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仰面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室內開著昏暗的燈光,頭頂的玻璃屋頂上面雪花飛舞著,似乎就要落到自己的臉上來。
他的心裡有一個問題在困擾著他,那就是自己姐姐的生日問題。
現在如果算公歷的話,已經是新一年了,元旦都已經過去了。
姐姐的生日是在陰曆冬月末,眼看就要進入臘月了,而自己的生日是在八月十五。
這樣算來,自己和姐姐的生日差距只有九個多月而已。
常言道十月懷胎,光懷孕都要九個半月呢,怎麼自己和姐姐的生日才相差九個半月呢?
難道說媽媽剛剛生下姐姐,還在坐月子期間就又懷了自己不成?
老爸不像那麼急色的人啊
怎麼算日子都對不上,陳川的心裡就起了疑惑。
如果光從兩個人的生日來說,很可能自己和姐姐並不是親姐弟,因為時間上根本不對,即使媽媽剛剛生完姐姐不就又懷孕了,那自己也要是一個早產兒才行,而且早產還要至少兩三個月以上。
但是顯然自己並不是一個早產兒,自己也從來沒有聽過類似的話,陳川可以肯定這一點。
想想陳玲,想想陳慧,想想陳琦,再想想以前的自己,陳川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對肯定不對」。
陳川來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的飛雪,心裡一陣煩躁,自己從小不隨父母,長的誰都不像,陳家的基因那是很好的,家裡就沒有難看的人,不能說不難看,而是應該說都非常好看。
唯獨自己這個唯一的男孩兒就長得其貌不揚,上輩子陳川都有些奇怪,為什麼全家都是相貌出眾的,單單就自己一個普通的呢?
要不是因為自己外貌不過關,自己也不至於去研究什麼藥丸了。
現在想想卻越來越可疑,陳川的心有些冰涼。
他大概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要不是自己姐姐馬上就過生日了,陳川還想不到這一點。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陳川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後又吐了出去,陳川搖了搖頭,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隱瞞著什麼,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且根據家人的表現,不光自己不知道,就連家裡的爺爺奶奶甚至小叔他們都不是很清楚,姐姐就更不用說了,可能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陳川摸出了手機,按了幾下鍵之後又放下了,還是不要打了吧。
問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自己還是從前的那個陳川嗎?
是的,自己是陳川,一直都是陳川,從來就沒有是過別人,即使自己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那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上輩子的事情也許只是一場夢而已,這輩子,是自己的一個新生活,從自己重生回來的那天起,自己就是陳川。
即使還有什麼人和自己有瓜葛,那也和這輩子沒有關係了,上輩子沒有來找過自己,這輩子也不用再出現了。
自己不需要憐憫,自己的記憶裡,所有的印象裡,都是陳方舟和孫小蘭夫妻對自己的好,都是和姐姐之間的打打鬧鬧,沒有其他人的影子,也不需要。
慢慢的放下手機,陳川的嘴角掛出一絲笑意。
可是往往自己想開了的時候,偏偏還要有其他的事情來打擾自己。
手機鈴聲響了,陳川接了起來,是父親打過來的。
「爸」陳川的聲音有些抖,這是不自覺的,雖然自己相通了,但是不代表自己忘記了。
「小川,還沒睡?」,陳方舟的話語裡面有些猶豫。
「哦,就要睡了」。
「放寒假了,什麼時候回家?」。
「過兩天吧,姐姐過完生日以後,呆一天就回去了」。
「嗯,冬天路滑,開車的時候小心一些」。
「放心吧」。
陳方舟叮囑了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好像有什麼話想說沒有說出來一樣,最後道:「那好了,你睡覺吧」。
「爸,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陳川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爸,我是陳川吧?」。
「你當然是陳川,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問?」。
陳方舟的話語之中有一絲停頓,聲調都有些變調,顯然他感覺到了,兒子這麼說話不是無緣無故的,他肯定想到了一些什麼。
陳方舟知道,兒子早晚都是會明白的,本來陳方舟以為女兒會先察覺到這個事實,但是最後還是陳川先感覺到了。
兒子長大了,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了。
「沒什麼,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陳川?」。
陳方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才道:「兒子,你是陳川,但是有些事情,我本來打算是等你到十八歲的時候才告訴你的,既然你現在意識到了什麼,那等你回來的時候,爸爸就跟你說」。
「不要」。
陳川低呼一聲,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急忙壓低聲音:「爸,如果我是陳川,那麼我就懇求您一件事情,你還是把這件事情留到我十八歲以後吧,或者永遠都不要告訴我也行,但是千萬不要現在就告訴我」。
「那好吧,但是爸爸告訴你,你記住,很多事情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狠心的、、、好了,小川,你是幸福的,爸爸媽媽是喜歡你的,你應該明白」。
「好了,我明白,老爸晚安,老爸再見」。
陳川飛快的掛了電話,心裡感覺輕鬆了許多。
爸爸的保證很能說明問題,或許事情不是很糟糕。
陳川一直就是個樂觀的人,即使有些悲觀情緒,也在前世就消磨乾淨了,生死都經歷過了,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陳川太過激動了。
這些事,還是先當做不知道好了,陳川不說一點都不好奇,但是確實一點都不著急。
有什麼可急的呢?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只要自己不急,這日子還是很美好的。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陳川看著頭頂飛舞的雪花,就那麼沉沉睡去了。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我們有共同期許,也曾經、、、緊緊擁抱在一起」。
公歷新年了,其實也可以算是人長了一歲了,雲朵明明還沒有到十六週歲,卻已經有些小大人模樣的在樓下唱起了十七歲的雨季。
歌聲傳到了陳川的耳朵裡,陳川微微的睜開眼。
天空說陰不陰,說晴不晴,陽光在雲層中透露出了一點,卻正好照射到了陳川的臉上。
「朵兒,今天怎麼起來的那麼早?」陳川躺在被窩裡面,懶洋洋的道。
聲音不大,但是雲朵卻偏偏能夠聽到,小耳朵豎立了起來,她沒有聽到是什麼話,但是她卻能聽到是從樓上陳川的臥室裡面傳來的,是陳川在說話。
光著小腳丫,踩著純實木的樓梯蹬蹬蹬的跑上了樓,雲朵一下撞開陳川的房門,老遠就大呼小叫的道:「陳川,你是在和我說話嗎?我來了」。
小丫頭一下撲到了陳川的身上。
陳川一伸手,將雲朵攬了過來,三下兩下就拽到了自己的被窩裡面。
雲朵還穿著睡衣,被陳川抱在懷裡,不安的扭動了幾下,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陳川的懷裡擠了擠,看著陳川的眼睛道:「陳川,你怎麼不睡懶覺了呢?」。
「那也沒有你奇怪,以前不都是你最後起來的嗎?」陳川捏了捏雲朵的小鼻子,小丫頭笑起來小鼻子上面就會有一些褶皺,非常可愛。
雲朵不滿的推開陳川的手:「人家十七歲了哦,不許拿我當小孩子」。
「至於我今天為什麼這麼早起來嘛,那就是因為今天是陳玲姐姐過生日了,我決定要堆一個雪人做為送給陳玲姐姐的生日禮物,然後等她起來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你覺得我這個創意怎麼樣?」。
「創意是不錯,但是你是打算親自動手嗎?」。
「當然了,讓別人來做那還算是我送的嗎」。
「可是這也不算太早了,一會兒她們就要起來了,你怎麼還不去呢?」。
「人家沒有找到給雪人當鼻子的胡蘿蔔嘛」,雲朵噘著小嘴兒,感覺自己的理由稍微有一點兒牽強。
陳川啞然失笑,也虧她想的出來,這個就是偷懶的理由了。
「那好吧,我們一起去怎麼樣?」。
「好啊,這樣我才有動力,不然外面實在太冷了,我剛才都到門口去看了,很冷的,所以才跑了回來」。
陳川也爬了起來,穿上羽絨服,雲朵也包的像個洋娃娃一樣,兩個人輕手輕腳的下樓,來到了門外。
厚厚的積雪沒過了腳踝,陳川跑到前面下人們住的小樓裡拿出了工具,回來和雲朵找了門前的一塊兒地方。
陳川拿著鐵鍬,雲朵拿著掃把,陳川道:「朵兒,我們今天堆五個雪人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們就堆五個,就是你、我,佳怡姐,菲菲和陳玲姐,我們五個人永不分離」。
陳川笑了一下,低下了頭。
真的可以永不分離嗎?也許會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