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二卷 秋日勝春朝,佳期至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陰魂不散的他
    海運利潤大,這個金秀yu是知道的;但是到底有多大,她都沒什麼概念。只記得從前聽說過,有人因一次海運生意就暴富的,從此立下基業,福延後代。

    李承之倒是跟她解釋,不過金秀yu素來同數字一道難以達成共鳴,不過囫圇聽著罷了。總之中心意思是領會了,那就是,這次的海運是長寧王牽線,由淮安商人同京裡的幾個大人物集資,為的是開拓海運航線。雖然並不是全無風險,但其中的利潤也是特別you人的。

    原先金秀yu只是聽著,李承之說著說著,臉上笑客便斂了下去,似乎有些yu言又止起來。

    她這才轉過彎來,問道:「既是海運,莫不是,莫不是你要出海?」

    李承之點點頭。

    金秀yu腦子一懵,瞪大了眼睛,目光愣愣地發直。

    李承之心頓時提了起來,忙抱在了她的身子,柔聲道:「豆兒莫怕,並無大風險的。」

    金秀yu噎了半響,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非要你去麼?不是說有京裡的大人物的股本,他們權大勢大,底下能人眾多,定有航海的好手;況且,不是還有其他集資的商家麼,不必非得要你去的,是不是?」

    李承之見小妻子緊緊捏著他的手,抖著嘴chun,目lu祈盼,料著她是擔心,誰說不是呢,這會兒的海運航線並不成熟,雖說從前幾朝幾代也不是沒有出海的前輩,但是本朝伊始,不過是沿海各地的貨物運送會走海路,這次他們商量的卻是出海去尋那些海外島國做生意。

    海上行船,總是有風險的,即使做了萬全的準備,也難以保證萬全。

    他mō了mō金秀yu的頭髮,抱緊了她,並沒有言語。

    金秀yu是曉得他脾氣的,這麼說他是去定了的。她心裡頭雖然十分不捨,卻只能歎口氣,道:「出發的事宜可都定了?啟程的日子呢?」

    「倒沒有這麼快的。這次並不是只有一艘船,而是建了一個船隊,因著耗費資金龐大,這才召集了幾個商家合股。茲事體大,千頭萬緒,如今還沒拿出完全的章程出來,起碼也得過了年才能成行。」

    金秀yu鬆了口氣,船隊總比單船要安全許多。況且人多力量大,她對李承之也能放心一些。

    「那,同行的要帶誰?」她又想起該安排什麼人跟著,數著往常跟著李承之的人,從前覺得大傢伙兒都還算盡心,辦事也是本分可靠的,這會兒想起來,卻覺著個個都不滿意,不是年紀輕,就是見識淺,或者有膽子小的,或者有行事莽撞的,又或者沒個武藝傍身、自個兒的身子比李承之還不如的。

    李承之見她絮絮叨叨,碎碎念著,不由對她觀念轉變之快感到好笑,習慣xing地擰了擰她的鼻子道:「還早得很呢,人只管慢慢挑,不急在一時。」

    金秀yu不以為然:「若是年後就走,那可沒多少時日。你想啊,年前還要算總賬、分紅、湊備年貨,到了正月,又要四處拜年,能有多少空閒日子?況且,我如今想來,你身邊竟沒一個完全的妥當人,這可要不得。趁著還有些功夫,聘一些功夫高強又有見識的護院,請個博學善jiāo際的先生,再將那些貼身伺候的仔細調教。這都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成的,哪裡能不立刻就籌辦起來?」

    她越想越覺著時間緊迫,人才不好找,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李承之忍不住緊了緊手臂,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貼著她耳根道:「這些事兒我都會安排,你呀就別cao心了,仔細待會頭痛。」

    一聽他說頭痛,金秀yu下意識地就抬手去rou太陽xue。她自從懷孕以後,因害喜厲害,有時候也會犯一點子頭痛,也請大夫看過,並不是大病,無非是因孕吐吃不進東西,身子虛弱,影響到了神思。

    「真個頭疼了?」

    李承之忙按住了她的兩邊太陽xue,金秀yu心裡一甜,扭頭仰著臉笑道:「沒有的,別擔心。」

    金秀yu記起老太太的吩咐,便將派人給李婉婷送東西的事情給說了,李承之聽了,只是點點頭,讓她安排人去就好。

    躺在他懷裡說了這半日話,金秀yu的困意又犯了起來,眼皮便開始沉重,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終於還是睡過去了。李承之抱了她,輕輕放到chuang上,自個兒又另外去了書房,籌謀出海的事情。

    二天一早,金秀yu便安排人套了馬車,將一些個衣服被褥,吃食yao材,都整理好了,讓送去家廟莊子李婉婷處。自然送東西去的人都是她特意安排的,另有差事在身。

    雖不用她自己動手,看了一早上,也是累的慌,況且本就起得比平時早,金秀yu只覺得腰上有點子發酸,又打起哈欠來。

    因著籌謀出海一事,李承之今兒一早便已出men去了長寧王府;老太太那頭又是早就免了晨昏定省的;李越之又自有課上,不必她cao心;家務上,有真兒和柳弱雲管著,並無大事回稟。

    她如今是無事一身輕,正想著回房去瞇個回籠覺,就聽下人報說,四房的李勳少爺來了,頓時傻了眼。

    chūn雲正扶著她的胳膊,驚詫道:「他不是給打成重傷,在chuang上躺著麼?怎麼著會兒又來了?」

    真兒捏著手指算了算,說道:「又不是什麼大傷,有這麼幾日養著,大約早就好了。」她哼了一聲,「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才被打了一頓,竟然還敢巴巴地攆上men來!」

    金秀yu對李勳這個人,也算是無語了。這府裡頭人人不喜他,他竟然是半分都沒察覺出來?上回真兒才給他撂了話的,今日居然又上men來,到底是存著什麼心呢?

    「少nǎinǎi,他不是好人,如今你可是金貴身子,乾脆叫人攆出去,不見罷!」

    金秀yu剛想答應,想起鐸打nǎinǎi的德行,還是擺手道:「到底是親戚,請他進來罷。」

    真兒道:「請他進來也使得。咱們只管招待他喝茶吃點心,晾著他就是,等他無趣了,自然就會走,難道還能一輩子賴在咱們府裡頭不成?」

    chūn雲問道:「他若要見主人怎麼辦?」

    「咱們只消回說少nǎinǎi害喜,身子不爽,不便見客。他若是想給長輩請安的,就帶去老太太那園子裡。老太太面前,他總不敢造次。」

    chūn雲拍手道:「這主意好。上回打了阿平嚇唬阿喜,老太太她們都曉得是因他而起,知道他最不是個東西。青yu姐姐的嘴巴最厲害的,定能好好呲他一頓。」

    真兒也說是。

    金秀yu也是真不想見這人,便允了兩個丫頭的建議。

    兩丫頭先扶她回房,服shi著歇下了,然後才派人去二men上傳話,叫請勳少爺往前廳去喝茶。

    李勳確實是身子好利索了。金修雲懷孕時李府的大喜事,其餘三房因同在淮安城中,也是當日就接到喜訊的。

    想到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fu人,將變成tǐng著大肚子,腫著頭臉手腳的孕fu,李勳就覺得可惜,原本那些個旖旎的心思就消下去一半。

    然而他回頭想起,心裡反而愈加牽掛起來。要說金秀yu也不算頂美的,淮安城裡不說南市那些huā紅柳綠,就是一般人家裡,比她漂亮的小娘子也多得很。但是李勳一想起她那彎彎的一對月牙眼兒,還有嘴邊那一對深深的梨渦,就覺著心裡頭像有幾百隻喵爪子在撓,恨不得將那一雙眼睛和一對梨渦都拿手包了揣在心窩裡,寵著疼著才好。

    越想那便越坐不住,又打聽到那位大忙人堂兄,最近確實比往常更加忙碌,早出晚歸,兩頭不見太陽。他因身子好了,明天就要去當差,今兒是唯一有空的一天,便打定了主意,跟老娘鐸大nǎinǎi說了個回謝人家送禮的借口,兩手空空就上men來了。

    這會子正在前廳坐著,好茶喝著,好點心吃著,就是不見人有人來招呼。

    他坐了半天,開始心裡頭胡思luan想,沒注意,等回過神來,才叫起來:「來人吶!」

    有個小丫頭進來一福道:「勳少爺有何吩咐?可是茶涼了,奴婢去換熱的來。」

    李勳擺手道:「不是叫你換茶。我問你,我今兒來是見我嫂子,就是你們少nǎinǎi的,方才可有人去通報?」

    小丫頭茫然道:「方纔並不是奴婢當差,既然勳少爺說了,想必已經去通報了。」

    李勳皺眉道:「都頓飯工夫了,皺眉還不見回話!你再去通報一遍。」

    小丫頭很是為難,猶猶豫豫地不肯去。

    這若是個冒昧嬌嫩的小丫頭,李勳說不定想著調戲一把,只是眼前這個完全就是個豆芽菜,半點興趣也無。

    見她如此扭捏,他就把眼睛一瞪道:「怎麼著!本少爺不是這府裡頭的主子,還使喚不動你這個小丫頭了?」

    小丫頭嚇了一跳,忙說了聲「奴婢不敢」,匆匆忙忙轉身去了。

    這一去,又是半天不見人影。

    李勳只覺著茶也涼了,點心也軟了,這廳裡廳外,什麼人也沒有,就他自個兒坐著,外頭還有風呼呼吹過。

    「怎麼回事!?這些奴才都死光了不成?」

    他不耐煩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紅衣裳的年輕nv子閃了進來,捂著嘴笑道:「哪個奴才得罪了勳少爺,讓您拿咱們的桌子撒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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