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二卷 秋日勝春朝,佳期至 第101章 偷得片刻繾綣
    那賬目不過薄薄一頁,金秀yu一行一行看去,雖則看到數目上與往常有異,但見那批註明細,倒是合情合理的,便合上了冊子,抬走頭,展顏一笑。

    蓮芯的心已快從嘴裡跳出來。

    「你做的極好,跟我來領銀子罷。」

    「是。」

    蓮芯的心頓時彷彿從高空跌落平地,她後著xiōng口,此時方才感到踏實。

    柳弱雲跟著金秀yu,領了一匣子銀元寶,帶了蓮芯回清秋苑。

    這一路上,蓮芯左顧右盼,深怕有個人從那小徑樹後跳出來,搶了她手裡的匣子。

    能至進了清秋苑上房,將men牢牢關了,她才真正鬆了口氣。

    將匣子放到桌上,輕輕打開,只見滿滿一匣子銀元寶,碼得整整齊齊,放著銀光。

    「姑娘,這是多少?」

    柳弱雲淡淡道:「三千兩。」

    蓮芯嚥了一睛口水道:「姑娘哄人,這一小匣子,哪裡來的三千兩?」

    柳弱雲白她一眼:「那底下還壓著銀票呢。」

    蓮芯忙揀了元寶起來,果然底下lu出一角銀票的邊來。頓時滿心欽佩,瞧著柳弱雲的眼睛都放著光。

    「姑娘如何讓少nǎinǎi拿出這許多錢來?」

    柳弱雲冷笑道:「當初母親在的時候,一手一腳教了我做生意的法men,若不是那nv人從中作梗,將我陷害,我哪裡落到今日這般境地。少nǎinǎi雖不傻,於這生意賬目上的men道,卻還生澀得很呢。」

    蓮芯歎氣,姑娘從前在家便是才nv,太太多年心血,調教得如何出挑,竟叫那nv人一條毒計,害成如今模樣。若不然,柳家的家業放在姑娘手裡,雖不敢說比肩李家這樣的首富,必定也早已大富大貴了。

    姑娘,原也是脂粉隊裡的英雄呢。

    柳弱雲盤算了一陣,突然開口道:「蓮芯,你我二人都不得輕易離府。這事兒必得托一可靠之人去辦,你可有合用的人選?」

    蓮芯想了一想,拍手道:「倒是有一個人。」

    她俯身過去,在柳弱雲耳邊說了一個人名。

    柳弱雲皺眉道:「這人與咱們全無jiāo情,如何使得?」

    「誰說全無jiāo情來著!」蓮芯又俯身過去,對她耳語一陣。

    柳弱雲驚道:「果然如此?」

    「奴婢也是無意中得知,才前幾日與他搭了話。不然他媳fu兒當日為何這般行事呢,必是有習護著姑娘的。」

    柳弱雲點點頭,驚喜道:「萬想不到竟能在府中得到這般助手。你既如此說了,必是成事的,只是謹慎起見,你回頭悄悄找了他來,我再盤問一番。」

    「是。」

    不提清秋苑主個二人打的如何算盤,單說明志院這邊,李越之午睡醒來,自然又有銀盤替他捧了書箱,伺候他去了後huā園小樓管先生處。

    真兒卻發愁道:「常有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少nǎinǎi既覺著管先生並非良師,為何還叫阿平跟著他學習呢?」

    金yu秀笑道:「你不是也說了麼,管先生雖有個mao病,學問人品卻是級信得過的,雖難免有些江湖陋習,倒也無傷大雅。阿平是個明白孩子,比之阿喜強了不知多少倍,況且老太太在呢,我也在呢,哪裡就能jiāo他學壞了。」

    她一面走回屋子一面說道:「我不過是想著,若是換了旁的先生,只怕用那些酸儒習氣將阿平拘壞了,倒不如就用這管先生,好歹還能引得阿平眼界開闊,何樂不為?」

    真兒笑道:「少nǎinǎi如今愈發像個管家人,事事都想得周到,事事都說得條理分明。」

    金秀yu甩帕子道:「說什麼管家人,累得很。」她伸著手臂打了個哈欠。

    chūn雲忙道:「少nǎinǎi也睡會兒罷。這天總叫人犯困,橫豎今兒無事,少nǎinǎi且歇息一會。」

    金秀yu點頭,真兒和chūn雲忙去整理chuang鋪。

    剛替她脫了外衫,就見李承之風風火火闖進來。

    「咦?怎麼這個時辰回來?」

    李承之顯然是路上走得急了,還有些氣喘,聽見她問話,也不回答,自行坐下拿走桌上的茶便喝。

    金秀yu重新穿了外衫,走到外室來。

    他承之入下茶杯,問道:「阿東現在何處?」

    「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近日更是從未見他人,倒不知又去了哪裡。」

    李承之眉頭深鎖,老大一個川字。

    金秀yu疑huo道:「可是急著找他?為了什麼事?」

    李承之微微有些怔忡,空失笑道:「這個阿東,倒是深知中隱隱於市的道理。」

    他抬頭看著金秀yu,道:「咱們府裡頭這個阿東,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怎麼說?」

    李承之想了想,道:「阿東絕不只是普通一個長隨這麼簡單,我如今只是猜測著。大約這幾日,他的身份總能拆穿了。且等著吧,只怕是個大人物呢。」

    金秀yu驚訝道:「如何就冒出這許多大人物出來?先有長寧王與長寧王世子,如今又提起阿東來,好生奇怪。」

    李承之擺擺手,若有所思道:「天將變,奇人輩出,有何怪哉。」

    金秀yu不明所以,眨著眼睛愣愣地瞧他。

    李承之見她模樣憨厚可愛,忍不住又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你這妮子卻cao什麼心,外頭縱是天翻地覆,與你又有何干!」

    金秀yu歎了一口氣,從未有過的惆悵。

    「近日來,我旁觀瞧著,你總有重重心事,歡樂的時候少,愁煩的時候多。你疼著我,護著我,不將這些煩心事說與我聽。我感jī著,更加心疼著。相公,咱們夫妻一體,但凡有了煩心事兒,即便我出不得力幫不上忙,你也盡可說與我聽,好歹散發了那愁情才是。」

    李承之愣了一愣,一陣柔軟在心尖上泛開,伸手將她的身子慢慢攬過來,深深抱進了懷裡。

    真兒和chūn雲早就識趣地退了出去,不忘替他們關了men。

    「豆兒,得賢妻如你,家中煩惱盡去,外頭縱有千般為難,我也盡扛得。」

    金秀yu緊緊環住了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xiōng膛上。

    小夫妻兩個成親不過個把月,已鬧過了xing子,近日又因李承之外頭辛苦,這般溫情已是少見。

    李承之只覺心chao翻湧,想將懷裡這嬌軟的身子嵌入自己身體裡。他用食指勾住了金秀yu的下巴,抬起那小臉來。

    「好豆兒,你是清泉一泓,我怎捨得叫那俗事污了你的澄澈」

    他喃喃低語,含住了那huā一般柔軟芬芳的嘴chun。

    深深的歎息與低yin在chun齒間逸開。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偷得繾綣片刻。

    金秀yu倚著李承之,只覺人生所盼大約便是如此:錦衣、yu食、良辰、美景,夫妻相知,家人團圓。

    正沉醉著,卻見眼前李承之雙眸晶亮,饒有興味地凝望著她。

    「做什麼這般瞧我,臉上起huā了不成?」金秀yu忍不住拿手背擋了臉。

    李承之哈哈一笑,拉了她的手,在她chun上又重重親一口。

    「快些開了箱籠來瞧瞧,我家娘子有華服美衣,明兒隨我去赴宴。」

    金秀yu吃驚道:「什麼宴會?」

    李承之笑道:「自然是長寧王府的宴會。」

    金秀yu張大了嘴。

    「長寧王宴請淮安眾官員、豪紳、名士,明日酉時正,攜家眷赴宴。」李承之朗朗笑著,像是換了個人,豪情勃發。

    金秀yu也感染了他的情緒,笑道:「常提起長寧王,如今才能得見真顏。既是王府盛宴,少不得要盛裝打扮才是。」

    「正是。」李承之笑著,心裡卻是豁然開朗。

    大丈夫在世,總有那一搏。他自管膽大心細,怕什麼覆巢完卵,長寧王何等人物,況且還有那許多名士勇將,愁不成事?笑話!

    果然到了二日,小夫妻兩個盛裝打扮起來。

    李承之是一身白se錦袍,蜿蜒繡著黑se纏枝紋理,翻翻捲卷綿延不斷,一路從襟口延伸到袍角,既jīng致且繁複。這袍子卻不是外頭所制,而是請了李家繡坊的裁縫大師傅裁剪的布匹,金秀yu親手縫製,那上面的繡工更是費了她跟真兒多少的手工才繡成。

    外頭還罩了一件淺紫se去萏紗敞襟修身褙子,袖子比半臂還要短上幾分,底下與袍子一般長短。襟口、袖口、袍底,都鑲了黑金se滾邊。

    金秀yu今兒穿的是白se錦緞繡大紅牡丹huā滾金邊的裙裝,高腰束xiōng,寬擺拖地,那大朵的牡丹就怒放在xiōng口,膝蓋以下層層疊疊蓮huā一般漾開,只lu出一點點紅黃兩se牡丹huā的鞋尖。

    金鵝黃se的腰帶,緊緊地勒著細腰,愈發襯得膚se如雪,曲線驚人。外面罩著一件鵝黃se雲萏紗的外衫,拿粉、紅、銀、淺綠幾se絲線繡的大朵大朵淺se牡丹huā。

    夫妻兩個這一穿著,端的是通身氣派,皎若yu樹,麗若chūnhuā,錦繡滿目,十分地富麗繁華。

    便是隨身的真兒和chūn雲,也是盛裝打扮,比之往日大不相同。

    主僕一行人出了明志院,外頭寶馬雕車已備。

    這馬車平日輕易不得用,今兒主人盛裝赴宴,才將它拉了出來,內裡四敞明亮,錦衾繡墩自不必說,便是外頭也是金漆銀huā,富麗堂皇。車簷下兩盞琉璃燈,乃是仿的宮燈式樣,既jīng美且光芒四she。

    下人放了小凳子過來,夫妻兩個正待上車,忽然見到那駕車的車伕一抬臉,頓時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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