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唐、琴掛和烏原、烏重連夜趕到幕琴氏時寶鼎義助鼓角樓一事提出了質疑。
「墨家的「兼愛,之舉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填不滿。」琴唐苦笑。「墨家在人們的眼裡實力不俗。但咸陽為什麼沒有一家勢力願意接納它,包括老秦人都對其敬而遠之?拋開其它原因不說,我們就說「錢」墨家為了「兼愛,撫養孤寡殘疾,無償治病救傷,還有一些其它義善之舉,每年的用度太大了。耗費驚人。」
「墨家勢力遍及大秦,從咸陽到關西。從隴西到巴蜀,從太原到南陽。凡大秦郡縣,都能找到墨者的影子。凡墨者所到之處,必有「兼愛。之舉。單以治病救傷來說,一年需要多少草藥?這些草藥需要多少錢?無償醫病,無償給藥,碰到赤貧者還適當予以救助。公子,你隨便算算,這需要多少錢?」「公子現在是義助,仗義相助。但墨家的影響力太大,經他們的嘴稍做宣揚,公子的聲名是有了,但公子可知道,這個聲名是一道沉重的枷鎖,足以讓你身敗名裂的枷鎖。各地庶民在盛讚公子高義的同時,也肆無忌憚地吸取著公子的血汗小一旦吸盡了公子的血汗,敲骨吸髓了。再也吸不出來了,你的聲名就變成了罪名,你的高義就變成了罪孽。你將成為千千萬萬庶民們唾棄的對象
寶鼎驚駭不已。琴唐這種說法寶鼎深有體會。在他的前世裡,富豪們常卓因為捐款少了,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為富不仁的惡棍,相反,那些真正為富不仁一個錢不捐的人反而沒人罵。捐了款,挨了罵,聲名毀了,連帶事業都受到了打擊,這個代價太大了,所以只要不是白癡都會吸取教。人的道德之所以淪喪,良心之所以泯滅,有時候不是歷史記載上的「惡人」造成的,是記載「惡人。的人造成的,而這些人常常以英雄自居,受到世上的推崇和尊敬。歷史也罷,社會也罷,正義和善良永遠都有黑白兩面,誰能在黑暗裡看到白晝?
「我並不求名,僅僅是幫助一下墨家。」寶鼎給自己找理由。
「墨家這個無底洞就如洪水中的漩渦。只要捲進去了,就是滅頂之災琴唐冷笑道,「你義助墨家。目的是什麼?整個咸陽都知道。公子的對手太多了。只有他們把這個內幕捅出去。幾個月之內,大秦人就知道公子成了墨家的後盾,於是謠言滿天飛,你如何應對?好,你馬上放棄義助之舉,接下來又會生什麼?你的聲名毀了,大秦的庶民們不知道真相,他們以訛傳訛,會把你活活淹死在唾沫裡。」
寶鼎沉吟不語,望著琴唐那張激動的臉,良久才問了一句,「墨家一直得不到君王權貴的青睞,常常用之即棄,是不是就因為墨家的「兼愛。之舉?」
「這也是其中之一吧。」琴唐說道,「墨家起自庶民,歷代矩子常常自稱賤人,墨者生活節儉,吃的是藜葷四之羹,穿的是短褐之衣,腳上永遠是一雙麻厚抽,與農夫貧賤一般無二,所以庶民敬之如仙神,而權貴士卿們則敬而遠之,避之唯恐不及。」
寶鼎想想也是,像墨家這樣大搞慈善之舉,就是君王也吃不消。君王既然不願意搞慈善,也不願意毀棄聲名。當然就對墨家敬而遠之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但問題真的這樣嚴重?墨家的慈善義舉當真遍及王國?如此大規模的慈善義舉,在沒有錢財的支撐下,墨家根本無力堅持。
寶鼎斷定琴唐這話是危言聳聽。太誇張了。墨家肯定有慈善義舉。但規模影響力也有限。這是什麼年代?自己的溫飽都解決不了。還去搞慈善?瞎扯淡嘛。
琴唐為什麼危言聳聽?很簡單,琴氏就是賣大兵的巨商,大秦軍隊的武器除了由官營作坊製造以外,短缺部分基本上由琴氏包了。墨家大兵賣不出去,就是因為銷路被楚系斷絕,而楚系則把這塊巨大的收益交給了琴氏。琴氏當然不會獨攬,該送的送,該打點的打點,就算薄利多。
如今公子寶鼎要義助墨家,先就是給墨家大兵一條銷路,這直接損害了琴氏的利益,琴氏豈肯答應?
寶鼎站起來,背負雙手,在屋內來回踱步。
眾人的目光隨著寶鼎的身影而移動。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公子,我們湊一筆錢,找個名義捐贈給墨家,你看如何?」烏原遲疑著問道。
寶鼎沒有說話,繼續沉思。利益之爭殘酷而血腥,古今中外都一樣。這方面寶鼎在前世有大量的事實經驗,單純靠實力和感情去壓制琴氏、烏氏,無濟於事,解決不了實質問題。利益之爭還得靠利益去化解,眼並的關鍵問題是如何把利益做大,讓這塊肥肉足夠三家吃飽。損害兩家的利益去補缺另外一家。最終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激化矛盾。引更大的事端。
寶鼎停下腳步,重新坐回席上。鄭重說道:「我們先不要管墨家「兼愛」之舉,我們先解決墨家當前的危機,也就是給他解決財源問題
琴唐看到寶鼎毫無放棄的意思。急不可耐又要說話。寶鼎急忙舉手阻止,「大匠,你先聽我說完,然後你再暢所欲言。」
琴唐悻悻閉上了嘴巴。
「我來打個比喻。我們把墨家當作一座寶山,我們是強盜。現在我們要打劫墨家。」寶鼎笑道。「這座寶山目前看上去很荒涼,請問諸位,如何才能找到藏寶之處?」
這話大家都聽懂了,也立即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墨家的大兵做得好,他們的工匠水平高琴唐率先說道,「另外,墨家還有一些獨創的大兵,比如守城用的拋石車,大型弩車。還有就是墨家打造出來的武器,韌性非常好,異常鋒利,雖然產量不高。但拿出來的都是珍寶,可見他們在鍛造方面有獨特秘方。」
「墨家的農具做得好。」琴佳說道。「就連關東諸國都喜歡購買墨家製作的農具。」皿家的經織水平非常弄。圖案煮彩極其絢麗足以與酗櫛涼美。」唐仰說道。
「墨家的竹木器和漆器做工精美,在尚商坊供不應求。」司馬昌說道,「聽說他們的金銀器和玉器製作也是屈一指,我久聞其名卻無緣一見。」
「公子聽說過琉璃嗎?」琴窪問道。
寶鼎知道,在前世他還看到過實物。其實就是半透明的早期玻璃。難道這個時代就明瞭製作琉璃的技術?
琴琺從腰間取下一塊朱黃色的雲紋佩飾遞給寶鼎,「公子,這就是琉璃。」
這就是琉璃?寶鼎驚訝不已,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這時代的琉璃幾乎和玉器一般無二;和後世的琉璃果然有很大差別。
「這耳以冒充玉器。」寶鼎笑道。
「這比普通的玉器貴。」琴佳說道,「在大秦,這東西日前只有墨家會做。」
寶鼎暗自驚歎,沒想到墨家的實力如此驚人,自己完全被墨者簡樸的外表蒙蔽了。
「墨家擅長醫術,製藥水平大秦第一。」曝布說道。
「公子,墨家打井的水平,天下第一。」唐仰搜腸刮肚,又想到了一些墨家的獨門秘術,「墨家擅長找礦挖洞。天下冶鐵巨商開山取礦。幾乎都要找墨家子弟幫忙。」
墨家還有這等高人?寶鼎望向琴唐。琴唐鄭重點頭。也是一臉敬佩之色,「墨家子弟所學龐雜,涉獵甚廣,幾乎就沒有他們不會的東西。」
唐仰笑道,「這天下只要是人造出來的東西,墨家就肯定會做。因為墨家子弟就是來自於庶民,來自於鬼薪、城旦這些刑徒。幾百年來,墨家子弟把這些秘術代代相傳,到哪都能自謀生路,自力更生。真要說起來,中土最大的財富,其實就在墨家。」
「既入寶山,豈可空手而返?」寶鼎笑道,「財富啊,這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諸位竟然眼睜睜地望著寶山,任由財富從手中白白流失,太可惜了。」
眾人疑惑不解地望著寶鼎,不知他這話是啥意思。
曝布實在忍不住了,把眾人的心思說了出來,「公子,這些都是墨家的不傳之秘,是墨者立身安命的本錢。雖然是一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但這財富看不見摸不著。我們怎麼搶?我也想打劫墨家,但武技未必有人家高,實力也未必有人家強,就算我有打家劫舍的心思。我也沒哪咋,膽啊。」
眾人齊齊哄笑。
寶鼎笑著搖搖手,「中!決定了,我要打劫墨家,現在就打劫。」
「計將何出?」琴唐急切問道。他無意把利益分給墨家,但對墨家的秘術卻是垂涎三尺,因為那可是實實在在的財富啊。
「讓我想一想。」寶鼎再度站了起來,負手於後,在屋內緩緩踱步。眾人不敢驚擾他,凝神屏氣。靜心等待。
寶鼎的思緒回到前世,他只能在前世尋找解決思路,利用自己的知識尋找對策。
若要徹底解決墨家的危機,必須把它放到大一統的政治背景下,擬制一攬子解決措施。
在政治上,必須扶植墨家,把墨家的學說和國策相結合,給墨家打開入仕之路,繼而改變法家一家獨大的局面,在朝堂上形成持不同國策理論的兩大派備,這樣就可以限製法家在統一後把法家學說推上聖壇。導致國策無限制偏離正軌,最終把帝國推進敗亡的深淵。
帝國的敗亡和帝國國策的失敗有直接關係,若要拯救帝國,就耍改變國策,若要改變國策,就要在國策理論上打破法家至上的壟斷局面,所以有必要從現在開始積極扶植墨家。想方設法扭轉歷史前進的軌跡。雖然不知此策能否達到預期效果小但必須試一試。多管齊下,只要一兩個計策成功,或許就能改變歷史。拯救帝國。
在官學上,更要扶植墨家。咸陽學宮一旦建成,墨家肯定有一席之地,這也是墨者入仕的。鼓角樓現在是大秦的兵事學室,將來學宮建成了,要擴大鼓角樓學室規模。將鼓角樓變成墨家推廣和宣揚其學說的聖地。不過,墨家的學說必須有所展,必須符合大一統的政治需要,這一點至關重要,否則就算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辦法讓大王和公卿大臣們認同和接納墨家。
政治上有地位,學術上有建樹,墨家的根基夯實了,才能保證他在財富上有源源不斷的收益。
就財富這一塊來說,墨家肯定需要幫助,因為他差不多破產了,他沒有利用自身實力再度復興的可能。
目前能給墨家以幫助的只有琴氏和烏氏。琴氏在政治上有強大的後台。財富多,產業多,銷售渠道廣,他就是一個實力雄厚的世代巨賈,但琴氏不會滿足現有的財富,他對財富的追求永遠沒有止境。烏氏的實力與琴氏相比差距較大,烏氏說白了就是一個蠻夷暴戶,他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錢,他的錢多,多得不知道怎麼花,所以咸陽最大的子錢高利貸商就是烏氏,但烏氏現在的目標不是錢,而是要像琴氏一樣。做個世代相傳的巨賈,把賺來的錢一代代傳下去,所以烏氏不但要在政治上尋找強硬的後台,在財富的創造和積累上也要拓展更多的渠道。而不是世世代代做一個牧馬人。
墨家急需復興,琴氏和烏氏都需要展,三家有共同的利益訴求,可以攜手合作,但合作的前提是大家都要賺錢,而不是互相搶奪對方的飯碗。這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取長補短了,在取長補短的基礎上拓展更多賺取財富的渠道。賺錢的渠道多了,財富多了,大家各自獲利。那合作才能持續下去。
寶鼎把自己的想法做了一番闡述。主旨就是「三家合作、取長補短。」「取長補短」大家都懂,琴氏的長處在於實力雄厚,烏氏的長處就是錢多,而墨家的長處就是他的秘術。
墨家能把他的秘術拿出來三家共享?這是什麼年代?「利」字當頭的年代,私慾橫,…三代。誰不敝帚自御誰會把古身安命的本錢拿出來共有※
「一定可以。」寶鼎說道,「關鍵是我們要拿出誠意。墨者都是些什麼人?道德高尚、重信然諾、一言九鼎。只要我們重義,把墨者當作自己的兄弟,以誠相待,墨者又何惜捨生取義?」
眾人無語。墨者本身的情操不用懷疑。但正因為他們的情操太高尚了。反而讓人敬而遠之。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是事實啊。就這個利慾橫行的年代來說,誰願意和一個「活雷鋒」待在一起?和墨者待在一起,要麼你變得一無所有。徹底破產,要麼你掩面而走,逃之夭夭。沒辦法,碰到墨者,碰到當代的「活雷鋒」你能拿他怎樣?
「公子,可有具體的實施之策?」琴唐問道。
墨家秘術的誘惑太大了,而寶鼎的想法又切實可行,三家都受益,這種好事不幹就是傻子,但關鍵問題就是墨家的「兼愛」之舉、墨者高尚的情操實在讓人害怕,這要是陷進去,最終的結果未必與預期一致。
「拿我的東的與墨家交換秘術。以此來贏得墨者的信任。」寶鼎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行。」琴唐斷然拒絕,「造紙一事可以與墨家合作,但鼓風秘術絕對不能給。」
造組目前還在試驗階段,墨家的加入明顯可以加快造紙的進程,而紙的未來收益誰也不知道,所以琴唐在造紙一事上顯得很大方,但到了鼓風秘術上,琴唐就不幹了。
「大匠,鼓風秘術是公子的,他可以給你,當然也可以給墨家了。」烏原小聲提醒道。烏氏在鼓風秘術上沒有任何收益,既然寶鼎要給墨家,他們當然支持了。對於烏氏來說,把錢投給誰都行,只要能賺錢,但投給墨家顯然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大匠,此事公子不宜直接出面,以免落人口實,徒惹禍事,所以才請琴氏和烏氏出面與墨家攜手合作。」司馬昌也及時提醒琴唐,「大匠只有以鼓風秘術換取墨家秘術,才能贏得墨家的信任,這一點想必大匠很清楚。普通秘術,墨家看不上眼,也無法贏得墨家的信任。」
「現在到底是墨家求我們,還是我們求墨家?」琴唐不滿地問道。
司馬昌苦笑,「大匠,剛才你也承認,墨家秘術是一筆巨大財富,墨家就是一座寶山。你現在想進寶山大撈一筆,你不重金賄賠一下看讓人。你進得去嗎?」
「琴氏秘術眾多,足以打動墨家。」琴唐說道,「但鼓風秘術太過珍貴,絕對不能拿來交換。你或許不知道鼓風秘術的價值,但我知道。價值連城,就是用王國來交換,我也不會給。」
司馬昌啞口無言。寶鼎暗自歎息。老祖宗們曾經明創造了無數價值連城、足以改變歷史進程的好東西,但因為敝帚自珍,因為故步自封。因為一己私利,就是不願公開,寧願帶進棺材也不願意傳承下去,結果導致這些好東西全部湮滅於戰火或者其它災禍之中。這就是人性貪婪的最好詮釋了,毫無辦法。
怪不得法家抵制私學,就連韓非都主張嚴禁私學,看來法家也看到了人性貪婪所帶來的禍患。法家的很多學術思想還是非常先進的,但脫離於這個時代,為這個時代所詬病。這次自己獻策官學變革,其主耍思路完全符合法家所倡導的嚴禁私學的治國原則,這才得到了大王和公卿大臣們的鼎力支持,否則恐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學術教育上,自己可以想想辦法,但在技術共享上,自己就毫無辦法了。琴佳看到寶鼎的臉色有些難看,心裡暗自著急。他贊同寶鼎的設想。再說鼓風秘術是寶鼎的東西,他只不過假琴氏之手與墨家交換秘術而已,但墨家的秘術卻因此變成了琴氏的財富。這是一筆多大的財富?而且還是寶鼎無償贈送的,豈能不要?
琴唐老糊塗了。琴佳只能這麼理解。其實琴佳理解錯了,琴唐是搞技術的,他對技術視若珍寶,但琴掛是生意人,賺錢是第一,再說這鼓風秘術不是琴氏的,他當然不會珍惜了。
「伯父,公子曾經說過。大秦一旦統一,鹽鐵必定官營。」琴佳委婉勸道,「這一點,巴蜀人已經認同,並且正在按照公子的思路籌劃退路。鹽鐵官營之後,公子肯定會把鼓風秘術送給少府,所以,鼓風秘術對於我們來說,利用時間不會太長。「琴佳說到這裡衝著琴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伯父,我們用這種驚天秘術與墨家交換秘術,是最為恰當之舉。公子深謀遠慮,伯父難道沒有看出來?」
琴唐豁然薦悟。
他只顧心痛秘術流出,倒把這件事給忘了。琴唐不再堅持,接下來的事就變得好辦了,因為正如他所說,鼓風秘術價值連城,只要把這個秘術拿出來,墨家必定大為感動,足以贏得墨家的信任。
「你們明天就去鼓角樓。」寶鼎見眾人意見統一了,於是對琴氏和烏氏說道,「你們和墨家具體怎麼商談我不管,我也不會介入但你們必須先把墨家的燃眉之急解決掉,你們要以合理公道的價格先把墨家的大兵、絹帛等等所有積壓的東西全部買下來。有些緊俏之物,你們可以先付款,後收貨。總之,先讓墨家拿到錢。讓他們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
「合作上的事,公子有什麼建議?」琴琺問道。
「你們必須牢牢記住一件事,你們與墨家的合作要放在天下一統這個大前提下進行謀你們要高瞻遠矚,要把目光放到十年二十年後。這樣合作一定會成功。」寶鼎說道,「商工之事我不懂,但從未來考慮,你們三家的合作必須以做大做強為唯一目標。做大做強了,不僅僅錢賺得多,還足以影響到朝廷的國策。如果你們能做到這一步,那就算合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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