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弱雲回到清秋苑,講房men緊閉,這才問起蓮芯事情進展如何。
原來蓮芯雖去了當鋪,卻是當場遇到一位喜好收集翡翠的富商,那翡翠白菜一亮相,便讓對方如癡如醉,當場要問蓮芯購買。蓮芯當然知道當可多了不少銀子,自然選擇了賣,當場銀貨兩訖。
柳弱雲問賣了多少。蓮芯豎起手掌,比了個三
柳弱雲點點頭,重又皺起了眉頭,道:「三萬兩,只怕還不夠呢!」
蓮芯疑問道:「什麼樣的生意,三萬兩居然還不夠?」
「海運生意,投進去多少錢,拿回來的就是翻個番兒也打不住。那天她也說了,按各家出錢算份額,到時候按份額分賬。區區三萬兩,怕是只能分個零頭。」
「可是海運生意也未必全是賺的,那茫茫大海,各樣的風險都有。」
柳弱雲道:「商人,五成利就敢鋌而走險,何況這海運的利潤,是數以倍計。咱們想拿回母親留下的生意,就必須得有大把的銀子,如今有這麼好一個機會,怎麼能夠輕易放過?」
蓮芯默然。
柳弱雲抿著嘴chun,在房裡來回走,手裡絞著手絹兒,眉頭皺得深深的。
蓮芯看著她,幾次yu言又止,始終沒有說出什麼。
「蓮芯,這三萬兩中,你拿出一半兒來,叫那人放出去!」柳弱雲忽然說了一句。
蓮芯嚇了一跳,一半兒,那可是一萬五千兩呢。
「姑娘,還是謹慎些罷!」
柳弱雲搖頭,堅決地道:「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只是最近府裡查得嚴,你得小心行事,千萬不可lu出馬腳。」
蓮芯點點頭,沒說什麼。
柳弱雲見她似乎有什麼猶豫,便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蓮芯咬了咬嘴chun,終於說道:「姑娘,奴婢想問問你,你可知道,如今你是李家的人。」
柳弱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姑娘既已嫁入李家,甭說當初是為的什麼進府,又是怎麼進的府,到底你如今已是大少爺的妾,入的李家的戶籍。奴婢知道姑娘一心想的就是拿回太太留下的生意。只是咱們nv人,一輩子所托,只有男人罷了。姑娘為何不跟大少爺商量,讓大少爺幫忙,何必自個兒耗盡心力,這樣算計?」
柳弱雲咬住下chun,說道:「我瞧著你還沒說完,接著說。」
蓮芯見她面se雖沉,但並無生氣的跡象,大著膽子又說道:「何況姑娘也該為自己多打算,既是李家的妾,這一輩子就只能托在大少爺身上。為了今後打算,你理該同大少爺多多親近,生下一男半nv的,才算有了依傍。不然,就算拿回了太太留下的那些生意,又能怎麼樣呢?」
柳弱雲臉se一變,慘然歎道:「難道你不知道,李家有家訓,妾是不能生子的。」
「姑娘忒也認真了。」蓮芯跺腳道,「那一條,不過是當初老太爺臨死一時jī憤所說,你瞧著攏共四房裡頭,有誰遵從了?」
她說完才忽然想起,李家四房裡頭,雖然並沒有家訓明歸禁止妾室生子,但事實上,李家眾子嗣,均為正室所處,可沒有一個妾室生下後代呢。
柳弱雲見她自個兒已經懊悔起來,愈發臉se慘淡道:「你也想起來了,李家四房,老少爺們,納妾的不少,卻沒有一個妾室留下子嗣,這還不夠明訓麼?」
蓮芯咬著嘴,惱恨到:「李家忒也霸道。既不叫妾室生產,豈不是斷了人日後的活路?」
柳弱雲長歎一聲道:「如今你知道了,我為何事事都要靠自個兒。我雖說是大少爺的妾,但從進men到現在,你可見大少爺在我這裡宿過一回?」
蓮芯訥訥不開口。
「他一顆心都撲在少nǎinǎi身上,哪裡能夠分出半點給我。夫婿既然不可托,子嗣又不可求,我自然只能靠這自個兒。況且——」她頓了一頓,看著蓮芯道:「你不要忘了,我如今是李家的妾,按著大運律令,妾之財,盡歸主家。我母親留下的生意,我即便拿了回來,也不能叫李家任何人知道,否則便只能歸到李家的家產裡頭,更加沒有我的半分了。」
蓮芯臉se灰敗道:「那咱們還爭個什麼呢,不過拖著活罷了,還有什麼奔頭!」
柳弱雲原本心情沉重,見她比自個兒還要灰心喪氣,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歎息。
不說清秋苑那邊,但是長壽園裡頭,李老fu人也正跟著青yu和秀秀說著疑huo。
「老太太,我瞧著那柳姑娘服shi少nǎinǎi倒是真個盡心。」秀秀端了碗茶放在老太太手邊,一面說道。
青yu冷笑道:「你倒是個心慈的,莫非忘了當初那王婆子的事兒了?」
秀秀面上一肅,凜然道:「哪裡能夠忘了,那日但看蓮芯已是十分狠毒,柳姑娘的心機更加深沉。」
老太太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從青yu手中接過帕子拭了嘴角,說道:「她心機雖深,總歸你們少nǎinǎi已經有了防備。退一萬步說,我老婆子還在呢。她翻不出天去。」
青yu卻搖頭道:「老太太也太寬心了,少nǎinǎi跟柳姑娘可不相同。少nǎinǎi可是小men小戶出身,從前做姑娘的時候,不過幫著家裡做蠟燭,聽說左鄰右舍之間的紛爭也是不怎麼過問的,顯見的不不是個愛事兒的人。柳姑娘確實商賈之家,從小學的就是經濟學問,最是曉得本利計較。如今少nǎinǎi雖然當了家,卻還缺少歷練,老太太若是不及時提點著,只怕少nǎinǎi遲早要吃柳姑娘的虧呢。」
秀秀也附和道:「青yu姐姐說的是呢。少nǎinǎi貴在嬌憨,下人們都極為喜愛尊重。但說道yīn謀計算,她必是比不上柳姑娘的」
老太歎息道:「誰說不是呢。這個孫媳fu兒樣樣都好,就是心思簡單,不會世故算計。只不過各人各福,人善自有天護,循環報應的,未必殺人就吃虧。」
青yu和秀秀見她說金秀yu是傻人,都覺得好笑。
老太太嗔她們一眼,對青yu問道:「你同真兒查了那件事情,怎麼樣了?」
青yu搖頭道:「咱們呢四房同時查人,再怎麼隱瞞,動靜總是小不了的。那人大約是察覺到了。收斂行動,我們一絲兒線索也抓不到。」
老太太道:「怕是打草驚蛇了。」
青yu點點頭。
老太太見她有些發愁,便笑道:「你也不必愁。那人做這勾當,已經是嘗過甜頭的,忍得一時,卻忍不得一世,總要想辦法再做。只要他出手,咱們總能抓到把柄。到時候再順籐mō瓜便是。」
青yu和秀秀都齊聲應是。
老太太話雖這麼說,眉頭卻依然皺著。
青yu問道:「老太太似乎有什麼疑huo?」
秀秀聞言也觀察著老太太的神se。
「這人啊,有異心是不怕的,最怕的是不知道她為什麼生出這些心思來。」
聽了老太太的話,青yu也皺眉道:「老太太這麼一說,我也覺著有些奇怪。這些日子,我冷眼瞧著,那柳姑娘雖說心裡有了個算盤,然而平時並不見她在大少爺跟前獻慇勤。若說她是想爬高的,理該同大少爺親近才是。然我看著,她都是在少nǎinǎi跟前服shi效勞,從沒有往大少爺跟前湊的。」
秀秀附和道:「是了,這就奇了。難道她是真心想要做個少nǎinǎi的好幫手,安安分分做她的姑娘不成?」
老太太擺手:「你們到底見識淺,把她看的也低了。我瞧著,她可不同一般的nv子,心只怕大著呢。」
她說了這話,又想了一想,做了個決定,對青yu道:「明去打聽打聽她的娘家。」
「柳家?」
「是。我有些猜測,怕是同她娘家有關,待你打聽了再說罷。」
青yu應了,又道:「可要提醒少nǎinǎi?」
老太太想了想,答道:「你明兒提點一下真兒,叫她同少nǎinǎi去說。」
「是。」
說完了這件事,老太太身子往後一靠,懶懶的歎了口氣。
秀秀道:「老太太怎麼又歎氣氣來,除了柳姑娘,哪裡還有煩心事呢?」
老太太瞥她一眼,沒好氣道:「哪裡沒有煩心事?你瞧阿喜,一天到晚沒個正形;阿平,跟著先生學功課,也瞧不出什麼長進來。就這兩個,還不是我最cao心的呢!」
青yu捂嘴一笑,道:「老太太最cao心什麼,我倒是知道,秀秀不妨猜上一猜。」
秀秀也是個聰明的,眼珠一轉,便想到了,笑道:「我也猜著了,老太太如今最著急的,是少nǎinǎi的肚皮。」一面說著,一面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老太太一笑,青yu擰住了秀秀的臉,笑罵一聲「臭丫頭」。
秀秀拍開青yu的手,斜她一眼,轉過來說道:「老太太忒也心急,少nǎinǎi嫁過來才兩個月呢,就是dong房huā燭便懷上了,也沒有這麼快就症狀的。」
青yu吃驚道:「你倒是懂得?」
秀秀紅了臉道:「也是聽來的,咱們做奴婢的,不都得知道些麼,將來好伺候主子呢。」
老太太和青yu都點頭微笑。
「我瞧著,少nǎinǎi自打進了men,就沒一刻清閒的。不如老太太找個好日子,帶少nǎinǎi出城去散散心,城外的大佛寺,觀音廟都是極有名的去處呢。」
老太太眼睛一亮,道:「好主意,聽說那觀音寺的送子觀音,十分的靈驗呢。」
青yu又擰了秀秀一把,笑道:「你出了個好主意。最好帶上阿平阿喜一道去,他們倆這幾個月也憋壞了呢。老太太可還記得,阿喜提了好幾次要出去跑馬呢!」
老太太笑道:「說的是。回頭就跟你們少nǎinǎi商量,挑了好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