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惜君顯然對李旭並無好感,看到他yīn郁猙獰的面孔,腳步下意識地遠了一步。
「我們會在外頭拖延,但至多不過一刻鐘,你可得利落些。」
李勳抿了抿嘴:「我省得。」
楊惜君便帶了綠fei紅瘦兩個丫頭往外走,正要拉開men,忽然又回頭問了極為突兀的一句話。
「她,比我如何?」
李勳一愣。
楊惜君皺眉道:「已經生育的fu人,為何還能讓你如此上心?」
明白了她的意思,平時吊兒郎當的李勳,這會子竟然一本正經起來:「求不得的,才是最好的。」
這次換楊惜君一愣,腦海裡不由自主冒出了李承之俊美的影像,有些頓悟。
她點點頭,帶著綠fei紅瘦走了出去,自然還得替他關了men。
主僕三人站在廊下,往院子裡一掃,突然覺著有些不對勁。
她們進來之前,院men有看守的婆子,院裡有收拾huā木的下人,之時退出來的幾個丫鬟應該也在廊下守著才對。
可是這會子四下一瞧,竟是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沒有。
那瘦丫頭立時覺著有點不妙,疑huo道:「莫非是李勳少爺的安排?
楊惜君皺眉道:「這裡可是李家大房,不是四房的宅子,他既不是主人,哪裡能夠將這內院中的下人都給支走?
瘦丫頭也皺了眉。
這些動腦筋的事情,胖丫頭素來摻合不上,在她看來,李勳既然要行那苟且之事,自然要支開外頭這些下人,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正待開口發表意見,忽覺腦後一陣涼風吹過,還來不及扭頭,後腦一陣劇痛,登時暈了過去。fei胖的身子往地上一倒,跟推倒了一座小山似的,發出沉重的悶響,還掃起了一片塵土。
楊惜君和瘦丫頭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剛把眼睛瞪起來,同時都是後腦一陣劇痛,緊跟著便步上了胖丫頭的後塵。
一個人影從承塵上輕輕躍下,落地悄無聲息,用腳尖踢了踢地下的三人,見全無動靜,這才抹了一把臉,嘀咕道:「生的好皮囊,竟然有這樣惡毒的心腸。」
這位打昏了楊惜君主僕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被李家家丁嘲笑,翻牆進來的小乞丐。
他身量不高,瘦瘦小小的,力氣倒是不小,隨手抓住楊惜君往肩上一甩,跟扛麻袋似的將人扛了起來,也沒見走多快,居然幾步就到了書房men口,進了屋,將人隨手往地上一放。
書房裡頭橫七豎八倒了好幾個人,正是方才引起楊惜君疑心的看men婆子、收拾huā木的下人,以及幾個丫鬟。
小乞丐返回去,又將綠fei紅瘦兩個丫頭如法炮製,扛到了書房,跟楊惜君堆在一起,出了屋子隨手就帶上了房men。
這前後不過眨幾下眼的功夫。
出了書房,他一刻沒有耽擱,幾步就到了上房men口,用腳踢開men就往裡闖,沒幾步就到了內室men口,又是一腳踢開。
就聽屏風後頭,李勳壓低了聲音不悅地道:「怎的去而復返?」
他這裡才剛剛把金秀yu抱,正待成就好事,被人打擾了自然是十分不滿,但見到從屏風外頭走進來的並不是楊惜君,也不是她那兩個丫頭,而是一個邋裡邋遢滿臉泥污的小乞丐,頓時就大吃一驚。
「你是何人?!」
他吃驚的同時更加是驚慌,楊惜君主僕不是在外面看著麼,怎麼會讓一個陌生人進來,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乞丐。
小乞丐卻不答話,只盯著他冷笑。
李勳已經察覺不對勁,一抬tuǐ就朝他踢來。小乞丐出手如電,刁住他的腳腕,往自己懷裡一拉,腳下一個箭步上去,一個守到看在他後頸上。
李勳頓時雙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小乞丐隨手抓住了他的後領,往牆角下一仍,啐了一口,惡狠狠說了一句:「狗東西!」
接著往四週一掃,果然真兒、chūn雲、金媽媽等人,有的倒在地上,有的軟在凳上,而金秀yu則已經被李勳抱到了chuang上。
他快步衝到窗前,見金秀yu衣裳還算完整,看來那狗東西還沒有得手。目光過處,見她身邊還有一個小嬰兒,也是一般的昏mi著。
這個就是李家今日滿月禮的主角了吧!
小乞丐先是一喜,然後又皺了眉,yīn郁道:「黑了心腸的,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他既然破壞了李勳和楊惜君的yīn謀,自然也知道她們是用mi香將這一屋子人放倒的。
但是mi香這個既然是害人的yao物,對於成年人來說,也不過一時的昏mi,醒來後並不會有後遺症,但對小孩子就不一樣了,若是yaoxing兇猛的,搞不好就會造成傷害。
因此,雖然他這會子很想先叫醒金秀yu,但為著孩子考慮,還是先將海兒抱了過來。
內室沒有茶水,他抱著海兒到了外室,倒了一杯茶,含在嘴裡一口噴在海兒小小的臉上,然後又捉了他胖胖的小手,用拇指食指捏住了虎口。
幸而沒過多久,海兒便悠悠醒了過來,先是茫然地看著小乞丐,然後小嘴一咧,哇一聲便哭了起來。
小乞丐聽著他哭聲雖然無力,但還算清涼,又見臉上並無呆滯,便鬆了口氣。以海兒醒轉的速度來看,這mi香很是尋常,並沒有多大危害。想來也是,楊惜君一個深閨nv子,兩個丫頭也只是普通姑娘,哪裡能夠nong到奇特yao物,這mi香估計是從什麼江湖鈴醫手裡nong來的。
他猜得倒是差不多,楊惜君主僕都是大men不出二men不邁的姑娘家,哪裡能nong來什麼兇猛的,何況還得瞞著家裡。這mi香,還真是從一個江湖鈴醫手裡買來的,不過是鈴醫平時用來救治急傷病人時,做用的,只能讓人暈個一時半刻,並沒有多大的危害。
雖然海兒一直哭,他卻沒什麼功夫來哄,端著這麼一個小寶貝疙瘩,他只覺得渾身不舒服,跟有蟲子在咬似的。
快步走回內室,手忙腳luan地將孩子放回了chuang上。
然後,重新去外室提了茶水進來,就跟剛才救治海兒一般,將金秀yu也nong醒了。
金秀yu悠悠醒轉,只覺腦袋有些沉重,手腳也有些發軟。她mimi糊糊扶住了額頭,想起方纔她本帶寬衣喂海兒,真兒那邊嘀咕一句香濃了些,她便失去了意識。
恍惚覺得有些不妥,睜開了眼睛,便看見了腦袋上方,一臉擔心看著她的小乞丐。
「啊!「她驚嚇地叫起來。
小乞丐反而鬆了一口氣,搖頭道:「金豆兒,你今日可是欠我一份大大的恩情了。「
金秀yu愣愣地看著他,聲音聽著很熟悉,但對方一身污泥,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依稀看著也有些熟悉,但一時間還是認不出來。
「你是?」
小乞丐望了望天,右手正提著茶壺呢,往左邊手掌倒了水,往臉上稀里呼嚕一抹,臉上立刻乾淨了不少。
「啊!」金秀yu又驚叫了一聲。
小乞丐對她這個叫法似乎不怎麼待見,挑高了眉mao,用手撓了撓頭。
金秀yu卻從chuang上跳起來,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金沐生,你這hun蛋!」
金沐生哎的一聲抱住了頭:「你下手還真狠啊!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金秀yu雙手一叉腰,瞪著眼睛道:「你什麼時候就成我救命恩人了?!「
敢情這位還不知道自己剛剛虎口脫險呢,金沐生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將楊惜君和李勳合謀,mi暈一屋子的人,yu對她不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金秀yu臉se頓時變了。
她原想著趁這個機會,將李勳和楊惜君攀扯到一起,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樣狠毒的心腸,要壞了她的名節。沐生說得對,若不是他,恰巧碰上破壞了他們的yīn謀,她事後醒來,怕是只能一頭碰死在這chuang柱上了。
「真真是狼心狗肺,連海兒這般小的孩子,竟然也敢對他用mi香。「
聽到他的感歎,金秀yu才猛然想起兒子來,扭頭見海兒躺在chuang上,立刻抱在自己懷裡。
「海兒?海兒?「
海兒不知何時早已經停止了哭聲,睜著一雙眼睛看她,她一臉驚惶地叫他名字時,還以為是娘親跟自個兒玩,反倒嘰嘰咯咯笑起來了。
「我方纔已經瞧過來了,沒大礙的,當然為著保全,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的好。」
金秀yu點了點頭,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意,方才想到兒子可能被mi香傷到,心裡又氣又急,差點滾下淚水來。
她擦去了淚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對金沐生道:「咱們姐倆回頭再敘舊,先把眼前的事情料理了。」
金沐生點點頭。
金秀yu咬住嘴chun,瞇起了眼睛,這會子她已經將事情都想通了。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楊惜君和李勳這兩個毫無相關的人,竟然會勾結到一起,而且竟然還設下了這樣的毒計。
顯然,他們這是一石二鳥的辦法,先是李勳逞了,又報了當初被她羞辱的仇恨;而楊惜君必定會藉機將事情鬧大,讓人人都知道她金秀yu失了清白,毀了名節,按照常理,李家必定會休了她。而楊家就會趁機將楊惜君嫁進來,接替了她當家主母的位置。
好一條毒計!
金秀yu幾乎咬破了嘴chun,楊惜君和李勳已經觸犯到了她的底線,她可萬萬再不能手軟了。
既然這個局是你們自己布下的,那我若是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太可惜了!
二卷秋日勝chūn朝,佳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