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十章白高興
第二日,上書房的先生覺得弘暄特別亢奮。像喝了雞血似的,屁股是一刻也沒沾在凳子上,真不知道他到底累不累,經屢次提醒,弘暄依舊不知悔改,於是,上課不到半個時辰,弘暄便被罰站了。
課間休息時,弘春和弘曦跑過去安慰他,熟料,弘暄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神秘兮兮的叫弘春和弘曦放學後去九阿哥家玩,弘春詫異道:「九伯府上有什麼好玩的?」
弘暄笑瞇瞇的道:「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弘曦小聲問道:「可我們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去吧?」
弘暄想了想,好像是沒登門的理由,便略帶為難的說:「呆會兒我問問我阿瑪,但願他同意帶你們一起去。」
弘春更好奇了,敦促著弘暄別再賣關子了,可弘暄卻閉緊了嘴巴,但笑不語,惹得弘春和弘曦心癢癢的,先生教的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好容易挨到放學。弘暄撒腿就朝乾清宮跑去,急得弘春在後面大叫:「弘曦先上我家玩,你記得來通知我們啊…」
乾清宮中,康熙正忙得不可開交,上午的時間全耗在不可救藥的老十身上了,軍國大事是一件也沒辦,因此從晌午開始,康熙的屁股就沒離開過御座。
見了弘暄,康熙也沒心思多問,擺擺手就叫弘暄去廂房做作業。
大約過了三刻鐘,弘暄便出來交差了,而此時,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和十四全來了,好像正在商議什麼大事情,氣氛有些嚴肅。
弘暄雖然急著走人,可也不敢突兀的去干擾康熙辦公,雖然心急火燎,但也只好無奈的準備退下去,熟料十四卻看見了他,忙叫道:「弘暄,你過來。」
弘暄心中一喜,忙跑過去給康熙和老十的一幫兄弟見禮,道:「皇瑪法,我的功課做完了,您今兒這麼忙,明日再一起檢查吧?」
康熙點點頭,看向十四。問道:「你叫弘暄幹嘛?」
十四面色不豫的說道:「回皇阿瑪,蒙古雪災,兒子還是覺得不能放任不管,這道理連小孩子也知道,兒子叫弘暄就是想證明這點。」
八阿哥輕聲呵斥道:「十四弟,別胡鬧。」
康熙冷笑了聲,道:「看來朕的混賬兒子還不少。」
弘暄早已不是當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了,見形勢不妙,雖然很好奇,但還是閉緊了嘴巴,等著康熙發話。
半響,康熙才道:「胤祀,你給弘暄說說。」
看來康熙擔心十四會誤導弘暄,便叫八阿哥來做調查。
三阿哥笑道:「皇阿瑪,這事壓根就不用問弘暄,十弟妹是蒙古人,弘暄自然會對蒙古偏心的。」
弘暄雖然覺得有點不對,但因為搞不清狀況,還是打定主意沉默是金。
康熙對弘暄的安靜很滿意,就憑這點,就比老十強多了。便問道:「弘暄,你三伯說的可對?」
弘暄想了想,道:「皇瑪法,不管額娘是蒙古人還是漢人,孫兒都是大清的子民,只要為大清好,偏心蒙古也無妨的。」
太子面無表情,悄悄摩挲扳指的拇指卻停了下來。
四阿哥輕輕皺了皺眉頭,旋即又一臉的平靜。
八阿哥也不露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弘暄。
十四隻有一個想法,這小子比弘春反應快。
三阿哥不想自己適得其反的又讓弘暄表現了一把,很是懊惱。
康熙則甚是滿意,對弘暄道:「嗯,是先生教你的?」康熙想當然的認為是學校教育的功勞,至於家庭教育,不提也罷,老十不禍害孩子就不錯了!
弘暄搖搖頭,道:「不是,是額娘說的。」
乾清宮中一片沉默,半響三阿哥才笑著問道:「你額娘是不是告訴你,只要偏心蒙古都是為大清好啊?」
這次康熙覺得三阿哥甚得他心,康熙也懷疑其木格有給弘暄洗腦的嫌疑。
弘暄繼續搖搖頭,無辜的說道:「沒有,額娘只是說各個族人都是大清子民,雖然滿人比漢人少,也沒什麼大礙,沒專門提蒙古人。」
三阿哥一下抓住了弘暄話中的把柄,忙問道:「喔,這麼說來,弘暄也認為漢人不足為慮。不必防範了?」
十四怕弘暄上了套,給老十帶來麻煩,忙插話道:「三哥,你這是什麼話,弘暄小小年紀,怎知這些?」
三阿哥笑道:「就像十四弟說的,好些道理,小孩子其實都懂的,是吧,弘暄?」
弘暄急著要走,沒心情老實回答三阿哥的問題,便答道:「三伯,我還小,不懂許多大道理,要不我幹嘛上學啊?」
三阿哥訕訕的臉一紅,眼珠一轉,笑道:「弘暄,你阿瑪就沒告訴你,天下漢人太多了,咱們滿人可不能有一絲鬆懈?」
弘暄很不耐煩的癟了癟嘴,撒謊道:「阿瑪教過。」
三阿哥笑了,壞壞的問道:「那怎麼先前我問你,你說不知道啊?」
弘暄沒好氣道:「我又不知道阿瑪說的對不對。」
三阿哥可算找著機會破壞弘暄在康熙心中的印象了。心中大喜,但臉色卻嚴肅起來,教訓道:「弘暄,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怎麼能質疑父母之言?先生沒教你嗎?」
弘暄見擺脫不了三阿哥的糾纏,有些鬱悶的說道:「大唐好多將領都是異族人,我去查過了,百濟人黑齒常之、高句麗人高仙芝、契丹人李光弼,還有好多好多,我一時記不住了,這些大將可全是戰功赫赫,有些是受降後就直接重用了。也沒見大唐怎麼防範,可還是開創了大唐盛世啊。所以我不知道防範漢人對不對,三伯,等我以後明白了,我一定告訴你。」
其木格老在家裡緬懷大唐的輝煌,感歎大唐的胸襟,可叫她說出大唐優秀異族將領的名字,又啞口無言,只知道個安祿山,可惜還是個反面人物,於是本著懷疑的態度,弘暄便翻出本《唐史》,跑去請教蔣先生,沒想到今兒卻派上了用場。
而十四聽後,忙道:「皇阿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雖然不能放任異族坐大,但也不能整天象防賊似的防著,否則長久下去,必會離心離德。弘暄小小年紀就能有此疑惑,而我們又怎能執意忽視這點?」
康熙看了看板著笑臉的弘暄,擺擺手道:「弘暄,你先去廂房歇著,皇瑪法忙完了這陣再檢查你的作業。」
康熙更加篤定弘暄是個好苗子,決心加大培養力度,遂改變了明日再指導弘暄的主意。
弘暄想了想,終於忍不住道:「皇瑪法,阿瑪今兒要帶我去給九伯負荊請罪呢。」
康熙也知道其木格生產時,勒孟以下犯上的事,今早還嚴厲斥責了老十教子無方、束下不嚴,可眼下,康熙卻不這麼想了,這事其實就沒弘暄什麼事,這麼小的孩子,在那種情況下,怎麼能叫他還保持鎮定?
於是。康熙頗為貼心的說道:「弘暄,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朕會知會你阿瑪的,他自己去賠罪就是,少拉上你。」
弘暄一聽,差點哭出來,道:「皇瑪法,你就讓我去吧,一人做事一人當。」
弘暄這番話更是讓康熙覺得孺子可教,甚是欣慰,便擺擺手,道:「告訴你阿瑪,叫他收起性子來。」
弘暄這才喜上眉梢,耐著性子慢慢走出乾清宮,剛一跨過門檻,就撒腿開跑。
跑到宮門外一看,勒孟早已守候在那裡,忙問道:「阿瑪呢?」
勒孟道:「王爺先去了九爺府上,叫奴才護送小主子過去。」
弘暄有些失望,看來弘春他們是沒法去了,便叫勒孟打點了宮門處的侍衛,叫他們去阿哥所報個信。
一路上都興奮不已的弘暄總算盼星星盼月亮的來到了九阿哥的府門外,下了馬車後,弘暄打量了一下勒孟,見勒孟沒換裝的意思,又瞧了瞧四周,沒瞧見荊條,便問著門房道:「我妹妹過來了嗎?」
昨兒安安曾說過,她一定要過來見識一下負荊請罪的。
門房忙道:「格格上午就過來了,還囑咐奴才們,若大阿哥到了,定要派人去後院知會一聲。」
弘暄這才慢慢的進了九阿哥的府門,之所以慢,是想給安安留夠時間,免得等安安趕到的時候錯過最精彩的部分。
於是,在弘暄的刻意拖沓下,狂奔的安安帶著四格格總算在前院的走廊上與弘暄匯合,一見弘暄,氣還沒喘勻,就問道:「你和勒孟怎麼這樣子就來了?荊條和棍子呢?」
弘暄兩手一攤,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先進去問問阿瑪。」
安安點點頭,拉著四格格又一陣開跑。
弘暄則悄悄問著勒孟,「勒孟,阿瑪沒說荊條和棍子放那兒了?」
勒孟雖然在京城生活了許多年,卻從沒登門給旁人請過罪,所以也不知道具體的程序,茫然的搖搖頭。
弘暄正納悶,就聽到大廳裡傳來九阿哥的狂笑,中間還夾雜著老十的怒吼,弘暄的寒顫還沒打完,老十就如一陣風似的衝到了弘暄的面前,將弘暄拎進了大廳。
九阿哥見了弘暄,更是笑得樂不可支,老十惱怒道:「你腦袋瓜子裡想什麼呢?整天盡給爺丟臉!」
弘暄完全摸不著狀況,這荊條還沒背上,請罪就開始了?
安安忙過來,拉著老十的衣袖道:「阿瑪,是我給弟弟說的,不關弟弟的事。」
老十猶怒視著弘暄,道:「你自己沒腦子啊?!」
弘暄茫然看向安安,安安不好意思的說:「弟弟,好像和戲文裡不一樣…」
九阿哥笑得更大聲了,老十臉更紅了,罵著弘暄道:「你當你是唱大戲的啊!」
弘暄總算理清了頭緒,很是失望,昨兒安安悄悄告訴弘暄,老十要帶他去負荊請罪,然後就自告奮勇的要幫著策化,雖然弘暄有些疑慮,但安安卻信心滿滿的道:「要是一般的賠罪,阿瑪肯定不會說這個成語的,再說了,好像這次我們犯的錯有些大,怎麼會簡簡單單的上門賠罪就完事?」
弘暄猛然想起那日十四曾放過話,也覺得這些叔伯們應該不會輕易饒了自己,遂覺得安安分析的有道理,十有是正式的負荊請罪了。
弘暄倒沒覺得這會讓自己沒面子,反正是要去賠罪的,若能像廉頗那樣流為美傳,那才是最合算的,因此弘暄便也跟著激動起來,今兒還特意通知弘春他們前來觀禮,沒想到卻白高興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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