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的問:「天帝,溟夜曾經和我說起過你,還說死。」
天帝的表情立刻變得諱莫如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既然你已答應我元神附體,那麼乘我調理的時辰,不妨與你講個故事。」
我安靜下來。
他的眼神彷彿飄到很遠很遠:「不知是多久之前,那時,我剛成為天界的王,驕傲,不可一世。有一天,我邀請冥王來天界赴宴。那時,魔界過赤海而不出,妖界還未成形,而人界一向劍為生,不參與其他幾界之事。那一次,我在宴會上,遇到冥王的夫人,雲心……」
「心是的聖女,但她一直不滿冥界一貫的行事,她說,每個魂魄都有他們自的思想,輪迴或是重生,或就此灰飛煙滅,都應該聽一聽他們自己的意願,而非由冥界私自定奪。起初,我被她驚世駭俗的思想所震駭,我告訴她,因果輪迴乃是天理,何況,天界雖然為五界之首,但輪迴之事一向是由冥界執掌,就算我是天界之王,也不能違背天條,可是漸漸的,我被她的個性所吸引,當時,我以為只是欣賞她不同於其他女子,可是後來,只要見不到她,我就日夜思念,我是天界的王,天宮裡有各種風情的女子,我卻從來不把她們放在心上,直到遇到了心,我才發覺,原來我是愛上了她……」
天帝的目光慢柔和迷濛,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甚至唇邊還帶著一絲寧靜的微笑:「她並不是很美,可在我看來,她就是心底最美的那個女子,那時我還很年輕,剛成為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我認為,只要我願意,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於是,我找了個借口,讓她來到天界,向她表白,可我沒想到的是,她斷然的拒絕了我,她說,她既是冥王之,便不會做對不起冥王之事。我一時氣憤,便在她身上下了纏綿至死之毒,以為只有這樣,她的心裡便只有我一個人了。」他的眼神裡帶著甜蜜,卻又有著說不出地哀戚,「果然,從那以後,她便漸漸忘了冥界,冥王三番四次的來找她,求她回去,她也不為所動,我知道,那是纏綿至死發生了作用,而冥王雖然恨我,卻不知道我下了蠱,而更多的是心痛自己深愛的女子移情別戀,況且,冥界還是不能與天界抗衡,見我對心真的很好,冥王便黯然的返回了冥界,我以為所有的事都告了一個段落,纏綿至死的毒雖被我嚴格控制,但對心地身體來說,必是有影響的,她日漸虛弱,我於心不忍,便親自為她解了毒,我以為,事已成定局,她會生生世世跟著我,沒想到,當她地記憶恢復過來,知道了一切,開始恨我。那時,我是真的愛上了她,對過去在她身上造成的傷害也很後悔,她終日不哭不笑,猶如行屍走肉,於是,我決定忍痛把她放回冥界。她走後,從此,我便心裡再容不下他人,有一天我聽說,冥王生了一子,心中難受,原來,我還是很掛念心,只是,我也明白,這世間的姻緣,無法強求,於是這麼久的時日,我荒廢了修行,把天界地一切交由當時的戰神,也就是慕容君所代管,終日醉生夢死……」
暗室內地氣氛,因為天帝一席話而變得淒涼起來,我忍不住歎了口氣,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有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而他愛上的那個人,居然是冥界的聖女,冥王地夫人,應該,也就是溟夜的母親,那個出生地孩子,就是溟夜吧?
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似乎在平復心情,我輕聲問:「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救了溟夜他」
他唇角揚起一個諷刺笑:「你以為,我是為了彌補當初地罪孽,所以才放了冥王之子?你錯了,我雖然並沒有慕容君那般瘋狂,可是,也是婦人之仁,如果我那般善良也無法成為天界的君王。」
他說:沒錯。無論是哪裡地君王。要想稱霸一方。優柔寡斷和過於善良。都是致命地傷。
「那麼。你放夜是因為什麼?」我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對。溟夜說起天帝和纏綿至死如此激動。也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母親曾經地過往。而天帝又是為什麼呢?溟夜是他情敵之子。雖然當初是他奪人之妻在線。可是依照他說地他是真心愛溟夜地母親雲心地。那麼心裡必定也會很難受地。如今見到情敵之子。激動也是人之常情。可我總覺得他們地神情都不似那麼簡單。好像還有點什麼。
天帝溟夜為「夜兒」。是不是過於親暱了?
難道因為……
我地猜測被天帝打斷。他說:「我救他。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冥王所生。而是……」
我叫起來:「而是你生兒子!」
他看看我,默然不語,眉宇間帶著一絲慈祥與驕傲:「不錯,夜兒,是我親生。」
我吸了一口氣,怪不得溟夜說起天帝時表情那麼奇怪,怪不得天帝會拼盡靈氣只為了助他逃出天界,而巴古列,一定也是由於溟夜的關係所
得救。
溟夜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層關係?他本來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因為他畢竟是一界之王,其他幾界的事,縱然他有心助我,也不能太張揚,而當我說起纏綿至死的時候,他卻突然衝動的妖跟我一起回聖界,還說要一探天界。
也許,他早就有此想法了吧?
那位溟夫人云心心中的那些思想,和溟夜竟那麼相似,溟夜也曾說過,他一直認為,魂魄也有權利選擇自己要去的地方。
這一切,一定是他母親潛化之故。
天帝說:「還有一,你也許不知道。」他的眼神迷離的落在我的玄珠上,「這顆玄珠並非冥界之物,是心在天界的那些日子,我送與她的,她一直掛在頸上,沒有摘下來過。」
然,手著珠子,我一以為玄珠是冥界之物,原來還有這樣的來由。
天帝說:「心開後,卻也帶走了玄珠,聽說她生子之時,我心中難過,又為她高興,只要她能平平安安,我就也別無他求了。可是有一天,冥王竟來了天界,他告訴我心日日憂傷,從不見笑臉,他說為了心開心,他寧願拋卻我們之間的仇恨,讓我去見一見她。我當時才知道,冥王對心也是愛的極深,心裡又心痛又不解,心對我地態度,在我看來,她是愛著冥王的,可為何她現在回到了冥界,又生了孩子,還悶悶不樂?冥王那麼愛她,也理應不會怪責她,於是我下界親自去冥界,想瞭解清楚。」
「見到了她,我心痛不已,大概因為日日抑鬱,惡疾纏體,無比消瘦,她把一封信交給我,讓我答應她回到天界才能拆開,並讓我永遠不要對冥界不利。我答應了她。回到天界,看了信我才知道,原來溟夜是我的孩子,而冥王也知道了這一切,心沒有瞞他。我那日的心緒根本無法平靜,心裡想著心必是愛我的,否則她不會生下我的孩子,還來告訴我。我有了和心愛之人的孩子,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天帝:眼睛散發出別樣的光彩,雖然臉上血跡斑斑,可奇怪地是,只要看到那雙眼睛,我竟也有些心動,我想,他曾經一定也是個玉樹凌風,意氣風發的男子,天上的君王,纏綿悱惻的愛情,叫人心碎。
可是,甜蜜靜的氣氛被打破,他地眼中突然露出無比的仇恨:「也就是那日,我喝了許多酒,我想見一見我地孩子,就算心不願再跟我回天界,我也要治好她的病,讓她永遠快快樂樂,我在神仙殿喝酒,已經半醉,這時,有人通報戰神來見我。我當時心亂無比,讓他陪我喝了許多酒。」眼神如血,「沒想到,那畜生竟在酒中下毒!我被關進了這裡,再也不能看見心孩子。」
那種灰意冷的眼神,讓我心也抽搐起來。
「當我那日見到他時,我一眼便認出了他,他和我年輕時長的那般相像,我也知道了,原來那不久之後,心便自斷靈脈而死。」他低沉的說,「所以,當時我想,無論如何,我都要保護他,我知道金達一心想救我出去,我也很想報仇雪恨,可以當我看見了夜兒,我只想他好好活下去,就算無法殺了慕容君,我也要救夜兒。否則,我無法原諒我自己,心一定也會怪我,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那是我唯一可以逃出去地機會,金達也為了我失去了性命,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只能顧全一個人,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夜兒落入慕容君地手中。」
眼神迷濛,似是籠著霧氣,痛楚一片。
接著,唇角向上勾了勾:「讓我安慰的是,我終於見到了他,也救了他。可是,只要慕容君活著一天,他野心極大,就算他不知道夜兒與我關係,也終有一天會對冥界不利,夜兒現在已身為冥界之王,沒有可能置身事外。」
我幽幽地看著他:「這就是你要我去殺了慕容君的原因?你要殺了慕容君,不全是因為昔日地仇恨,還是為了溟夜對嗎?」
他無語,用手緩緩下壓,似乎在推功運氣,半響才長歎一聲:「為人父母,無論是仙是凡,都不願自己的子女受一點的苦痛,又何嘗能忍受自己的子女落到一個瘋子手中,生不如死?」
我點點頭,又去摸那顆珠子,溟夜,你聽到你父親的心聲了嗎?其實你是很幸運的,冥王一定對你很好,而你的親生父親也甘願為了你而失去了唯一可以逃出去的機會。
也許,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溟夜這一次來,又何嘗不是為了他?
他一定也知道天帝被關於天獄中,生死不;,所以執意要留在天界。
而天帝本來也許可以出去,即墨瑾也許也不會被慕容君擄走,可是,這一個計劃,都因為溟夜的出現而打亂了。
……
我呆呆的看著他,忽然想到什麼:「天帝,纏綿至死是不是你所制?然後,你是不是傳給了慕容君?」
天帝說:「纏綿至死是我所制,但因為這種蠱毒極其霸道,所以
授給天界的任何人,但慕容君一直喜歡研究各種各樣以從我那偷學了去。」
我的眼睛亮起來:「你剛才說,你最終為溟夜的母親解了毒,是不是就是這種纏綿至死?」
他點頭:「是,我不忍看她日益憔悴,那毒發我雖然可以控制,但只要不全部解去,保不準哪一日除了記憶全失之外,還會完全看不見。沒有過去的記憶,也看不見其他的人,纏綿至死,就是這麼霸道,除了施毒之人,他無法愛上任何人。心裡,眼裡,都不會有任何人。」
那麼,即墨瑾中地果真是纏綿至死,為什麼在暗宮中他會對我那麼依賴,那麼好?不是說,毒發時眼裡心裡只有一個人嗎?
「天帝,如果毒性沒有發作,是不是那個人便不會有事?」
「不完全是,如果性得到壓制,會發作的慢些,但記憶和視力還是會慢慢消退,但心裡的想法,那就要看那個人的定力和執念如何。」
我有些不明白。
天帝繼續說:「那時我也不白,但後來才想過,纏綿至死的毒性雖然霸道無比,但毒發的情況,還要看中毒之人的執念,如果中毒之人心裡曾有一個意念無法動搖之人,而他用盡一切意念不肯忘記那個人,那麼會與毒性相,毒性會發展的慢些,特別是他沒有見到那個施毒之人時,也許心裡還會有著那個念念不忘地人。」
原來如此,翡仙子也許想不到自己會被慕容君關起來,還如此折磨,無法下界,所以她下毒之時也許認為,只要在即墨瑾身邊,即墨瑾心裡便不會再有其他人。
想到,即墨瑾和我一起跌落暗宮,那時,即便他沒了記憶,可是他心裡還有我。
我地睛濕潤起來,即墨瑾,你的心裡,原來我真的存在,你沒有騙我。
我的存在,至可以與如此歹毒的毒性相剋,讓你潛意識裡沒有忘記我,所以當記憶失去時,會情不自禁地依賴我。
天帝一聲長歎:「所以後來我才明白,心心裡是有我的,她雖然中了毒,卻也沒有勉強與我在一起,如若早知道是這樣,我又何必對她下那般地毒,以至於發生後來那麼多的事?可是現在悔之晚矣,晚矣……」
我猛地抓住天帝的手,顧不得他滿身血腥,他的身子晃了晃,我才縮回手:「對不起……」
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無妨,丫頭,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問我?」
我知道無法瞞他:「是,天帝,我想知道,你既然能為溟夜的母親解毒,如果有另外一個人,中了慕容君地纏綿至死,是不是你也可以為他解除身體裡的毒性?」
他目光炯炯地注視我:「你說的那個人,是否就是青」
我脫口而出:「天帝已經知道?」
他沒有回答我怎麼會知道,眸中卻有一絲洞悉,唇角掀起一個冷冽地弧度:「慕容君果然是個瘋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我不知道他說地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得心底一片冰涼,像是想到什麼,卻無法串聯起來。
毒是翡翠仙子所下,翡翠仙子這麼做,就是想讓即墨瑾永遠留在她身邊,這和慕容君有什麼關係?
半響,天帝點頭:「我可以除卻他身體裡的纏綿至死。只是,如果那真的是纏綿至死的話。」
我愕然,「什麼意思,天帝是說,即墨瑾身體裡的毒不是纏綿至死?」
即墨瑾如果中的不是纏綿至死,那是什麼?
明明也是記憶失去,雙眼盡瞎,難道還有一種類似的毒?
天帝的眼神莫測高深:「慕容君擅於使毒,也擅於研究各種毒性,所以就算青龍身上的毒真的是纏綿至死,也不能保證,不是經過慕容君改變之後的纏綿至死。」
「你的意思是說,也許纏綿已經被慕容君改制了?」
他點頭:「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這蠱毒真的是由纏綿至死而來,也只有慕容君一人能解了。」他幽幽一歎,「更何況,青龍現在被慕容君帶走,就算你去找慕容君時身體裡帶著我的元神,但元神也無法幫他解毒。」
我一瞬間的希望立刻化為泡影,跌坐而下,手指發顫,還是不行嗎?
我以為找到天帝,也聽說那蠱毒是可以解的,雖然不知道此去神仙殿會發生什麼,但總算是有了希望,原來這希望不過是泡影。
即墨瑾,我該麼辦?
我本是為了錦香靈佩才重遇你,我的記憶慢慢恢復,卻再也無法離開你。
想在回想起來,我想做的事都沒做,楚顏連見都沒見到,卻陷入了各種各樣突發的事件裡。
這段時光裡,唯一讓我快樂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這是我永遠不會後悔的。
然而現在,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你救出來?idia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