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二卷 秋日勝春朝,佳期至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局
    聽完金秀yu所說,李承之皺起了眉頭。

    「既然已經查到了線索,明確同柳氏和來順有關的,只管審問查證便是,拖久了反倒夜長夢多。」

    金秀yu點頭:「若不是因淮安大水,你又被困在莊子裡,這事兒也早就該瞭解了。」

    她歎了口氣,撫摩著自己微微有點硬的小腹,臉上流lu出一絲疲倦。

    李承之mō了mō眼瞼下面,那裡有隱隱的青se,轉而又撫了撫她的頭髮,柔聲道:「這事兒你不用忙了,jiāo給我來處理罷。」

    金秀yu吃了一驚:「你可從不曾chā手家裡的內務,這次怎麼?」

    李承之輕輕抱了她道:「你懷著身子,前面已經一次險象,哪裡捨得再叫你費心費神。說到底,我才是家裡的男主人,這家務事又有什麼管不得了。」

    金秀yu還待說什麼,李承之拿食指點住她的嘴chun。

    「聽話。」

    兩個字融化成一股流熨帖心房,金秀yu抿嘴一笑,乖巧地點了點頭。

    李承之扶她躺下,囑咐好生休息,這才出來到了外室。

    真兒、chūn雲和huā兒都在屋裡等著,他衝她們點點頭,又指了指內室,並沒說什麼,逕直往外頭走去。

    三個丫頭會意,不用商量,只將huā兒留下了,真兒和chūn雲都跟在後面出了men。

    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院子裡頭,兩個小廝正按著一個五huā大綁的nv子。

    這nv人頭髮衣裳都顯得凌luan,幾綹頭髮粘在臉上,嘴裡綁了一根布條,使她難以說話。

    李承之掃了一眼,就認出這披頭散髮的nv子正式清秋苑的蓮芯。

    蓮芯原本猶自不服,不斷地扭動掙扎著,但李承之一出來,她先就是一凜,等他那雙眼睛在她臉上一掃,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竄到xiōng口,渾身都猶如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李承之也不說話,只管往外走。

    真兒和chūn雲指揮小廝,推著蓮芯,一行人跟在他後面。

    一路出了明志院,到了關押來順所在的三座小小的抱瞎裡。

    這座抱夏原本就是為了主子們處事所設,裡頭的一應擺設,包括紙墨筆硯等物都是齊全的。

    李承之進了men,往那椅子上一坐,真兒和chūn雲便先命人立刻燒水泡茶上來。

    蓮芯沒進來,小廝們押著她在外頭廊下候著。

    真兒曉得李承之大約是要一次xing將事情給處理完,中間定要用人,早已吩咐一些丫鬟小廝和婆子家丁在外頭候著。

    等著茶水的功夫,李承之先向真兒和chūn雲又問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方纔他怕累著金秀yu,只問了一個大概,這回卻將所有細節都問的清清楚楚,包括事先調查的情況,如何起了懷疑,如何盤問,柳弱雲和來順各自又是怎樣回答等等。

    真兒和chūn雲一個說,一個敲邊補充,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李承之聽了,也不做聲。

    正好熱茶上來,真兒給他斟了一杯,他拿在手裡,用茶碗的蓋子輕輕摩挲著碗口。

    「這麼說起來,還有管如意,是逃了?」

    真兒點頭道:「這就是做賊心虛了,他若是沒做過什麼,何必要怕,何必要逃!」

    李承之正好放下茶碗,拿手指點了點她:「這話說得在理,chūn雲也有開竅的時候。」

    這話聽著不大像誇讚,chūn雲微微尷尬,真兒卻捂嘴偷笑。

    李承之想了想,又道:「你們從哪裡找回蓮芯?」

    真兒答道:「往大廚房的路上。」

    李承之點點頭,想了一想,心中有了主意。

    「去,喚來順媳fu過來問話。」

    「啊?」chūn雲面lu驚詫,張大了嘴巴。

    真兒捅了她一下,道:「大少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驚訝什麼,只管照著吩咐做就是。」

    chūn雲當然知道大少爺心思慎密,jīng明能幹的,她不過是自然反應罷了。既然有吩咐,她照做就是了,便命人去喚來順媳fu。

    不多時,來順媳fu跟著一個丫鬟進來,她微微佝僂的身子,像是不敢抬頭,進了屋子,卻還是忍不住悄悄抬了一下眼皮子,一接觸到李承之銳利的眼神,立刻又縮了回去。

    她戰戰兢兢地說了一聲「大少爺安」,便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李承之也不說話,只拿眼睛注視著她。

    真兒和chūn雲立在一旁,另一邊則是方才李承之叫進來的幾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兩邊都是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氣勢森然。

    來順媳fu漸漸只覺身體如泰山壓頂,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這時候,李承之才開了口。

    「來順jiāo予你保管的銀子,都在哪裡?」

    頭一句話就讓來順媳fu心一抖:「奴婢,奴婢不知大少爺所說為何物。」

    李承之不笑不怒,只說道:「貪墨河工一事,來順已經全部招人,所得銀子都jiāo由你保管,難道你想否認?」

    來順媳fu只覺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來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樣招人了?

    不過她在李家做了這麼幾年的管事娘子,到底也是有幾分見識的,猜測這有可能是李承之的詐詞,仍然硬著頭皮道:「來順被軟禁之時,奴婢已經聽聞,是大少nǎinǎi懷疑他貪墨河工。然而奴婢夫妻二人在府中多年,從來都是勤勤懇懇,從不敢做出一絲一毫背主的事情。也正因著奴婢夫妻都擔著內外管家之責,約束下人,往日裡定然有得罪人之處,不知是哪起子小人,造出這樣的謠言,誣陷我家來順。情大少爺明察,奴婢誓言,來順絕不敢做出貪墨河工這樣的hun賬事!」

    李承之「哦」了一聲。

    chūn雲聽著,覺著這話十分刺耳,又說是大少nǎinǎi懷疑來順將他軟禁,又說是小人造謠誣陷,這豈不是說大少nǎinǎi聽信讒言,好壞不分?她立時便不滿起來。

    李承之卻並未對她這番言辭有所動容,依然面無表情道:「你不必巧言狡辯,來順貪墨河工銀子,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以致河堤敗絮其中不堪一擊,這事兒已經確鑿無疑。我這裡有修堤工匠的證詞,人人都一口咬定,那筆銀子都進了來順的腰包,大王莊和小李莊在洪水中喪生的幾條人命,都是來順造的孽!」

    他說話之時,語氣忽高忽低,眼睛也一直銳利地盯在來順媳fu臉上,尤其說到最後一句話,上半身往前探,聲音壓得極低極沉。

    來順媳fu彷彿見到了那幾家的人在像她和來順索命,渾身都有些發涼。

    她撲通一聲跪倒,又是委屈又是焦急道:「冤枉!大少爺明察,修堤之時,來順就曾與奴婢談起,那起子工匠最會偷jiān耍滑,修堤之中每多怠工,都是來順嚴詞厲se方才監督完工。定是因此得罪了他們,所以這起子人串通起來陷害來順。大少爺明察!」

    她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面紅耳赤,提淚縱橫。

    chūn雲聽得直皺眉,扭頭看真兒,也是滿臉不悅。

    「你說來順遭人陷害,有何證據?」

    來順媳fu正五體投地,趴在地上,一聽李承之的話,立刻直起身子道:「這差事是柳姑娘jiāo給來順做的,錢雖是來順出的手,賬卻是柳姑娘記得,請大少爺從柳姑娘手上拿來賬目,一查便知。」

    李承之冷笑道:「果然狡辯!柳姑娘於河工一事懵懂無知,又因fu人之身無法親自督工,因來順素來辦事妥帖,這才將這件頂頂要緊的差事jiāo付於他。如今她也已經招人,乃是來順欺她無知,做的假差事,報的假賬目。柳姑娘與你夫妻全無瓜葛,她的話,難道還會有假不成?」

    來順媳fu猛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柳姑娘,柳姑娘當真這麼說?」

    「當然。這一應惡行,都是來順一人所為,與柳姑娘全無干係。」

    李承之斬釘截鐵。

    來順媳fu臉上卻血se全無,連嘴chun都蒼白起來。

    不對,不對,柳姑娘絕不會這樣說,她絕不會這樣說!

    但是,她越是這樣想,反而越是心虛,眼神中明顯透著慌luan。

    李承之瞇起眼睛道:「來順家的,你還不招認,到底將貪墨下來的銀子都放於何處?」

    來順媳fu白著臉,眼神直愣愣地,搖著頭道:「奴婢不知!我家來順是冤枉的!大少爺明察!」

    李承之搖搖頭:「人證俱全,念你夫妻二人在府中多年,都是有體面的人物。我再容你一炷香的時間,你好生想想,到底將銀子放在了何處。」

    他沖真兒點點頭,真兒會意,命人將來順媳fu帶了下去。

    李承之飲了口茶。

    chūn雲在一旁yu言又止,被真兒拉住了。

    「大少爺行事,佈局jīng密,你在一旁看著就是,無須多言。」

    chūn雲擰著眉mao想了想,到底聽了她的話,既然糊塗著,不妨糊塗到底,最後再求個明白罷了。

    李承之放下茶碗,又說了一句:「帶蓮芯過來。」

    底下應了一聲是,果然蓮芯被推了進來。

    她嘴上綁著布條,無法說話,身上依然五huā大綁著。這會子,她已經不掙扎了,只低著頭,像是拿定了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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