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和胡非打鬥的地方,正蹲著一個人。短髮,黑臉,黑臉上有根黑色汗毛,戴著白色手套,正在俯身察看。不用我說,他一定就是楊子興楊督察。
楊子興發現了窗戶上面的痕跡,順籐摸瓜,摸到天台上來,正四處察看呢!對著我和胡非打鬥留下的痕跡,他顯得鬱悶不已,一張黑臉黑得毫無人色。
楊子興側過臉來,看見了我們仨。黃博通笑著說:「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呀?楊督察!」他遞過香煙,楊子興接過,隨手擱在耳朵上。
楊子興說:「這件事真讓人費解吶!你們看看,這裡明明有個女人的腳印,旁邊卻多出兩個男人的腳印,而且非常凌亂,凌亂得想要將那個女人的腳印掩蓋起來!」他摸了摸下巴,接著正兒八斤地說:「我在想,會不會有人故意毀滅小偷留下的痕跡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聽完楊子興「鞭辟入裡」的分析,我們三人的表情明顯不同。白小璃被他給感染了,變得神色凝重。我和黃博通卻忍不住「哈哈」大笑。黃博通更加離譜,竟然笑得用手摀住肚子,生怕笑破肚皮似的。
這當然是很無禮的行為,楊子興板起臉孔,說:「你們笑什麼?知不知道我在調查案情?」
白小璃也說:「就是嘛!嚴肅點好不好?」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凶,還好沒有跺腳,看來並不是真的生氣。
黃博通好不容易停住不笑,將昨晚天台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楊子興。那個女人的腳印是何碧的,而另外兩個「凌亂得想要將那個女人的腳印掩蓋起來」的腳印,則是我和胡非在打鬥的時候留下的。楊子興本來想仗著自己縝密的分析能力在白小璃面前露露臉,沒想到卻犯了主觀臆斷的錯誤,黑臉漲得暗紅。
楊子興說:「你們跑上來幹嘛?」
我說:「沒幹嘛呀,上來吹吹風!」
楊子興橫眉冷對著我們,他說:「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遇見你們之後,每次都會碰到棘手的事情!」
黃博通說:「喂!你別亂講話啊!我們可是守法公民,到天台吹吹風也犯法嗎?」
我說:「他也沒說棘手的事情跟我們有關啊?心情不好,想胡亂發洩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我們就以寬大無比的胸襟,包容一下他吧!」
楊子興無話可說,繼續察看天台上的環境。我暗笑他白費心機,假如小偷真是我所想的那個人,以她的身手,又怎麼會留下破案的線索呢?
不過,楊子興很快就在白市長房間的窗戶相對應的地方,發現了腳印。酒店每天都有清潔工打掃衛生,按道理來說,天台上應該非常潔淨才對,但由於酒店座落在熱鬧的街道旁邊,就算剛剛打掃過,很快就會積下灰塵。
楊子興指著四個模糊的腳印,直搖頭。
白小璃說:「這腳印前面成塊,後面卻是點狀,正是高跟鞋留下的,難道偷手杖的小偷是個女人?」
楊子興說:「沒錯,正是女人!」
黃博通說:「你為什麼如此肯定呢?這些腳印也有可能是昨晚的客人留下的!」
楊子興說:「當然不僅僅憑借這些腳印,還有一股奇異的香味,呃,這個嘛,說了你們也不懂!」
這回算被他說中了,我們真的不懂,但老師教導我們,不懂就要問,我問:「什麼香味啊?」
楊子興瞄了白小璃一眼,似乎有她在場,下面的話不方便陳述。白小璃爽朗地說:「有話不妨直說,放心吧,我從小就膽子大,只要你敢說,我就敢聽!」
她還以為是鬼故事恐怖情節呢!只聽楊子興說:「或許你們都不知道,我在部隊裡接受過正規地系統地培訓,對周圍的異常情況非常敏感,無論是視覺,觸覺,還是嗅覺,聽覺,只要有異常,我都會很快發現。值得指出的是……咳咳咳……我對女人身上的香味天生就很敏感,剛剛跨進白市長的房間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女人香味,天台上雖然風大,但還有殘餘!」
楊子興的話還沒說完,白小璃已經躲到我背後去了,她怯怯地在我耳邊說:「他好恐怖啊,鼻子比狗還靈!」
我說:「楊督察真是天生奇材啊,可惜的是,你那種……那種……特異功能吧,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完全可以歸於病態,也就是說你所聞到的所謂的『奇異女人香』,正常人根本聞不到,因此不能算是證據的!」
楊子興微笑著說:「不錯,但只要我再碰到她,我一定可以從氣味上辯別出來。僅憑這一點,無論她如何改頭換面,隱芥藏形,只要碰到我,她就休想從我鼻子底下溜掉!她遲早會被我逮到!」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他竟然還有這宗本事!照他這麼說,我所懷疑的事情,豈不是非常容易被他證實?
我試著問:「楊督察,你還記不記得田甜在總統套房裡慘遭殺害的案子?」
楊子興說:「當然記得!」
我說:「太好啦!那次怎麼沒聽你提起過『聞香識女人』的本事呢?」
楊子興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那樁案子很複雜,到目前都沒有一點眉目。」
「你不是說,可以聞到女人留下的香味嗎?」我急著問,語氣變得很不禮貌。
楊子興說:「我說的女人香,是由女人身體所散發出來的自然清香味,是她本身獨有的,不像什麼蘭寇,香奈兒,灑在人身上,你有我有全都有!況且,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香味的,通常來說,人長得越美,身體就會越香……」
白小璃早就紅著臉,退到旁邊吹風去了。
我說:「照你這麼說,那兇手不是女人,至少不是一個身上帶著濃濃香味的女人?」
楊子興說:「沒錯!」
「也就是說,那次的兇手跟這次的小偷,不是同一個人?」
「肯定不是!我什麼時候說過,她們是同一個人?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啊?」
我吃了個憋,不敢多問,心裡不知是喜是憂。楊子興絕對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騙我!這就證明,我之前的假設是不成立的!可我實在想不出,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可以無聲無惜地進入酒店殺人!
黃博通似乎對「聞香識女人」這門學問非常感興趣,他笑著說:「你剛才說,自己在部隊的時候,受過系統地培訓,那麼這套特殊本領也有人給你培訓嗎?」
楊子興說:「那倒沒有。」
黃博通說:「難道純屬先天形成,後天再努力也學不會?」
楊子興鄭重地點點頭,說:「對極!」
黃博通說:「那你總有些心得體會吧,能不能透露一點點呢?」假如學到手,用來泡妞,肯定大有裨益!
楊子興說:「其實很簡單,當我們來到一個新的環境中,由於氣體的擴散作用,裡面的氣味都會自動地鑽進我們的鼻孔。這個環境中所有人的氣味也會同樣地鑽進來,只是我聞到了,而你們聞不到。」
黃博通聽了,耷拉著腦袋提不起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