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認駭然心干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就是黑衣的松猜,心怎麼可能會知道?
趙儀嬌軀微顫,不知是天冷的緣故還是心中害怕,但寶鼎卻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難道她真的擁有黑衣的秘密?黑冰台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在尚商坊遇刺後,國尉尉繚就命令黑冰台的秘兵全力追查那伙神秘救兵,結果他們現,趙國黑衣、燕國虎騎和韓國鐵士已經秘密潛入到咸陽,種種跡象表明,刺殺我的就是關東秘兵,而關東秘兵的目的則是救走太子丹。關東秘兵在尚商坊刺殺我的目的大概是為了混亂咸陽局勢,但出人意料的是,突然天降神兵。在千鈞一之際把我救了出來,導致關東秘兵功虧一簣。誰會救我?尉繚認為,那伙神秘救兵其實不是救我,而是要救你這位趙國公主。」
趙儀臉色煞白,眼睛裡噙滿了淚水,一雙小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了寶鼎的手臂。
「最近,他們現了趙國的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現了燕國的田光和秦舞陽,還現了韓國的張良和魏國人張耳。」寶鼎繼續說道。「通過秘密渠道,他們瞭解到當日在尚商坊出現的神秘救兵就是趙國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為什麼要救你?」
「黑冰台對趙國黑衣瞭解甚多,邯鄲的郭開肯定給了尉繚很多絕密消息,所以尉繚認定,公子恆在死去之前,肯定把黑衣的秘密告訴了你,為此他派遣大量黑冰秘兵緊緊盯住了你。試圖找到證據,一則為了順籐摸瓜。將趙國黑衣、燕國虎騎和韓國鐵士一網打盡,二則想從你這裡獲悉黑衣的秘密,把潛伏在咸陽的黑衣盡數剿殺。」
寶鼎語不驚人死不休,連蒙帶騙,這話還沒有說完,趙儀已經趴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前段時間蒼頭就警告我,叫我看緊你。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單獨外出,以免落入關東秘兵的手裡。」寶鼎冷笑道,「蒼頭話裡有話啊。其實你被長歌和西門老爹他們擄去,反倒沒有生命危險,怕就怕你落入了黑冰台的手裡。以他們的殘忍手段。撬開你的嘴不成問題。你沒有武技,又一直養尊處優,哪裡抗得住酷刑折磨?蒼頭名義上是叫我防備你被關東人擄去,其實就是警告我,黑冰台可能要對你下手。」
趙儀嚇壞了,想到寶鼎那一身可怕的傷痕,她不寒而慄,面無人色,用盡全身的力氣摟住了寶鼎小驚駭欲絕。
「不要怕。不要怕。」寶鼎撫摸著趙儀的後背小聲安慰道。「我說過,今生今世,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你,誰敢傷害你,我就殺了他全家,滅了他九族。」
「不過」寶鼎附耳說道,「你必須告訴我實話。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出了事,我就完了。母親和浮涼也完了,我們一家人都完了,還有成千上萬的人也會因此受到連累。我會像我父親一樣背上謀反的罪名,但我不會有我父親的運氣,我們一家人會死得很慘很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趙儀傷心欲絕,伏在寶鼎的懷裡放聲痛哭。寶鼎救了她,一次次的救了她。甚至把她從代城一直背到了晉陽,但自己非但沒有報恩,反而把他本人,把他一家人,把他所有的兄弟朋友和親戚都拖進了死亡的深淵。
「我沒有害你,我真的沒有害你。」趙儀哭道,「我一直躲在家裡,我哪裡也沒有去,我甚至想過離開你,但離開你之後我怎麼辦?我於是強迫自己忘掉黑衣的秘密。但我忘不掉。家仇國恨,我忘不掉啊。」
真相大白了。寶鼎苦歎,真的是黯然苦歎,誰能想到自己在代北的一次衝動竟然帶來了大麻煩,這個大麻煩一旦處理不好,不但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還連累了那些好兄弟好朋友。還有那些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老秦人,他們也將因此遭受空前打擊。
冷靜,一定要冷靜。今夜之所以一定要問出真相,就是因為自己已經說服秦王政放走太子丹,但如何放,怎麼放,用什麼辦法才能讓此計揮最大威力,這些都需要自己拿主意。黑冰台不會出面,相反。黑冰台極有可能趁此機會順籐摸瓜小探查到關東秘兵更多的秘密,其中就包括趙儀的秘密,所以自己在行動之前,必須搞清楚趙儀的事,假如趙儀手上的確握有黑衣的秘密,那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善加利用,但也會置自己於死地。
「不許你離開我。」寶鼎緊緊摟住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看緊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說過。這輩子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你。你不要怕,冷靜一點,把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趙儀絕望了,既然黑冰台已經懷疑到她的頭上,即使是寶鼎也未必有能力保護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心全意信任寶鼎,把所有的秘密告訴他,一家人齊心協力度過難關。
雖然寶鼎和她的關係還沒有明確,但知道真相的人無不位高權重,尤其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王政,他要殺死寶鼎,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趙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寶鼎,寶鼎則結合蒼頭所說的一些秘密進行分析。
顯然。李牧不知道公子恆把黑衣的秘密托付給了趙儀,所以那一夜他命令長歌帶著黑衣乘亂打劫。結果差點誤殺了趙儀。至於李牧火燒藏春小閣,可能確實是想殺人滅口,以免趙儀回到邯鄲洩露了郭開是個「大內奸」的消息,激化他和邯鄲之間的矛盾。
這個秘密的唯一知情者就是西門老爹。如今西門老爹到了咸陽。這說明李牧沒有殺他,而他則極有可能把秘密告訴了李牧,否則沒辦法解釋寶鼎尚商坊遇刺被救的事。但李牧顯然不會公開這個秘密,真正的知情者還是很少,或許只有他和長歌兩人知道。也就是說,此次絕不能讓黑冰台抓到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
黑冰台之所以懷疑趙儀,主要是因為他們知道公子恆控制著黑衣的秘密。公子恆臨死之前肯定要把這個秘密托付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巧合的是,寶鼎當夜從公子恆府上救出來一個趙國公主,這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如今回頭再看,趙儀當初的想法大錯特錯了。按照公子恆的安排,她在代北意外身「死,後。就秘密潛伏到咸陽,這顯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當夜出了意外,趙儀跟著寶鼎走了,而偏偏寶鼎又是一個「萬眾矚目」的人物,咸陽各大勢力的眼睛都死死盯著他,這個趙國公主的秘密根本保不住,趙儀於是無所遁形。這樣一來,她反而不安全了。而且還是極度不安全。預期和現實有天壤之別,這是趙儀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已經抵達咸陽數月。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蔡園曾大量招募門客劍士和口;二卑,但他們都沒派人混講幕園豐動聯繫趙儀,可見他小趙儀不安全,不敢輕易暴露趙儀。關東秘兵在尚商坊進行的那次刺殺萬無一失,但偏偏趙儀就跟在寶鼎身邊,迫使趙國黑衣不得不出手相救,結果趙儀暴露了,被黑冰台盯上了。
「怎麼辦?我現在怎麼辦?母親和涼涼怎麼辦?」趙儀驚懼不安,六神無主,除了哭還是哭,束手無策。
「相信我嗎?」寶鼎抱著她,額頭相抵,鄭重問道。
趙儀淚眼婆娑,連連點頭。
「只要你相信我,我們就一定能度過難關。」寶鼎伸手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珠,從容笑道,「這件事我去辦,保證化險為夷。」
深夜,曝布趕到蒼頭府上,把他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拉著他匆匆趕赴幕園。
蒼頭心驚肉跳,一路上忐忑不安。寶鼎讓曝布深夜相請,一定有急事商議。難道是公主的事?最近他一直盯著公主,但公主深居簡出,一無所獲,這令相國昌平君和國尉尉繚對其非常不滿,因為咸陽準備再次攻打河北,在此之前必須肅清潛伏咸陽的關東秘兵,以免消息提前洩露,給攻擊大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關東秘兵隱藏很深,幾位有頭有臉的秘兵統率更是杳無蹤跡,但要想把潛伏在咸陽的各國秘兵一鍋端了,那就必須抓到張良、長歌和田光等人,而要想抓到他們,目前最好的最省力的辦法就是盯住趙儀,只要趙儀與趙國黑衣聯繫上了,黑冰台就能順籐摸瓜,全力捕殺關東秘兵,給關東諸國以沉重打擊。
蒼頭久無收穫,壓力很大,見到寶鼎後,迫不及待地問道:「武烈侯深夜相召,有何要事?」
「如你所願。」寶鼎笑道。
蒼頭略感窒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他不希望黑冰台的估猜變成現實,所以他答應了寶鼎,一旦查證趙儀與趙國黑衣有關聯,第一個就告訴寶鼎,以便寶鼎迅拿出對策,最大程度地從這場災禍中脫身而出,但事情的展過了他的預料,寶鼎竟然在他之前查證了這個秘密,這意味著寶鼎有足夠的時間從容佈局,不過問題是,寶鼎「萬眾矚目」楚繫緊緊盯著他,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給其以重創。寶鼎能否想出對策?
蒼頭坐到寶鼎的對面,神色嚴峻,皺眉沉思。
「有何對策?」
「很簡單,趙儀是我的人,她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寶鼎平靜地說道。
蒼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有幾個知情人?」
寶鼎把事情的原委詳細說了一下,「公子恆的謀劃中,只有趙儀和西門老爹兩個人,但現在西門老爹到了咸陽,那足以說明李牧知道了,黑衣長歌也知道了。至於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那就不清楚了。」
「這種事,知情者越少越好。」蒼頭說道,「不出意外地話,也就這麼幾個人。」接著他手指寶鼎,「現在又多了你我兩人。」
「殺了西門老爹和長歌。」寶鼎說道,「李牧無足輕重。暫時擱置。」
蒼頭想了很久,緩緩點頭,「公主同意嗎?」
「公子恆的謀戈從一開始就失控,當我救出趙儀後,這個秘密就成了我的秘密,我沒有理由用自己的秘密殺死自己。」
蒼頭苦笑,一股恐懼從心底湧出,漸漸瀰漫全身。早說過這是個麻煩,誰知這介。麻煩大破了天,一旦洩露,寶鼎完了,老秦人深受其害,後果不堪設想。自己當初之所以極力接過這個任務,就是因為害怕,因為抱著私心,誰知麻煩還是從天而降,想躲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最大程度地減少損失,誰知寶鼎膽大包天,竟然想瞞住這個秘密,控制這股黑衣力量,為己所用。這可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一旦暴露,大家徹底完蛋,只有造反了。
「知道長安君成蛟嗎?」蒼頭問道。
寶鼎點點頭,淡然說道,「我是公子寶鼎。」
「假若
「沒有假若,絕對沒有。」寶鼎用力一擺手。「這個麻煩是我找來的,它就像趙儀一樣,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要定了,它就是我藏在黑暗中的烈日秋霜,它將給我難以估量的助力。」
蒼頭嚴肅地望著寶鼎,搖頭,再搖頭,然後仰天長歎,穎然閉上雙目。
「計將何出?」
「放走太子丹。」
「你說什麼?」蒼頭駭然驚呼,猛地坐直身軀,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望著寶鼎,「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麼?」
「放走太子丹。」寶鼎一字一句地說道。
蒼頭瞪著寶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他哀歎一聲,雙手蒙面,一頭栽倒在案几上,「兄弟,你打算害死多殺人啊?」
「這是唯一的辦法。」寶鼎說道,「放走太子丹,讓他帶走這個秘密,永遠帶走。」
蒼頭沮喪地趴在案几上,一動不動,腦子裡卻在想著寶鼎的話。讓太子丹帶走這個秘密,或許是眼前唯一的辦法,而且還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寶鼎和老秦人將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難以想像的慘重代價。
寶鼎沒有退路,蒼頭沒有退路,老秦人也沒有退路,如今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蒼頭重新坐好,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武烈侯,把公主請出來吧。」
寶鼎走進內屋,把哭成淚人一般的趙儀半摟半抱著拖到了堂屋。趙儀低聲嗚咽,不敢抬頭與蒼頭對視。
「公主,謝謝你。」蒼頭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當初我們同甘苦共患難,從代北艱難逃出,公主能記住那份生死之情,至今沒有傷害我們,蒼頭萬分感激。」
趙儀嚇了一跳,本以為要挨蒼頭一頓臭罵,誰知蒼頭不但沒有抱怨她,反而躬身感謝,這讓她措手不及,誠惶誠恐地爬起來還禮,禮未下,淚水已經滾滾而出。
說實話,她到了咸陽後放棄聯繫黑衣,與當日一幫人從代北艱難逃出的確有關係。現在她真正的朋友也就蒼頭,還有暴龍、斗鈞、蠻屠這幫從代北一起殺出來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在一起很開心。假如她的秘密暴露,這些人一個跑不掉,都要給她陪葬。現在她孤身一人在咸陽,有這麼一群朋友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做為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落難公主來說,很知足了,也很難因為家仇國恨就心性大變,做出一些瘋狂的殘忍血腥的事情,畢竟對於一個身處深宮的公主來說,家仇國恨距離她本人還是太過遙遠,她心裡對西秦的仇恨遠遠不能和一個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士伍相比,兩者事實上也沒有可比性。
趙二工有暴露眾個秘密,等千變相的保護了寶鼎小蒼頭等惻,估訓一旦給黑冰台探尋到秘密,大家一起完蛋。蒼頭做為黑冰台秘兵,其中罪責最大,他有家有口,還有宗族,一旦獲罪牽連甚多,所以他在憤怒之餘。對趙儀還是心存感激,最起碼人家沒有害他嘛。
兩二認駭然心干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就是黑衣的松猜,心怎麼可能會知道?
趙儀嬌軀微顫,不知是天冷的緣故還是心中害怕,但寶鼎卻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難道她真的擁有黑衣的秘密?黑冰台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在尚商坊遇刺後,國尉尉繚就命令黑冰台的秘兵全力追查那伙神秘救兵,結果他們現,趙國黑衣、燕國虎騎和韓國鐵士已經秘密潛入到咸陽,種種跡象表明,刺殺我的就是關東秘兵,而關東秘兵的目的則是救走太子丹。關東秘兵在尚商坊刺殺我的目的大概是為了混亂咸陽局勢,但出人意料的是,突然天降神兵。在千鈞一之際把我救了出來,導致關東秘兵功虧一簣。誰會救我?尉繚認為,那伙神秘救兵其實不是救我,而是要救你這位趙國公主。」
趙儀臉色煞白,眼睛裡噙滿了淚水,一雙小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了寶鼎的手臂。
「最近,他們現了趙國的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現了燕國的田光和秦舞陽,還現了韓國的張良和魏國人張耳。」寶鼎繼續說道。「通過秘密渠道,他們瞭解到當日在尚商坊出現的神秘救兵就是趙國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為什麼要救你?」
「黑冰台對趙國黑衣瞭解甚多,邯鄲的郭開肯定給了尉繚很多絕密消息,所以尉繚認定,公子恆在死去之前,肯定把黑衣的秘密告訴了你,為此他派遣大量黑冰秘兵緊緊盯住了你。試圖找到證據,一則為了順籐摸瓜。將趙國黑衣、燕國虎騎和韓國鐵士一網打盡,二則想從你這裡獲悉黑衣的秘密,把潛伏在咸陽的黑衣盡數剿殺。」
寶鼎語不驚人死不休,連蒙帶騙,這話還沒有說完,趙儀已經趴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前段時間蒼頭就警告我,叫我看緊你。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單獨外出,以免落入關東秘兵的手裡。」寶鼎冷笑道,「蒼頭話裡有話啊。其實你被長歌和西門老爹他們擄去,反倒沒有生命危險,怕就怕你落入了黑冰台的手裡。以他們的殘忍手段。撬開你的嘴不成問題。你沒有武技,又一直養尊處優,哪裡抗得住酷刑折磨?蒼頭名義上是叫我防備你被關東人擄去,其實就是警告我,黑冰台可能要對你下手。」
趙儀嚇壞了,想到寶鼎那一身可怕的傷痕,她不寒而慄,面無人色,用盡全身的力氣摟住了寶鼎小驚駭欲絕。
「不要怕。不要怕。」寶鼎撫摸著趙儀的後背小聲安慰道。「我說過,今生今世,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你,誰敢傷害你,我就殺了他全家,滅了他九族。」
「不過」寶鼎附耳說道,「你必須告訴我實話。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出了事,我就完了。母親和浮涼也完了,我們一家人都完了,還有成千上萬的人也會因此受到連累。我會像我父親一樣背上謀反的罪名,但我不會有我父親的運氣,我們一家人會死得很慘很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趙儀傷心欲絕,伏在寶鼎的懷裡放聲痛哭。寶鼎救了她,一次次的救了她。甚至把她從代城一直背到了晉陽,但自己非但沒有報恩,反而把他本人,把他一家人,把他所有的兄弟朋友和親戚都拖進了死亡的深淵。
「我沒有害你,我真的沒有害你。」趙儀哭道,「我一直躲在家裡,我哪裡也沒有去,我甚至想過離開你,但離開你之後我怎麼辦?我於是強迫自己忘掉黑衣的秘密。但我忘不掉。家仇國恨,我忘不掉啊。」
真相大白了。寶鼎苦歎,真的是黯然苦歎,誰能想到自己在代北的一次衝動竟然帶來了大麻煩,這個大麻煩一旦處理不好,不但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還連累了那些好兄弟好朋友。還有那些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老秦人,他們也將因此遭受空前打擊。
冷靜,一定要冷靜。今夜之所以一定要問出真相,就是因為自己已經說服秦王政放走太子丹,但如何放,怎麼放,用什麼辦法才能讓此計揮最大威力,這些都需要自己拿主意。黑冰台不會出面,相反。黑冰台極有可能趁此機會順籐摸瓜小探查到關東秘兵更多的秘密,其中就包括趙儀的秘密,所以自己在行動之前,必須搞清楚趙儀的事,假如趙儀手上的確握有黑衣的秘密,那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善加利用,但也會置自己於死地。
「不許你離開我。」寶鼎緊緊摟住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看緊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說過。這輩子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你。你不要怕,冷靜一點,把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趙儀絕望了,既然黑冰台已經懷疑到她的頭上,即使是寶鼎也未必有能力保護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心全意信任寶鼎,把所有的秘密告訴他,一家人齊心協力度過難關。
雖然寶鼎和她的關係還沒有明確,但知道真相的人無不位高權重,尤其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王政,他要殺死寶鼎,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趙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寶鼎,寶鼎則結合蒼頭所說的一些秘密進行分析。
顯然。李牧不知道公子恆把黑衣的秘密托付給了趙儀,所以那一夜他命令長歌帶著黑衣乘亂打劫。結果差點誤殺了趙儀。至於李牧火燒藏春小閣,可能確實是想殺人滅口,以免趙儀回到邯鄲洩露了郭開是個「大內奸」的消息,激化他和邯鄲之間的矛盾。
這個秘密的唯一知情者就是西門老爹。如今西門老爹到了咸陽。這說明李牧沒有殺他,而他則極有可能把秘密告訴了李牧,否則沒辦法解釋寶鼎尚商坊遇刺被救的事。但李牧顯然不會公開這個秘密,真正的知情者還是很少,或許只有他和長歌兩人知道。也就是說,此次絕不能讓黑冰台抓到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
黑冰台之所以懷疑趙儀,主要是因為他們知道公子恆控制著黑衣的秘密。公子恆臨死之前肯定要把這個秘密托付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巧合的是,寶鼎當夜從公子恆府上救出來一個趙國公主,這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如今回頭再看,趙儀當初的想法大錯特錯了。按照公子恆的安排,她在代北意外身「死,後。就秘密潛伏到咸陽,這顯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當夜出了意外,趙儀跟著寶鼎走了,而偏偏寶鼎又是一個「萬眾矚目」的人物,咸陽各大勢力的眼睛都死死盯著他,這個趙國公主的秘密根本保不住,趙儀於是無所遁形。這樣一來,她反而不安全了。而且還是極度不安全。預期和現實有天壤之別,這是趙儀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已經抵達咸陽數月。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蔡園曾大量招募門客劍士和口;二卑,但他們都沒派人混講幕園豐動聯繫趙儀,可見他小趙儀不安全,不敢輕易暴露趙儀。關東秘兵在尚商坊進行的那次刺殺萬無一失,但偏偏趙儀就跟在寶鼎身邊,迫使趙國黑衣不得不出手相救,結果趙儀暴露了,被黑冰台盯上了。
「怎麼辦?我現在怎麼辦?母親和涼涼怎麼辦?」趙儀驚懼不安,六神無主,除了哭還是哭,束手無策。
「相信我嗎?」寶鼎抱著她,額頭相抵,鄭重問道。
趙儀淚眼婆娑,連連點頭。
「只要你相信我,我們就一定能度過難關。」寶鼎伸手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珠,從容笑道,「這件事我去辦,保證化險為夷。」
深夜,曝布趕到蒼頭府上,把他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拉著他匆匆趕赴幕園。
蒼頭心驚肉跳,一路上忐忑不安。寶鼎讓曝布深夜相請,一定有急事商議。難道是公主的事?最近他一直盯著公主,但公主深居簡出,一無所獲,這令相國昌平君和國尉尉繚對其非常不滿,因為咸陽準備再次攻打河北,在此之前必須肅清潛伏咸陽的關東秘兵,以免消息提前洩露,給攻擊大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關東秘兵隱藏很深,幾位有頭有臉的秘兵統率更是杳無蹤跡,但要想把潛伏在咸陽的各國秘兵一鍋端了,那就必須抓到張良、長歌和田光等人,而要想抓到他們,目前最好的最省力的辦法就是盯住趙儀,只要趙儀與趙國黑衣聯繫上了,黑冰台就能順籐摸瓜,全力捕殺關東秘兵,給關東諸國以沉重打擊。
蒼頭久無收穫,壓力很大,見到寶鼎後,迫不及待地問道:「武烈侯深夜相召,有何要事?」
「如你所願。」寶鼎笑道。
蒼頭略感窒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他不希望黑冰台的估猜變成現實,所以他答應了寶鼎,一旦查證趙儀與趙國黑衣有關聯,第一個就告訴寶鼎,以便寶鼎迅拿出對策,最大程度地從這場災禍中脫身而出,但事情的展過了他的預料,寶鼎竟然在他之前查證了這個秘密,這意味著寶鼎有足夠的時間從容佈局,不過問題是,寶鼎「萬眾矚目」楚繫緊緊盯著他,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給其以重創。寶鼎能否想出對策?
蒼頭坐到寶鼎的對面,神色嚴峻,皺眉沉思。
「有何對策?」
「很簡單,趙儀是我的人,她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寶鼎平靜地說道。
蒼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有幾個知情人?」
寶鼎把事情的原委詳細說了一下,「公子恆的謀劃中,只有趙儀和西門老爹兩個人,但現在西門老爹到了咸陽,那足以說明李牧知道了,黑衣長歌也知道了。至於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那就不清楚了。」
「這種事,知情者越少越好。」蒼頭說道,「不出意外地話,也就這麼幾個人。」接著他手指寶鼎,「現在又多了你我兩人。」
「殺了西門老爹和長歌。」寶鼎說道,「李牧無足輕重。暫時擱置。」
蒼頭想了很久,緩緩點頭,「公主同意嗎?」
「公子恆的謀戈從一開始就失控,當我救出趙儀後,這個秘密就成了我的秘密,我沒有理由用自己的秘密殺死自己。」
蒼頭苦笑,一股恐懼從心底湧出,漸漸瀰漫全身。早說過這是個麻煩,誰知這介。麻煩大破了天,一旦洩露,寶鼎完了,老秦人深受其害,後果不堪設想。自己當初之所以極力接過這個任務,就是因為害怕,因為抱著私心,誰知麻煩還是從天而降,想躲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最大程度地減少損失,誰知寶鼎膽大包天,竟然想瞞住這個秘密,控制這股黑衣力量,為己所用。這可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一旦暴露,大家徹底完蛋,只有造反了。
「知道長安君成蛟嗎?」蒼頭問道。
寶鼎點點頭,淡然說道,「我是公子寶鼎。」
「假若
「沒有假若,絕對沒有。」寶鼎用力一擺手。「這個麻煩是我找來的,它就像趙儀一樣,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要定了,它就是我藏在黑暗中的烈日秋霜,它將給我難以估量的助力。」
蒼頭嚴肅地望著寶鼎,搖頭,再搖頭,然後仰天長歎,穎然閉上雙目。
「計將何出?」
「放走太子丹。」
「你說什麼?」蒼頭駭然驚呼,猛地坐直身軀,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望著寶鼎,「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麼?」
「放走太子丹。」寶鼎一字一句地說道。
蒼頭瞪著寶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他哀歎一聲,雙手蒙面,一頭栽倒在案几上,「兄弟,你打算害死多殺人啊?」
「這是唯一的辦法。」寶鼎說道,「放走太子丹,讓他帶走這個秘密,永遠帶走。」
蒼頭沮喪地趴在案几上,一動不動,腦子裡卻在想著寶鼎的話。讓太子丹帶走這個秘密,或許是眼前唯一的辦法,而且還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寶鼎和老秦人將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難以想像的慘重代價。
寶鼎沒有退路,蒼頭沒有退路,老秦人也沒有退路,如今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蒼頭重新坐好,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武烈侯,把公主請出來吧。」
寶鼎走進內屋,把哭成淚人一般的趙儀半摟半抱著拖到了堂屋。趙儀低聲嗚咽,不敢抬頭與蒼頭對視。
「公主,謝謝你。」蒼頭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當初我們同甘苦共患難,從代北艱難逃出,公主能記住那份生死之情,至今沒有傷害我們,蒼頭萬分感激。」
趙儀嚇了一跳,本以為要挨蒼頭一頓臭罵,誰知蒼頭不但沒有抱怨她,反而躬身感謝,這讓她措手不及,誠惶誠恐地爬起來還禮,禮未下,淚水已經滾滾而出。
說實話,她到了咸陽後放棄聯繫黑衣,與當日一幫人從代北艱難逃出的確有關係。現在她真正的朋友也就蒼頭,還有暴龍、斗鈞、蠻屠這幫從代北一起殺出來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在一起很開心。假如她的秘密暴露,這些人一個跑不掉,都要給她陪葬。現在她孤身一人在咸陽,有這麼一群朋友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做為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落難公主來說,很知足了,也很難因為家仇國恨就心性大變,做出一些瘋狂的殘忍血腥的事情,畢竟對於一個身處深宮的公主來說,家仇國恨距離她本人還是太過遙遠,她心裡對西秦的仇恨遠遠不能和一個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士伍相比,兩者事實上也沒有可比性。
趙二工有暴露眾個秘密,等千變相的保護了寶鼎小蒼頭等惻,估訓一旦給黑冰台探尋到秘密,大家一起完蛋。蒼頭做為黑冰台秘兵,其中罪責最大,他有家有口,還有宗族,一旦獲罪牽連甚多,所以他在憤怒之餘。對趙儀還是心存感激,最起碼人家沒有害他嘛。
兩人重新坐下,蒼頭馬上問道,「公主。你是怎麼想的,可以告訴我們嗎?」
趙儀膽怯地望向寶鼎。
寶鼎微微一笑。「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敞開了說。」
「他們是無辜的,不能傷害他們」小趙儀鼓足勇氣說道。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命運就是這樣無奈。假如當初寶鼎沒有救她,她死了。這股黑衣力量從此消失,但寶鼎救了她。這股黑衣力量注定了要死亡。然而巧合的是。這股黑衣力量的命運卻因此與寶鼎的命運緊緊捆在了一起,一損俱損,寶鼎只有將其收為己用,如此既挽救了這股黑衣力量,又給寶鼎增添了一股黑暗實力,唯獨遺憾的是,公子恆生前的願望無法實現了。
「傷害他們?」蒼頭苦笑。手指寶鼎。「你知道你家這個想幹什麼嗎?他要造反啊
趙儀花容變色,失聲驚呼。「造反?。
「大兄,不要嚇著她。」寶鼎伸手把趙儀摟進懷裡。笑著將自己的設想解釋了一下,「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趙儀哪裡懂得許多,她只求保住這些黑衣的性命就心滿意足了。但出乎她的預料,寶鼎給了她更多的承諾。
「我在此誓,我絕不會利用這支黑衣傷害趙國,絕不讓他們做出背叛趙國的事。
寶鼎知道趙國很快就要滅亡了,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傷害這支黑衣的感情。相反。要盡力拉攏他們,讓他們忠誠於趙儀,等到帝國誕生後,這支黑衣就能承認現實,接受現實,真正為自己所用,到那時,這支黑衣將成為自己最為犀利的暗器小無往不利。
趙儀感動了,真的感動了,她淚流滿面。不顧蒼頭當面,緊緊抱住了寶鼎。她不知如何感激寶鼎。她只想用自己的一生來報答寶鼎的恩情。
蒼頭衝著寶鼎眨眨眼,搖搖頭,目露戲詩之色,心想若論陰險狡詐,武烈侯為最。
寶鼎自是知道蒼頭的意思。一笑置之,也不點破,心想再過幾年,等到趙國滅了。你就知道我今天這句誓言裡所隱含的深意了。
寶鼎小聲安慰著趙儀,而趙儀也漸漸平靜下來,再不像先前那樣恐懼和愧疚了。她相信寶鼎,她說出了秘密,放下了年斤重擔,同時也保住了這支黑衣的性命,她甚至不再擔心寶鼎會逼迫自己和黑衣背叛趙國,她現在開始關心寶鼎如何擺脫這場災難了。
「黑衣的秘密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寶鼎說道,「你不需要告訴我。也不需要告訴蒼頭。等我們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然後再伺機利用你手上的這股力量幫助我們,做一些我們不能做的事。不過。眼前有一件急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上忙
趙儀聽到這句話非常高興,對寶鼎更是感激涕零。秘密永遠掌握在自己手裡,對這支黑衣來說。生命就有了保障,由此可見寶鼎處處為自己著想,對自己可謂體貼入微小寵愛至致。趙儀用力點頭。
「我需要知道咸陽宮的動靜,需要知道大王的一舉一動。」
趙儀吃驚地望著寶鼎,他真的要造反?蒼頭也是駭然變色,他沒想到寶鼎竟然有如此驚人的舉措。
寶鼎這話的意思很明瞭,他希望在秦王政身邊有一叮,「自己人。」這個好處不言而喻,甚至可以說直接關係到他的未來。
寶鼎說得鄭重。趙儀隨即靜下心來,在記憶中努力搜尋。
「有一介,人趙儀黛眉緊蹙小聲說道,「他是少府的尚書卒史,距離大王最近。
尚書卒史就是內廷秘書,雖然距離大王最近,但尚書卒史人數較多,若想陞遷,除了例行考核積年累進外,就要靠關係,否則很難走近大王。
「多大年紀?。寶鼎問道。「有什麼出眾之處?」
「今年應該是二十四歲,文武全才,尤其擅長。「前年在少府大考中。名列第一,因此得以進入少府出任尚書卒史。」
「他叫什麼?」蒼頭問道。他打算暗中查一下,這個人能不能用,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如果合適的話,安鼎就可以利用手中的職權予以提拔,將其盡快放到秦王政身邊。
「趙高
「趙高?。寶鼎的臉色霎時大變,「他叫趙高?」
寶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高,我竟然聽到了趙高的名字,我的命運竟然和趙高連到了一起。
穿越之後,自己一度打算到咸陽後就找到趙高,設計把他殺了。趙高是導致帝國敗亡的罪魁禍之一,現在他的身份地位都很低,容易斬殺。誰知世事無常,命運竟然神奇到了如斯地步,自己不但殺不了趙高,還要提拔重用他,把他放在秦王政身邊做自己的眼線。
假如趙高成了自己的人,歷史軌跡將如何變化?寶鼎目瞪口呆。一時神思恍惚,被眼前的事實深深震驚。自己穿越而來,蝴蝶翅膀扇動之後。歷史正在生改變,雖然無法改變歷史洪流奔騰的方向,但很多湄消溪流卻生了改變,那麼,當這些消消溪流匯成大河之後,它將如何改變歷史?未來又會生什麼?
「你認識此人?蒼頭看到寶鼎的表情變化很奇怪,不禁疑惑地問道。
寶鼎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聽說過。有點印象。」蒼頭和趙儀卻不相信,因為寶鼎的反應明顯不對,似乎對這個人非常熟悉。而且帶有一種強烈的排斥情緒。
「你聽說了什麼?這個叫趙高的人口碑如何?。蒼頭追問道。
「他是個閹人。寶鼎說道。
「閹人?」蒼頭驚訝地望向趙儀。閹人在宮內主要充當內侍。不可能參加官吏的選拔,更不能出任少府的尚書卒史。公主記錯了?抑或公子恆的情報出錯了?
趙儀搖搖頭,輕聲說道:「趙高不是閹人,他是在宮內內廷任職的宦人
這次輪到寶鼎驚訝了,難道歷史記載有錯誤?「宦人?」寶鼎遲疑了一下。宦人不就是閹人嗎?閹宦閹宦。閹人就是宦人,這不錯啊。他有心想問卻又不好開口。蒼頭卻是知道他的心思。覺得寶鼎來到咸陽大半年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還是不甚了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這不是徒惹笑話嘛。
「宦人就是任職於宮內內廷的官吏,都是大王的近侍之臣蒼頭說道。「閹人則是指宮內那些被閹割了男根的人,他們服侍大王和後宮嬪妃。地山二卓賤,其中那此在宮中任職的閹人就叫宦所「川莊人,宦閹,是因為他們都有宦藉,憑借這個宦藉才能出入宮門。像我們這些沒有宦藉的人,若要入宮,必須等到大王召見才行。」
寶鼎恍然大悟,搞了半天給歷史忽悠了。刀筆吏果然厲害,為了誣殺趙高,將其描繪成千古第一惡人,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硬是「閹宦」不分,把趙高一個正常男人誣陷成了閹人,厲害。
忽然,寶鼎又想到一件事。記得前世讀《史記》的時候,太史公說,趙高兄弟皆生隱宮。後世人把這介,「宮」解釋為閹割的宮刑,由此推斷趙高兄弟都是閹人。如今既然證實趙高不是閹人,那太史公所說的「隱宮」又是什麼地方?
「趙高是不是生於隱宮?」寶鼎問道。
「隱宮?」趙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趙高生於隱官,而不是隱宮。」
隱官?隱官是什麼?官職還是特指某個地方?寶鼎目露疑惑之色。蒼頭又做解釋,「刑徒歸家後,官府為防止他們游手好閒,繼續為禍,一般安排他們到指定的莊園、作坊謀生,這些地方就叫隱官,這些人的身份也叫隱官。隱官地個卑賤,在庶民之下,但其子女卻等同於庶民。」
趙儀以為寶鼎嫌棄趙高出身不好,於是委婉說道,「趙高雖然出身隱官,但他的父親並不是刑徒。趙高的曾祖父是趙國宗室庶子,到秦國為質任,在秦國娶妻生子。其祖父、父親都在秦國為官。他的父親是隱官小吏,他的母親因連坐而受刑,在隱官織布為生。兩人婚後育有二子一女,趙高是他們的長子,自小聰慧勇武,十七歲入學室,二十歲時內史大考第一,到咸陽令府為吏;三年後少府大考第一,到少府出人尚書卒史。我大父評價說,趙高是個難得的才俊,可堪大用。」
寶鼎苦笑。趙高何止是個可堪大用的才俊,他把大秦帝國都給推倒了,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雖遺臭萬年,但名傳千古啊。
「他是黑衣?」寶鼎問道。
趙儀搖搖頭。蒼頭則嗤之以鼻,斜瞥了寶鼎一眼,椰偷道,「如果咸陽遍地都是黑衣,那黑冰台幹什麼?擺設啊?」
「他的叔父是黑衣。」趙儀說道。「他叔父叫趙信,年輕時從軍,受傷致殘後就在尚商坊開了一家酒肆,一家博易館。」
寶鼎和蒼頭互相看看,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我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寶鼎對蒼頭說道,「你不能頻繁出入幕園,那必定會引起黑冰台的懷疑。」
蒼頭微微頜,沉吟良久,忽然問道:「還記得宗越嗎?齊國人宗越。」
寶鼎和趙儀同時點頭。當初一起從代北逃出來的人,當然記得了,只是他隨蒼頭先行返回咸陽後,就再也沒了音訊。
這個人曾經是燕國相國公子隆的心腹,一度替公子隆掌控燕國秘兵,如果這個人願意投奔幕園,那倒是一大助力。
「他現在在卿」寶鼎急忙問道。
「一直在咸陽。」蒼頭說道,「黑冰台從他那裡瞭解到燕國秘兵的詳情後,就沒有再為難他,但也沒有接納他的意思。宗越一度想返回齊國,但又怕遭到燕人的報復,所以遲遲拿不定主意,至今還滯留於館驛。」
寶鼎遲疑片刻,問道,「此人可信?」
「最近三個月,他經常到我府中盤桓,言辭之中有留在咸陽的意思,但苦於找不到門路。」蒼頭說道,「我曾試探過他,說公子前景不錯,但他不置可否,並沒有表露出追隨公子的強烈願望。」
「現在誰敢追隨我?」寶鼎哂笑道。
「公子的意思呢?」
「你說信得過,我就用他。」寶鼎毫不猶豫地說道。他相信蒼頭的眼光,搞秘兵這麼多年了,一雙眼睛都出火了。再說宗越也是干秘兵的,這兩人在一起有大半年,彼此惺惺相惜,應該有所瞭解。蒼頭既然敢在這個時候舉薦他,有意用他,那就不會錯。
尚商坊,黃閣酒肆。
這個時代普通人家一日兩餐,但酒肆沒有這個限制,你只要付錢,從早上吃到晚上都可以,任你大快朵頤。
宗越獨佔二樓一室,從早上到晚上,吃是吃了,但吃得很少,值不了幾個錢。酒肆小廝隱晦地催了兩次,但宗越自顧小酌,置若罔聞。
酒肆生意不錯,晚上人客較多小廝無奈,腆著臉皮又催了一次,結果給宗越一個巴掌打了出去。這一巴掌把後台東主打出來了。趙信駐著單拐,「嘟嘟嘟」進了屋子,坐到宗越對面,皮笑肉不笑,「先生何意?」
宗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後目光停在了那條殘疾的腿上,「東主這條腿不錯。」
趙信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先生意欲何為?」
宗越微微一笑,「東主聽說過武烈侯嗎?」
趙信暗自驚凜,「嗤」地一聲冷笑,「天下何人不識武烈侯?」
宗越慢悠悠地拿出一個酒爵,倒滿甘醪,推到趙信面前,漫不經心地說道:「武烈侯叫我帶句話給東主,為感謝東主的救命之恩,武烈侯願意幫助東主達成一個心願。」
趙信驟感窒息,冷汗「據」地就出來了。「哈哈」趙信仰天一笑,強自掩飾,但惶恐之色卻清晰地落入宗越的眼中。
「我不認識武烈侯。」趙信說道,「我也聽不懂先生的話。」說完他駐拐站起,一邊向屋外急行,一邊衝著宗越揮揮手,「先生請慢用,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
宗越笑了起來,「東主如此待客,太過怠慢了。我是宗越,齊人宗越。」
趙信的腳步霎時停下,身形急轉,吃驚地望著宗越。
宗越衝著他微笑領,虛手相請,「東主請坐小酌一爵如何?」
趙信稍事猶疑,還是坐了回去。
「長歌好嗎?」宗越問道,「西門老爹身體如何?張良先生還是風采依舊?」
趙信的臉色終於變了。眼前的事實足以說明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徹底暴露了,只是,宗越來幹什麼?武烈侯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先生在這裡坐了一天,就為了向故人問好?」
宗越搖搖頭,「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想知道,東主的心願是什麼?」
趙信不語。
「太子丹。」宗越捋鬚而笑,「東主的心願是不是救走太子丹?」
趙信駭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