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幹什麼?」火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大群王公貴族的簇擁中脫身出來,俏然站到了火御雷旁邊,妖媚的眸子裡閃著疑惑的光芒。
火御雷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回過頭,定定地看著火魅子絕美的容顏。
變了,真的變了。即使那雙眼裡仍然有往日那個驕橫冷酷的長公主的味道,可是她整個人的氣質,確實在悄悄地發生著改變。
在八荒靈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火魅子整個人彷彿數日之間脫胎換骨一般,有了種無法形容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和內涵?
火御雷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他畢竟是過來人。作為長子,大帝早在他十七歲的時候就為他挑選了妻子和侍婢,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少女的氣質在短短幾天裡發生這樣的變化,他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他不能問,也不敢問。他沒有證據,更不敢給遠在邊境征戰的火雷猛大帝火上澆油。何況這個妹子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火御雷在心裡再三告誡自己沉住氣,這才露出一個親切的,完美無暇的微笑:「沒什麼,妹妹受苦了,大哥我吩咐下人先行去給你準備一應需要的事物。來,我們回宮。」
赤炎王城皇宮裡,粗如兒臂的牛油巨燭順著華麗的畫牆一字排開,熊熊的火焰把整個宮殿映射得如同白晝。衣著光鮮的使女侍從們端著精緻的銀盤,流水般將一道道奢侈的食物和美酒送到宮殿中央鋪著錦緞的巨大的圓桌上。
一群僅僅是在最關鍵的部位掛著流蘇、濃妝艷抹的舞女,白皙的赤腳踩在厚厚的皮毛地毯上,肆意地將性感嫵媚的身軀展示在跳動的火光之下。一襲白衣的宮廷樂師蹲坐在角落,修長的十指飛快地演奏出流暢的曲子,卻不敢抬頭去看些近乎**的美女一眼。
長公主殿下於靈獸祭中在八荒靈野遭遇日彪太子率眾圍攻,陷入險境。數日之後卻孤身突圍而回,還帶回了日彪太子的死訊。
這一條經過官方精心修飾的消息,很快就在參與酒宴的諸位王公貴族中流傳開了。尤其是監國太子火御雷殿下的親口證實,更讓這些個被美酒和美女迷得有點頭昏腦漲的傢伙莫名地興奮起來,紛紛端起銀製酒杯,圍著換了衣服,嫵媚動人的長公主殿下慇勤地敬酒拍馬。
至於在八荒靈野上喪生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騎士們,還有眾目睽睽之下騎著霸氣十足的呼雷豹、懷抱著火魅子昂然踏進王城的秦茂蛟,早就不知道被人遺忘到哪個角落去了。
「不過是一群下級騎士和低賤的侍從而已。」王族和貴族們如是輕描淡寫地說著,心安理得地繼續歌頌著長公主殿下的英姿。
火神岳輕輕地搖晃著杯中的美酒,孤零零地坐在宮殿燭火照射不到的角落裡,嘴角含著神秘的微笑,看戲一樣看著這些外表光鮮的傢伙螞蟻般在宴會上來回穿梭著。小口地抿了抿杯沿,火神岳把目光轉向被眾人群星供月般圍在中央,笑顏如花的火魅子。
「一群蠢豬,魅子的心都不在這裡,你們恭維她有什麼用?」不屑地冷笑數聲,火神岳悠然吸了口氣,低聲自語道,「只是,那個人……恐怕有大麻煩了。我那個哥哥呀,文不成武不就,眼力卻還不錯……」
被火神岳稱為「眼力還不錯」的監國太子火御雷殿下,現下壓根就沒有在宴會現場。
巨大的宮殿側面,一個陰暗的走廊盡頭,是一扇並不怎麼起眼的小門。
小門之後,是一間簡陋狹窄的小屋子。王宮裡這樣的房間,一般都是給服侍王族的那些身份卑微的使女們居住的。
屋子裡的陳設非常簡單,一桌,一椅,一床。桌上點著根細得不像話的蠟燭,黃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閃爍不定,彷彿下一秒就會被無邊的夜色所吞噬。
火御雷就坐在小屋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做工簡陋的木頭椅子顯然不堪他龐大身軀的重壓,不時地發出幾聲刺耳的咯吱聲。
監國太子殿下胖胖的圓臉上,此刻完全沒有了那種他引已為優點的「親切」,不甚濃密的眉毛都簇到了一起,嘴角猙獰地抽搐著,這讓他臉上的肥肉都被擠成了堆,顯得更小的眼睛裡是說不出的目光——驚駭、憤怒、或是恐懼?
屋子原本的主人,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的使女戰戰兢兢地跪在火御雷面前,單薄的身子輕輕地戰慄著,像一隻面對著巨熊的小母雞。
狹窄的房間裡,氣氛凝滯而壓抑,坐著的人和跪著的人都沒有說話。火御雷身後的侍從騎士站的如同一桿標槍般,英俊的臉上已經悶出了細密的汗珠。
「你……確定?」沉默良久,太子殿下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幾分顫抖。
「是……是……」使女嬌小的身軀抖得更厲害了,她知道太子問的是什麼,她更知道在深深的宮闈裡,這樣的事情代表著什麼。別的不說,她這個第一知情人,很有可能就會被當場滅口,以維護王室的尊嚴和臉面。
可是她又不敢不說,太子殿下顯然是鐵了心想要確切地知道答案。怯怯地望了望火御雷身後面無表情的騎士一眼,使女咬了咬嘴唇,橫下心道:「奴婢……奴婢奉命為公主殿下淨身,發現長公主殿下……已經不是處子了!」
「光黨!」
一聲巨響,卻是侍從騎士手裡巨大的騎士劍落在了地上。使女被嚇得一個哆嗦,幾乎是下意識地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太子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
可她磕了良久,卻沒有意料中的任何事發生。太子沒有咆哮怒吼著大發雷霆,那柄鋒利沉重的騎士長劍仍然靜靜地在地板上躺著,而不是劃過自己纖細的脖子。疑惑的使女壯著膽子抬起頭,卻看見一張滿是疲憊的臉。
是疲憊,使女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在監國太子火御雷臉上的表情,即不是憤怒,也不是殺氣,而是深深的,糅合了無奈和畏懼的一種疲憊。突然之間,她的腦子裡掠過一個念頭——或者,當太子的,未必就比她這個當使女的幸福愜意多少。
「你……你下去吧。」太子抬起了他那胖胖的手指,點了點驚疑不定的使女,有氣無力地道。
使女差點就想去挖自己的耳朵,看有沒有聽錯!她雖然年紀小,可長在宮闈,聽那些年老使女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這種涉及皇室丑問的,知情的使女侍從不都是被滅口的下場麼?
旁邊站著的騎士臉上也是一臉的怪異表情,他甚至揀起了地上的長劍,以此來暗示自己的主子。
可惜火御雷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騎士的動作,而是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靠到了簡陋的椅子上,壓得木頭料子嘎吱嘎吱一陣亂響:「滾!不要在這裡惹孤王煩心!」
使女如蒙大赦般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侍從騎士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道:「殿下,要不要我追上去……」
「算了,她畢竟是妹子的貼身使女……」火御雷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還是搖了搖頭。
騎士默然,頓了頓,遲疑著道:「那那個叫秦茂蛟的騎奴……」
火御雷的眉頭在聽到秦茂蛟的名字時狠狠地跳了幾下,下意識地咆哮道:「給我殺了他!」
騎士或許是被這位平日親和的太子殿下突然的暴怒嚇了一跳,提著騎士長劍就要衝出門去。火御雷卻突然又道:「等等!回來!」
侍從騎士愕然愣在原地,火御雷雙目緊閉,手指下意識地摩擦著粗糙的椅子,半晌,才遲疑地自語道:「他如果真的對妹子……可妹妹並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難道魅子她對這個騎奴也……如果魅子知道是我派人殺了那個男人,會不會……」
騎士輕輕地歎了口氣,這個主子就是這樣,平庸而多疑,多謀少斷,難怪在大帝的眾多子女裡,他雖然身為太子,卻最是不受大帝重視。可他也沒有資格說教自己的主人,只能暗地裡無奈。
火御雷足足猶豫了有半支蠟燭的時間,才皺著眉下了決心:「去!傳孤王的秘令,召集『黯炎』,一定要殺了那個賤民!」
「遵命!」騎士長出了一口氣。
殿下總算是有了點魄力了,傳令「黯炎」,幾乎就是宣判了秦茂蛟的死刑。
「黯炎」在狻猊國內,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說它公開,是因為幾乎所有貴族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皇室專屬的殺手組織的存在。說它秘密,是因為至今為止,除了皇家成員,還沒有人見過「黯炎」的真正形象,見過它的人,都死了。
作為太子殿下的心腹騎士,他有幸在活著的時候知道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東西。例如,「黯炎」的現任首領是個妙齡少女。例如,「黯炎」從不吸收外人,所有成員都擁有純正的皇室血統。又例如,「黯炎」的全體成員,其實都是在歷屆皇位的競爭中失敗者的遺孤,由現任的大帝秘密撫養長大,並把他們培養成絕對忠誠的、絕對冷血的皇家殺手……
心裡念叨著自己對「黯炎」所知的一切,騎士剛要轉身離去,火御雷卻又猶豫著補充了一句:「記……記得告訴他們,千萬別讓人知道是孤王派他們去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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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中醫藥大學本科生梅溪,自幼漂泊江湖,艱難的上了大學讀到二年級,卻在一場意外的奇遇中穿越了,來到盛唐年間。
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來到的是與歷史書上所描述的不太一樣的世界,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事物,竟在身邊真實的呈現。他該如何自處?是歷史記載錯了嗎,還是因為他的到來,創造了後世所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