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道三境包羅天地,因其模糊了虛實之間的界限,可自成乾坤,可逆轉輪迴。虛實虛實,不過我指尖雲煙,彈指一瞬。你可明白?」浩蕩之聲繼續轟轟而來,落在冷墨簫的身上卻是沒有任何的威壓存在。
冷墨簫雙目中帶有著深深的迷茫,他抬頭望著前方的一片虛無似懂非懂的輕輕點了點頭。
「你身於我夢境之中,自然受我這方夢境掌控。其內虛實間的不斷變幻,即便此刻的你沒有肉體,但你依舊真實的存在於我夢境之中。如若我願意,我可模糊虛實,讓你虛幻的靈魂衍化真實的肉身,使得你肉身恢復!!」
浩蕩之聲不斷傳來,這夢中夢,其內的一切,竟化為顆顆浮塵,向著冷墨簫的那團靈魂瘋狂聚集而來!
轟鳴之聲不斷響徹,震動八方。那靈魂周圍的一圈,被無數浮塵包裹,冷墨簫的人形外部輪廓竟略微的清晰了起來。
那清晰雖然極為虛幻,但其不斷清晰的過程卻是真實的存在。
但那成型的速度卻是緩慢至極,與逝風所想差距實在太大!
「遠古煉體之術?」逝風一聲輕咦,話中帶有著些許的驚歎。
他沉吟許久卻是說道:「你的肉身有些特殊,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我本尊無法前來,留在夢蝶之中的只是一縷心神,且這夢蝶殘破,無法傳你夢道大成之境,你夢道之境的施展還需借助夢蝶方可施展而出。若你想要夢道大成,若想報恩,就來海外之域尋我。若你能助我脫困,我非但能讓你夢道大成,且會送你奪天的莫大造化!」
「我留於夢蝶之中存有著海外域圖,若你想尋我可憑借這一域圖。但其內蘊含了莫大凶險,不到化神之境,莫要以身試險。夢蝶之內留有我一段話: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此為莊周曉夢,便是我夢道之術的來源,因莊周為百家聖人,為儒修大能之輩,受其感悟,故而我入夢尋道,得這夢道之境,也因此我將這夢道劃入了儒修之道。
這一段話你自行體悟,若你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便是你夢道有成之時。好自為之,記得來海外之域尋我。萬年了,萬年了……我終於等到今天了……」
那萬古滄桑之音轟轟然,輕然消散,漸行漸遠,最終再也聽不清晰,恍若根本未曾出現那般。
冷墨簫盤踞於無盡浮塵之內,其身宛如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一般,散發出道道異常駭人的吸扯之力,這吸扯之力極為的恐怖,仿若無盡的磁石,這方虛擬而又真實的空間之內,那看不清的浮塵,向著他瘋狂聚集而來。
浮塵雖小,但因其數量眾多,堪稱無盡。
量變產生質變,這質變也是恐怖無比的。
這樣的一幕場景極為的壯觀,似是天地逆轉,而這一方天地便是輪迴之地!
使用夢道之境,模糊虛實間的界限,讓人心神修復,使之肉身再生,這樣的一個大手筆,堪稱是曠古絕倫,亙古未有。
這夢境之道的玄妙,修煉到極致之境,當真是恐怖無比。神魔動,天地驚。
而這場景,外人卻是無法看清,似乎這一方天地,本就是藍沙一片,那十萬大山,那無盡花海,對於外界之人來說便是空氣一般。
這,便是夢境的虛實極限體現!
然而這冷墨簫因為煉體異於他人的緣故,其肉身形成的速度依舊是緩慢無比。
他這一等,裡面一瞬,而外面卻是三年過去了。
水月洞天硝煙瀰漫,橫屍遍野,其內更是狼藉一片。
鮮血浸濕大地,將各色沙漠染的皆盡血紅,不分彼此。
那血色天幕也越發的深紅了,仿若是血的顏色,嬌艷欲滴。
這數年中,進入水月洞天的這二十個修士,如今還存活的卻只有寥寥幾人了。
一次次生死大戰,一場場生死邊的徘徊,轉瞬間,卻是滄海桑田。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著多少的唏噓,這世態的炎涼,那些恩怨情仇,所有的這一切皆已被人淡忘了。
血紅的藍沙之上,李小千躺在王小逸的懷中,渾身皆是鮮血瀰漫,那濃郁的幾欲分不開的血漿在她身上隨處可見。
她艱難的抬起頭,目中含淚,望著眼前的男子,顫抖著聲音說道:「我們,還有明天麼?」
王小逸,那個戰意高昂,力挑山河的風華男子,其身之上遍佈了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其臉色蒼白到近乎死人一般。他那一身的戰意,此刻竟是全部消散了。
他低頭,望著懷中的絕美女子,親暱的說道:「有的,會有的……」他頓了一頓,再次訥訥道:「即便沒有,我也要為你殺出一條血路,即便它是白虎又有何妨?」
在不遠處的地帶,正有著三個人影,靜靜的望著他們二人。
這三人正是虛榮,嚴誠,周文。且不說周文為何會與王小逸二人聯手,光那虛榮,嚴誠若是放做平時也是絕然不可能的。
但這第四片區域王階凶獸太過強悍了,且不說其元嬰後期大圓滿的修為,光那肉身強悍簡直是匪夷所思,無論他們使用任何神通甚至是破不開它的防禦!
若非是這第四片區域極為寬廣,他們早在數年前就死了。
也因此,在迫不得已之下,他們方才聯手對敵。曾經的仇人,在生死的那一刻,這段恩怨也是暫時放下了。
「除了我等五人,這水月洞天怕是沒有其他人存活了。我們會有明天麼?」嚴誠輕輕低頭,往事如煙,在他腦海輕輕迴盪。少年的一幕,被他人欺辱的那一幕,遭世人冷眼的那一段日子,如噩夢半伴隨著他修道多年。那一段往事,他如何能放得下?他踏入修真界,一直曾為之奮鬥的,為的便是不讓他人看不起,那種世人的冷眼,他受夠了!!
他之前之所以想要殺王小逸,便是因為王小逸冷眼對他,瞧不起他!這樣的一種純粹的殺人動機,外人又怎會知曉這一少年修士背後的辛酸坎坷。
他要做人上人,而非人下人,甚至是不擇手段,只是為了不讓他人看不起他,這有錯麼?
這是他的執念,因童年悲慘的經歷而產生的根深蒂固的執念。
然而,此刻,這一切皆如鏡花水月,都將結束了。
他抬頭向著前方的萬丈金石望去,輕輕一歎。
這明天,或許真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