒怎麼了?皇上也沒發話說他不喜歡那尾魚啊,怎麼送禮的和收禮的都沒說話,這旁觀的卻以個個急不可耐的跳了起來?…」
這次輪到王御史打斷了。「莊親王,俗話說天家無私事…」
莊親王也不客氣道:「就算你說得在理,可昨兒有誰告訴敦郡王,他今兒還得繼續上朝,接著和大伙辯一辯啊…」
王御史氣急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莊親王懶得再理王御史,對康熙說道:「皇上,雖然王御史如此以為,但沒準敦郡王還以為王御史巴不得他不在場,才好肆無忌憚的給他擬定各種烏七八糟的罪名,說不定敦郡王還認為自己不來上朝,王御史會讚他善解人意…」
幾個皇子聽了。雖然面上如常,但皆卻對莊親王的彎彎腸子佩服不已,心裡都遺憾萬分,這莊親王是個人物啊,可就是平日裡滑不溜手的,無法籠絡啊…
而康熙卻頭次認為,莊親王的確應該喜得麟兒,當下點點頭,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既然莊親王如此說,那就姑且派人去宣敦郡王…」
莊親王卻道:「皇上,宣召敦郡王怕得要一會兒功夫,但各部衙門都還有事急著處理,若讓大家都在這裡等著,怕是會耽擱事情…」
八阿哥也出聲了,「皇阿瑪,莊親王言之有理,十弟若不在府裡,宣他的人怕得跑許多地方,等找到了十弟,這時辰怕的確有些晚,不如叫十弟明早上朝自辯如何?」
三阿哥忙也站了出來,表示莊親王思慮的對,請康熙宣旨叫老十明日上朝。
康熙自然准了。
散朝後,康熙還沒回到乾清宮,便氣呼呼的叫人將老十拎到他面前來,不想卻得知老十眼下正在慈寧宮賣乖,康熙很生氣,沒想到老十竟然打著給太后請安的幌子翹班,當下遂臨時改道朝慈寧宮趕。
雖然康熙心中一肚子的火,但慈寧宮中卻是一片笑意盎然。
太后在最初的錯愕後,很快就接受了老十的說辭,以為老十真是心中愧疚,跑到自己這來請罪了,太后也不是傻子,不過卻自作聰明的以為老十這麼做,是想讓自己幫著老十在宜妃面前說兩句好話,因此等老十和其木格承認完錯誤後。便將他們留了下來,反正宮妃們馬上就要來請安了。至於老十怎麼沒去上朝,太后就沒去細想,反正朝廷的事,她一向都不大懂,也從不過問。
有太后幫著敲邊鼓,宜妃只噌怪了兩句,就給了老十一個笑臉,讓太后很有成就感。
太后心情一好,這興致自然也高,也不覺得乏,便留著一大幫子人樂呵呵的聊著閒話。
因此,當康熙到時,慈寧宮裡是滿屋子的人,不過,康熙一進來,大家紛紛離座的離座,移步的移步,有序的按份位站好請安,一點也不覺得亂糟糟的。
老十還不知道莊親王已然將他的曠工合理化了,見了康熙,這頭是低得不能再低,其木格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不清楚康熙會如何發難,當然其木格也有一絲希翼,希望康熙真的只是單純的來給太后問安。
不過,很快其木格希望的肥皂泡就破滅了,康熙和太后說了幾句話,又挑了幾個小老婆問了兩句後,便將眾人給打發了,但卻留下了老十和其木格。
康熙想讓太后知曉,這兩個傢伙是怎麼糊弄她的,免得以後被這兩人利用,因此不打算單獨提審,等小老婆走後,當著太后的面就給了老十一個不善的眼神:「今早幹嘛去了?怎麼這個時候和你媳婦在慈寧宮?」說著還掃了一眼其木格。
老十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去過的地方,幹過的事老實的進行了匯報。
老十還沒來得及告訴其木格,他專門去威脅了太醫,還給弘政的師傅打了招呼,因此,當他說完後,不僅出乎康熙和太后的意料,連其木格也訝然不已。
康熙楞了一下,不知是該嘲諷老十也有逼人學習的一天,還是該感歎幾句自己當初是如何的很鐵不成鋼,想了想,覺得這兩個選擇都不大好,便道:「你怎麼只說弘政,不提弘暄啊,當心太醫誤解了你的意思,以後對弘暄有求必應。」
老十道:「我想這次一併接弘暄去呂宋歷練,太醫就是想幫他也鞭長莫及。」
老十此話一出,其木格的心砰的一陣猛跳,緊張的手心直髮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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