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叫她頂的xiōng口都疼了一下,忙道:「這是怎麼了?」
chūn雲跟進來,兩個眉頭高高一聳,標準的一張囧臉。
金秀yu忙問她道:「出了什麼事?可是小世子欺負阿喜了?」
一聽「小世子」三個字,李婉婷愈發大聲哭起來。chūn雲糾結著臉,yu言又止,嘴chun蠕動了半天,終於說道:「小世子他,叫三小姐陪著下了半天的棋……」
金秀yu疑huo道:「下棋?」
李婉婷chōuchōu搭搭,扁著嘴,靠在李老夫人懷裡。
那邊廂青yu說道:「阿喜,可不會下棋。」一面說,一面便悄悄地拿眼睛打量李婉婷。
「可不是!」chūn雲絮絮叨叨便將去了長寧王府的情形都說了一遍。
長寧王府就在西市,離著李府並不算太遠。
楊高將李婉婷和chūn雲接到王府後,小世子楊麒君正舒舒服服躺在軟榻上,他原本長的清俊,將來大了,也必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只是一條tuǐ打著板子,十分僵直,偏偏他見了李婉婷,又特特做出十分冷酷嚴肅的表情,便顯得這英俊的小男孩兒有些滑稽起來。
李婉婷生來膽子大,又是家裡驕縱慣了的,即使知道眼前這個是當今皇帝老兒的親侄子,也沒有十分的尊重,不過尋常見禮罷了。既無磕頭,也無跪安,就算那一福,也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大禮了。
只是小世子見了她的禮,臉se愈發沉了起來。
chūn雲講得繪聲繪se,一會形容當時各人的神態,一會模仿各人的語氣行動,李老夫人和金秀yu,並青yu等丫鬟們都聽得入了神,倒跟在那茶館裡頭聽書一般認真。
就連婉婷自己聽著聽著,臉上的哀容也消失了。
chūn雲又說,小世子當時便說,tuǐ骨一斷,必臥chuang休養動彈不得,長日無聊。既是李婉婷撞傷了他,少不得與他解悶以作賠罪。
李婉婷雖素來蠻橫,卻並非不講理不知禮儀的粗人,當下雖是不情願,倒也應了。
小世子便提出許多玩樂方法來,問李婉婷會不會。她一一應了都曾玩過,只有那下棋不會。
哪知,小世子偏偏就挑了下棋這一項活動。
聽到這裡,老太太和金秀yu等眾人已是覺著這位小世子十分地有趣,怕是故意刁難阿喜,找樂子罷了。這麼一想,心裡頭便淡了許多的擔憂,反倒起了點子看好戲的心思來。
chūn雲又接著說。
小世子要下棋,李婉婷自然要說不會。
「不會?我來教你。瞧著你雖是個蠢笨的,若肯聽話的,到我手裡,總也能教會。」
這是小世子楊麒君的原話,小婉婷自然是氣悶了。
「哼!他才是個蠢笨的大笨牛呢!」李婉婷撅著嘴一扭頭,把臉埋進了老太太的xiōng口。
眾人暗暗忍住笑意,催促chūn雲快說。
楊麒君那是什麼人物,長寧王世子,接骨都能一聲不吭,天生便帶著皇家的氣勢,那一張臉拉下來,小婉婷居然也就乖乖聽了。
chūn雲雖不懂棋,光看二人的神情也能推測出誰贏誰輸。
只瞧著十七八盤棋中,李婉婷那是一盤都沒贏過。小世子一面教著她,一面又狠狠地殺著她,一面又不斷地譏諷她蠢笨,每每要將她氣哭了,便隨手落下一子,道聲「你又輸了」。
倒叫李婉婷哭也不是恨也不是。
「你們說說,那小世子雖是皇親國戚,可也沒有這般欺負人的。咱們三小姐多麼聰敏伶俐的人兒,誰見了不愛?便是得罪了他,不過罵上幾句打上幾板子也就是了,哪裡有這般子折騰人的呢!」chūn雲憤憤不平地說道。
真兒和秀秀都拿帕子掩了嘴偷笑。
青yu甩了一下帕子,擠眉nong眼道:「可不是,這就好似那貓兒抓著了鼠子,不吃它,單拿爪子撥來撥去做耍,豈不叫人氣悶?」
她們越是調侃,李婉婷想起當時的情景來,越是委屈氣苦,握住了小拳頭,揮舞道:「這人實在可惡!下回若再叫我見著,管他是不是皇帝侄子,定叫他嘗嘗我李家三小姐的拳頭厲害!」
金秀yu驚呼道:「啊呀!莫非咱們阿喜也跟著那阿東師父學了無敵的拳腳功夫?」
李婉婷恨恨道:「就是沒有功夫,我也能揍他滿臉開哼哼唧唧,比劃著拳頭,顯然已經想像出對楊麒君飽以老拳的歡快場景。
金秀yu和老太太相視一眼,都暗自發笑。
chūn雲卻涼涼說了一句道:「三小姐莫非忘了,臨走時小世子說什麼來著?」
李婉婷臉上一僵。
眾人深覺這裡頭有文章,忙又追問chūn雲。
原來當時小世子楊麒君說的是:「今兒雖未有敵手,不甚盡興,還在調教了一個蠢笨的徒弟,也算功勞一件,也還罷了。這下棋一道,貴在磨練,明兒記得早些來,好多學幾個時辰。」
眾人紛紛愕然。
李婉婷扭著身子對老太太道:「nǎinǎi,我可不要再見那個hun世魔王,你與我想法子來,想法子來。」
老太太眉心糾結,顯然是強忍笑意,面上卻做出為難的樣子,道:「這卻如何使得。那小世子可是皇親國戚,咱們要是不依著他,就跟那欺君之罪差不離,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李婉婷十分為難,撅著嘴皺著臉道:「憑他是個皇帝親戚,就這般沒王法,氣死人也。」
「王法,可不就是那王子的律法,他是小世子,比王子身份也不讓呢。」
李婉婷垂頭喪氣。
青yu咳了一聲,道:「阿喜如何喪了氣,那小世子雖身份嬌貴,不過同你一般大小。從小長到這麼大,你怕過誰來?便是明日再去又如何,他既吃不了你,又害不了你,去便去了,又有什麼好怕的!」
李婉婷往地上一跳,甩手道:「說的對極了,我連哥哥都不怕,還怕他呢!哼,明兒定要他知道我的厲害!」
chūn雲愕然道:「明兒個若是又下棋,小姐豈不是又被取笑?」
李婉婷鬥志昂揚道:「瞧著罷!他與我為難,我便與他不講理。看是他威風,還是我李婉婷厲害。」
說罷,甩了袖子便往跑了出去,也不知要去哪裡,丫頭們趕緊追了上去。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老太太幾乎流出淚來,歎道:「阿彌陀佛,總算這野猴子有個去處了,我瞧著這位長寧王世子倒是她的剋星呢,往後可有人制的了她了。」
金秀yu雙手合掌道:「我只盼著小世子日日都拘了她去,也免著在家裡頭日日不叫我們安心。」
青yu、秀秀,並真兒、舂雲,幾人都是掩嘴而笑,深覺李婉婷的苦日子要到了。
話說著,天se便夜了下來。
金秀yu吩咐道:「叫個人去二men上問問,看大少爺回來了沒有。再去大廚房吩咐一聲,準備擺飯。」
丫頭們領命去了。
果然前頭傳話,大少爺已經回來,只是卻先回了明志院。
金秀yu和老太太面面相覷,均生出了疑huo。往日裡,李承之進men定要先給老太太問安,然後才能回明志院洗梳。
「大少爺回來時,是怎麼個情形?」
小廝支支吾吾,說出李承之回來時,濕了半身,面se十分地不好看。
老太太對金秀yu道:「承之做事慣來有分寸,今兒怕是有些個意外,你快些回去瞧瞧,可莫叫他傷了風。」
金秀yu應了,帶著真兒、chūn雲匆匆忙忙回了明志院。
進了上房,果然見地上甩著一件濕衣,李承之剛換了一件乾淨衣裳上身,正自個兒扣著盤扣呢。
金秀yu一見他的臉,便曉得不好,擺了擺手,將真兒和chūn雲都悄悄揮退了。
「怎麼濕了一身回來?」
她一面問道,一面走上前替他紐了盤扣,繫了腰帶。
李承之騰出手來,搭在她腰上,眉頭緊皺,臉上的神se是從未見過的凝重。
「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叫外頭什麼人給氣著了?」
李承之緩緩搖頭,歎道:「這天,只怕要變了。」
金秀yu探頭瞧了瞧外面的天se,雖是快夜了,還能瞧出許多雲來。她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怕是真要變天,夜裡恐要下大雨呢。」
李承之撲哧一笑。
金秀yu回頭愕然道:「為何發笑?」
李承之抿著嘴,將她攬到身前,撫mō著秀髮,歎息道:「家有賢妻,果然如有一寶。」說著,又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每每做出這個動作,金秀yu便曉得他心情不錯。雖不知因何事煩惱,他既不願說,她便也不問了。
「老太太正等著呢,快些去用晚飯罷。」
李承之點點頭,牽了她的手往外走。
金秀yu忙要將手chōu出來,輕聲道:「下人面前,可使不得。」
李承之緊緊拽住了,道:「咱們李家,從上至下,哪有一個迂腐之人。沒的這些酸規矩。」
金秀yu心裡泛甜,由著他牽了。
剛走了幾步,李承之突然扭頭問道:「今兒家中可有意外之事?」
「如何這般問來?」金秀yu想了想,道,「除了長寧王府的小世子,傳了阿喜去王府見他,旁的也沒了。」
李承之突然站住了腳,驚訝道:「長寧王小世子見了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