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校的路上,平常從不見有人駐足的地方,站著二十來個男生,校服的顏色表明他們不是同一個年級的。二十具大塊頭遠看像堵「人牆」,有的手上托著一個籃球,有的腳下踩著一個足球,有的兩手空空叉在腰間,都是運動型的男生,二十來個聚在一起,陣勢有點嚇人。
「不會是打群架吧?」要是以前,我肯定會認為他們在列隊恭候我的大駕光臨,可是最近幾天不大太平,我不敢往好的方面想。
等我走近,他們當中最高大威猛,最英俊瀟灑的那位男生衝到我面前來。他不是別人,正是那天跟郭重陽單挑,卻被郭重陽一拳嚇倒,學校裡骨灰級別的帥哥——貝殼漢姆。
幾天不見,貝殼漢姆風采依舊。他古銅色的臉上三百六十五天不見笑容,裝得比古天樂謝霆鋒之輩還要酷三分,烏亮深邃的眸子,挺拔的鼻樑,蝴蝶形的嘴唇微閉著顯得他有幾分多情,再加上硬郎的身材,整個人看上去十足一個帥哥無疑!
貝殼漢姆說:「我久候多時了!」他的聲音有點冷,就像來自遙遠的天邊。
他身後的哥們也齊聲說:「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真懷疑他們當初就是因為聲音相似才聚在一起的,而不是因為球技。
我說:「你們想幹什麼?」
貝殼漢姆冷酷的眼神裡儘是空虛和落寞,似乎早已紅塵看破,心灰意冷。他腳下踩著一個足球,此時用腳輕輕地一勾,足球猛地彈起三米來高,貝殼漢姆用頭去頂足球,足球彈起後又落在膝蓋上,左右左右地彈來彈去,最後乖乖地落在他的腳上,不動。
好球技!
貝殼漢姆果真名不虛傳!
問題是,二十來個大塊頭男生大清早埋伏在這裡等我經過,絕對不是只想炫耀他的球技!我又不是貝克漢姆羅納爾多,就算我再賞識他們的球技,對他們來說也沒用啊?
貝殼漢姆說:「我要找他再比一場!」這裡的「他」當然是指郭重陽,看來前一次的失敗,對他的打擊不算小。
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嚇得毫無還手之力,換作任何一個熱血青年,都是終生難忘的恥辱!何況貝殼漢姆在學校還是大名鼎鼎的「球星」呢,他身後站著數以萬計的「粉絲」,一恥俱恥,他的失敗使得一大堆的人面目無光!名聲得來不易毀掉不難,長期苦練風雨無阻汗流浹背塑造出來的貝克漢姆式的「硬漢」形象,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看一眼都得洗眼睛的委瑣小人面前轟然倒塌。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說:「你準備好了嗎?打算比什麼?」
貝殼漢姆說:「比拳!」
嘎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他忘了自己前一次是怎麼輸的?人啊,摔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不過,大塊頭應該有大智慧才對!他怎麼看都不像個莽夫!
我說:「好啊!不過,你應該直接去找他!我沒權答應你什麼。」
貝殼漢姆說:「有勞你帶個口信,兩天後的老地方,不見不散!」說到這裡,足球在他腳上彈起來,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肋下。
好球技!
二十來個男生齊聲說:「記住,老地方不見不散!」說完,抬頭挺胸閃人。
真是莫名其妙,我又沒惹他,竟然找上門來了,想起來覺得好笑!因為在我看來,他們就像一群發了狂的瘋狗,逮著人就咬!
郭重陽來得很早,正在教室門前的樹陰底下練拳呢!他背對著我,做出一個跨步的姿式,雙臂張開,正是一招「白鶴晾翅」!我走路沒有聲響,他腦後也沒長眼睛,當我走過去的時候,郭重陽說:「小豬,你來了。」
我說:「呃你個傻樣!你怎麼知道是我呢?」
郭陽並沒有停下來,右手往前一探,換成一招「仙人指路」,他依然背對著我說:「沒有一點道行,哪敢在你面前顯擺!我們的東西呢!」
我說:「什麼東西?」
郭重陽說:「資料,我們的資料!」
我假裝無所謂的模樣,笑著說:「什麼狗屁資料!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你……你這個混球!」郭重陽轉過身來,臉色變得鐵青,他接著說:「我昨天去醫院看黃博通,他說兩份資料都在你手中,你究竟想搞什麼明堂!」
我說:「在我手中沒錯,不過,我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篷」的一聲,郭重陽一拳打在我胸口。地球人都知道,這小子成天練拳,往常只聽他吹得厲害,今天一領教,果然非同小可!就算被千斤大石壓一下,滋味也不過如此!或許還有所不及呢!
郭重陽說:「你有很多事情不讓我們知道,為什麼?」
我說:「沒有啊,哪有!」揉揉胸口,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銅皮鐵骨,一個字:痛!
郭重陽說:「我跟黃博通敬重你,並不是因為你的才學!更不是因為你長得帥!而是因為你的誠懇,就是一個『誠』字,沒想到我們看錯了你!……」
「我……」我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郭重陽的獅子吼響起,他「啊」的一陣狂叫,雙眼變得血紅,就跟吃人的野獸似的,我嚇得後退了好幾步,以免成了他的腹中食。郭重陽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他說:「你放心,就算沒有那些資料,我和黃博通也會追蹤到底的,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我說:「那根本就不是資料,只是普通的拉丁文雜誌,只有笨蛋才會當它是寶呢!」真是蠢,早知道去書店買兩份拉丁文雜誌,帶過來給他們,不是很容易混過去嗎?弄得兄弟翻臉的地步,多不值啊!
郭重陽不再說話,留給我一個罕見的表情,那表情似乎在說,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傻子,會相信這麼白癡的謊言!
我想到路上的事情,說:「貝殼漢姆想跟你單挑,兩天後的老地方!」話一出口,我就覺得不妥,因為他正在氣頭上,恐怕天王老子碰到他,都得繞道走。
果然,他二話不說,就要往球場而去——貝殼漢姆在球場上的時間遠遠長於在教室裡面,我一把拽住他,問:「你想幹什麼?」
郭重陽說:「找人幹架!別惹我,滾遠點!」
我沒料到他竟然衝動至斯,他很快便甩開了我的手,眼睛紅得跟喝醉酒似的,似乎除了找人干一架之外,其他的哪怕是天塌下來,都跟他無關!
我哪裡勸得住一頭發了狂的犀牛,可是郭重陽只走幾步便停下,一位美女攔住了他!
美女不是別人,正是經常在郭黃兩人高倍數望遠鏡裡晃動的,絲襪美腿惹得兩人口水氾濫有如黃河決堤之水的白小璃。托郭重陽之鴻福!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過白小璃。
校花!又見校花!
原以為「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我,驚詫於她的含蓄婉約;而剛才還獸血沸騰想要吞噬一切的郭重陽,儼然一段呆木頭,看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