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界的大典終於要舉行了。
這些天,溟夜與各路的小仙相處的融洽無比,他謙遜溫和的氣質給大家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如果是現代的民主選票制,他應該擁有不少人氣和支持了。
但可惜,他目前最重要的是證明自己是天帝的親生子,雖然流傳著很多關於他和天帝關係的傳言,但畢竟,除了我親口聽天帝說過,其他的人誰也不能確定。
我略微收拾了一下,跟在我身邊的那幾個侍女,也不知是不是赤腳大仙安排的,可是今日一起來,就連昨日那個驚恐的撤去茶壺的侍女也不見了。
睜開眼,我就看見雲藍。
她手中拿著一個茶壺,是那種青瓷花的,很淡雅,做工似乎也很考究,見我走過去,朝我微微一笑:「姑娘!」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雲藍,雲藍,真的是你,這些日子,你都到哪去了?」
自從天界巨變之後,我幾乎忘了雲藍,是我的錯,在看到那些陌生的侍女之後,我也找過她,可是卻找不到,沒想到今天她出現了。
雲藍看著我的手,眼睛微紅:「虧姑娘還記得雲藍,可是雲藍對不起姑娘。」
「怎麼了?」我怔住。
「你成為代帝之後。赤腳大仙讓我離開飄然居。換上了一批新地侍女。我要求留在你身邊。可是他用千年地奇花果誘惑我。說只要我離開。不跟你說什麼。便把果子給我。」
「千年奇花果?」
「是一種增加仙氣地果子。」她地聲音很低。
我一下明白過來。雲藍為了這枚果子。離開了我身邊。赤腳大仙果然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人。大概是想知道我地想法。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只是利慾熏心。倒沒有慕容君狠毒。否則。就應該先殺了雲藍。這樣。便沒有知道了。
我笑笑:「沒什麼。我不是好好地嗎?」
雲藍充滿歉意的看看我:「我不知道赤腳大仙要幹什麼,但我直覺他沒壞好意,我擔心你,可又不想失去吃那果子的機會,那果子,只有一等仙人才有機會吃呢。」
「那雲藍現在地修為應該增加了不少吧?」
本來我是開心地一句話,可在雲藍聽來,卻像是諷刺,她的臉色一變,說出話來。
我溫柔的笑,拍拍她的肩膀,「別這樣,我又沒有怪你,如果我是你,一定也不捨得錯失那樣的機會地。」
我不是安慰她,是真的不怪她,在我最難受地時候,是她在我身邊照顧我,對我不錯,她與我非親非故,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沒必要為我犧牲什麼。
我從現代來,沒有那種根深蒂固的主僕觀念,對雲藍,更多像是一個朋友。
雲藍抬起頭,見我眼裡沒有諷刺,只有笑意,才也微微一笑,指著那個青瓷茶壺說:「這個茶壺,蓋兒絕不會掉下來了。」
我笑一下,問道:「是誰叫你送來的?你這樣來,不要緊嗎?萬一被赤腳大仙知道了……」雖然他好像不是那種狠毒的人,但為了利益和面子,保不準會殺幾個人,何況他是一等大仙,要處置一個「不聽話」的奴婢,沒什麼大不了。
雲藍搖搖頭:「不怕,是白虎大人吩咐我來給姑娘換一個茶壺的,白虎大人還說,姑娘住在天界地這段日子,就有我來伺候姑娘,赤腳大仙那裡,不用擔心。」
我怔住,看到茶壺我就想到這件事只有我和楚顏兩個人知道,但沒想到他現在在天界的脈絡似乎很廣,當然我之前修煉時,讓他代我做很多事,也認得了很多仙人,現在與他關係也不錯,不過赤腳大仙畢竟是現在天界地主事,他憑什麼叫雲藍不要擔心他?
我忽然想起昨日我被水燙傷時,楚顏擊掌,幾個奴婢便進來了,那一刻我沒有多想,可是現在想起來,好像這就像是他自己的地盤,那些侍女也是他地一般。而在莫兒的公主殿,那些門口守護地侍女,也似乎很聽他的話。
我回過神,看著雲藍:「雲藍,我和白虎大人都不是天界之人,我現在雖然為代帝,是因為身體裡有天帝的玄氣,所以被他們認可,但等新帝定了之後,還是要離開的,我們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用,你就真的不擔心赤腳大仙會為難於你?」
雲藍溫柔的笑一下,眼睛閃著光:「雲藍本來也擔心,但自從見了白虎大人之後,便不擔心了。」
「為什麼?」我詫異。
「白虎大人天生有種讓人誠服和安定的感覺,不知怎麼,那一刻我就相信他,相信他只要說過,便不會讓赤腳大仙為難我,何況,我看的出來,白虎大人對姑娘你的一片心意,無論如何,他不會由得姑娘被別人控制或傷害,所以,雲藍不怕。」
我只好微笑,楚顏真的有種讓人安定的感覺,他看起來雲淡風輕,與世無爭,可是那種睥睨天下的氣質卻彷彿是天生的。
他讓我不自覺的想起即墨瑾,其實他們有時候很像,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真的很像。
只是即墨瑾更張揚,那種冷漠霸道像是強大的氣場,讓人難以呼吸,而楚顏很容易讓人忽略,就像是以前那個有點自閉的小男孩,可是某一件事中,他會突然讓人刮目相看。
他們擁有相同的氣質,是不是因為他們是天地間難得的靈獸?畢竟是師兄弟,一起孵化,
煉,一起幻化成人,又一起長大?
雲藍幫我收拾好屋子,我覺得有她在我舒服了許多。
我說:「雲藍,我先去白虎大人那裡看看,然後和她一起去大典,你呢?」
「雲藍就在這裡等姑娘回來。」
「你不想去看看嗎?」我問她。
她搖搖頭:「其實誰當選為王,對我們來說都是差不多的,我們只是天界最底層的奴婢而已。」
我歎口氣,看住她:「別這麼說,在別人眼中我不知道,可在我眼中,你不一樣,你看你在了,我的心情也好起來。」
「真地嗎?」她的眼睛裡閃著欣喜。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我理了理衣領,「好了,我要去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在這兒等我回來的。」
她溫順地應了。
本來我可以直接去神仙殿地,可是生了雲藍這件事,我想去問問楚顏。
走到楚顏的院落前,我怔住了。楚顏背著手站在一棵桃花樹下,漫天的桃花落下來,落在他的肩上,像是一幅畫。
可是煞風景的是,他身後正站著那個看似瀟灑地赤腳大仙。
這回,赤腳大仙一點兒也不瀟灑,反而有些氣質敗壞,他好像嚷著什麼,距離太遠我也聽不清楚。
只是聽到一些零碎的話。
「答應過……怎麼可以……我不會讓那個乳臭未乾地小子得逞的!」
斷斷續續的話,我也連貫不起來,乳臭未乾的小子?是誰?
我想聽聽楚顏怎麼說,可是他一直背著手,沒有轉身,似乎連動也不動,赤腳大仙就更毛躁,一點也不像平時那種仙風道骨的的樣子,倒像是一隻被踩著了尾巴地狗,手舞足蹈的。
在等下去難免被他現,我只好轉身先去神仙殿。
一路上,我只覺得迷惑,赤腳大仙為什麼來找楚顏?難道是為了雲藍地事找楚顏質問?
可是他那樣子看起來像是質問,楚顏的樣子看起來卻不像是被質問地那個。
彷彿氣定神閒,根本懶得跟他說話。
楚顏一向是溫文爾雅的,對別人也許有些清冷,但不至於這樣,難道是他也看不起赤腳大仙,所以態度不太好?
無論如何,赤腳大仙再狡猾,也是天界地神仙,楚顏只是妖,但我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們兩個站在那裡,我總覺得楚顏才是主導所有的那個人。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楚顏只不過和我一樣,是天界的客人而已,在慕容君未死之前,他還是個質子,用來要挾我的,然後,再由我來要挾即墨瑾就範。
神仙殿很熱鬧。
大典開始之前,溟夜已經換了一襲淡色的長袍,清澈執著的眼睛,淡定的氣質,就是從背後看著,也覺他真的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青澀的小男孩了。
他在和各路的神仙寒暄著,那模樣就像是主人在招呼那些貴客,彷彿大局若定。
我坐下來看著他,不去打擾,倒是他轉過身看見我,大概和那些蜂擁在他周圍的仙人們說了什麼,便朝我走來。
「你好像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我笑著說。
溟夜說:「知道,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
我舒了口氣,我還擔心那些「赤腳黨」會反對他,讓這件事變得複雜化,現在看來他已經胸有成竹,有辦法應付了。
「那麼,恭喜你。」
他看住我:「飄飄,你覺得我做天帝是為了什麼?」
我一怔,笑了笑:「雖然不全知道,但一定和天帝有關,你不是個喜歡名利的人,從認識你那一天開始,你就不安分待在冥界而到處走,在翡翠宮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你是冥界的王,可想而知,你不喜歡張揚的。而這次你那麼想要得到這個位置,一定是想讓逝去的天帝安心吧?」
他說:「有一部分原因,還有的原因,是因為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站出來以別人無法反駁的理由稱帝,那麼帝位就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奪去,到時候,很多事都會不受控制,而我稱帝,就是為了更好的控制那些人。」
這時,一個天地的舊部來報,「公子,時辰已到。大典可以開始了。」
我奇怪的聽到他們不叫溟夜冥王,而是公子,想來已經把他和冥界完全區分了開來,從心裡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日後的新帝。
我為溟夜感到高興,也不再擔心。
溟夜笑了笑:「辛苦了,那就勞煩大仙宣佈開始吧。」
後來我才知道,來報的那個舊部原來是天帝手下的副將,叫烽火大仙。也就是本來僅次於慕容君的將軍,慕容君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得到了戰神之位,本來這個位置他是眾望所歸的。
烽火大仙的樣子極其魁梧,和金達的身材差不多,臉上線條剛毅,看起來是個風風火火又愛憎分明的人。
可是現在他的臉上有一絲擔心:「可是……」
「怎麼?」溟夜側過臉。
「赤腳大仙不見了。」
「什麼?」我衝口而出。
烽火大仙看看我,有一絲奇怪,溟夜卻依然微笑:「不要緊,既然赤腳大仙找不到,那麼今日的大典就有玄空大仙主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