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
方榕一見到韓遠山,就被他蒼白枯槁的臉色給嚇了一跳。
眼前的韓遠山和十天前分手的時候相比,就好像在這短短的十天時間裡衰老了十歲似的,更可怕的,是現在的他,臉上出現的那種異樣的灰白色。在方榕的記憶中,這樣的臉色,他以前只有在瀕死的人臉上見到過。
像韓老這樣的人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子?事先自己怎麼沒聽三哥提起過?
帶著滿腹的疑惑,略有不滿的方榕扭頭往趙三望去,卻發現趙三也是一臉的驚訝。
咦?莫非昨天還不是這樣?
就在心頭閃過這個疑問的瞬間,方榕這才忽然感覺到房間裡的氣息有些不正常,而且,鼻端也隱隱嗅到了一抹淡淡的怪異香味。
「沒事,我剛只是開了個壇,感覺有些累而已。」
「韓老?」
方榕有些不解,剛想開口再問,韓遠山卻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問題。
「你既然也上來了,那正好代我過去看看寨子裡的那些設施吧,如果不出意外,今明兩天就可以全面啟動了。我最近身體不是很舒服,這幾天準備閉門修養一下,如果沒什麼要緊事,你們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嗯,好的。韓老你好好休息,我倆先去那邊看看。」趙三儘管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可是他和此時有些發楞的方榕不同,顯然並沒有將韓遠山的疲態看作太大的事情。
畢竟,歲數這麼大了的老人,偶爾身體有不適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注意修養就是了。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嗯,去吧!」韓遠山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疲態更濃。
「方榕,走啊!」
趙三站起身,看到方榕還在那裡發楞,就伸手輕輕的拉了他一把。
「那韓老你自己多保重,回頭我下去就讓吳老上來看看你。」方榕被趙三一拉,也醒過神來。趕忙勉強擠出了個笑臉。
「唉,我沒事,方榕你不用這麼緊張。冷泉在下面那麼忙,就不用麻煩他了。我只不過是剛才開完壇有點累而已,修養幾天就沒事了。」韓遠山儘管神色並沒有什麼改變,可心裡也很欣慰。
他知道自己現在糟糕的狀態或許可以瞞的過趙三的眼睛,但卻不大可能瞞的過屬於同類的方榕。但是現在看到方榕這麼在意自己,心裡也不由的有些感動。
這個命運多桀的孩子,還是和十年前一樣,那麼的重情義啊!可這樣的孩子,為何還會…一想到這裡,就連以韓遠山的修養,都忍不住在內心裡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吶喊,「上蒼,你老人家的眼睛莫非真的閉上了麼?」
聽了韓老的回話,方榕勉強笑笑,可心頭的那份疑惑和不安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了。
「那韓老你自己就多珍重,方榕,咱們過去吧,不打擾韓老休息了。」到了此時,趙三也感覺出有些不對了,帶著心頭泛起的疑雲,他又輕輕拉了方榕一把。
因為此時,經過這番對話之後,韓遠山臉上的疲態已經濃重到連他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方榕被他一提醒,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拖沓,於是趕緊站起身準備出門。
「等一下。」就在他倆站起身,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已經閉上眼睛的韓遠山卻又出聲叫住了他們。
「趙三,你身上的殺氣太重,這樣可能會對你以後的經商不利,我這裡正好有個小玩意,可以稍微化解下你身上的殺氣,送給你吧。用法也很簡單,貼身收好就行。」說著話,韓遠山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暗紅色的物體,交給了有些不解的趙三。
趙三此時儘管心頭有些迷惑,但本著長者賜,不敢辭的想法,很鄭重的雙手接了過來。等接到手裡一看,放在手掌裡的這個暗紅色物體是個兩寸大小的長方形的東西,根據手上的觸感,好像是塊小木片,但一時之間,就算以趙三的見多識廣,也無法立刻分辨出這入手有些發沉的木片是那種木料。
這長不到兩寸,寬不過三分的長方形木片頂端有個小孔,周邊佈滿了陰刻的雲狀線條,中間的部分被人用有些粗糙手法雕刻著一個看上去好像是傳說中麒麟一樣的異獸圖形,背面也是一樣的圖案。
可以說,整個木片看上去,是個很簡單很粗糙的護身符之類的東西。接到手裡,除了重的有些令人懷疑它不是木頭之外,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這東西能化解殺氣?不過自己身上真的有那麼重的殺氣麼?應該不會吧?自己曾經問過方榕,連他都說自己的殺氣已經收斂的很乾淨了啊。」
儘管心頭不無疑惑,但趙三還是很仔細的把這奇怪的木片放進了上衣的口袋,和一直沉默著的方榕離開了那裡。
「三哥,能給我看看麼?」一出韓遠山的小院,一直沉默的方榕就停住了腳步。
「什麼?」趙三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掏出木片交給方榕。也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了方榕剛才在屋子裡的那種奇怪的沉默。
仔細的摩娑著手中沉甸甸的木片,方榕紊亂的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來自玄武秘笈器物篇的簡短記載:「麒麟璧,長方形,暗赤紅。相傳以千年梧桐樹樹心製成,朱雀宗護身雙寶之一。」
根據玄武秘笈裡器物篇中的簡短記載,自己手中拿的這個木片應該就是朱雀宗護身雙寶之一的麒麟璧無疑。
可是按照器物篇中的分類上看,這麒麟璧應該是屬於護身類的上品秘寶,並沒有韓老所謂的收斂殺氣的功效啊,為何韓老現在會忽然把這東西送給三哥?
剛才韓老說他開壇開累了,可是好端端的他為何會沒事開壇呢?根據自己的觀察,今天他體內的元氣好像比前幾天衰竭了許多,甚至都比自己當初再見他的時候都衰弱了不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而開壇,又是開怎樣的壇才會讓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摩娑著手中沉甸甸的麒麟璧,方榕心裡覺得越發亂了。
「方榕,方榕!」
趙三一看他又開始發呆了,心裡的疑惑也就越發的大了。他發現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這方榕自從見了疲態盡露的韓遠山之後,就老是陷入沉默和發呆中,看上去確實有點奇怪。
難道是為了韓遠山忽然流露出的疲態?可是以韓遠山的歲數,儘管他是非常人,可是偶然身體會感覺不適,這也並不奇怪呀,以方榕的見識和閱歷,應該不至於這麼失態吧?
「哦,三哥,對不起,剛才想事想走神了。給,這麒麟璧你貼身帶好,這可是好東西,必要時候能救人命呢。你瞧,這上面不是有個孔嗎?回頭找根紅線繩串上,以後就可以掛在脖子上,不必再拿下來了。」
方榕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趕緊給他詳細的解釋。
「麒麟璧?方榕你以前見過這東西?剛才韓老不是說收斂殺氣的東西麼,怎麼又變成能救命的東西了?」
趙三微微一愣,接過這個被方榕稱為麒麟璧的東西,又仔細打量了起來,「這東西能救命?」可他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出這東西那裡能救命了。
「我沒見過,不過在一本老書上見過記載。那上面說的也不是很詳細,反正就說是一件在關鍵時候能抗天劫、能保命的奇物,很罕見的東西。」方榕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東西的功效和用法,所以只能含糊的解釋到。
「天,這麼罕見的東西韓老怎麼會忽然送給我?」
趙三心裡一驚,隨即便似有所感的恢復了常態,笑道:「既然是韓老送的,我就知道肯定是好東西,那我回去就貼身帶上,以後永遠都不取下來了。不過今後,方榕你要記住,」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後,又笑著說道:「那天等我死了,你可要記著把它原取下來還給韓老。呵呵,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它是否還能繼續有這保命的功效了。」
「三哥!」
不知怎得,方榕一聽完趙三這番半真半假的笑語,忽然心裡就是一痛,一種奇怪的,讓他非常不舒服感覺就像一道突然劃破了星空的閃電,一下子就讓他有了一種非常難受的感覺,那是一種好像再聽趙三說遺言似的感覺!
心頭狂震之下,他有些失態的沉喝了一聲,打斷了趙三臉上的微笑。這一刻,他隱約有些明白韓遠山送這東西給趙三的意思了,同時也隱隱約約的有些猜到韓遠山剛剛在自己來之前,究竟在擺什麼樣的法壇了。
「韓老,方榕這條賤命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麼付出?那可是要以你百年修為的三分之一精華才能驅動的法壇啊,你這又是何苦?」
沉喝了一聲後,心頭百感交集的方榕就在趙三詫異的注視中,扭頭回望身後韓遠山的小院,一行熱淚終於忍不住輕輕的從他臉上滾落。
正屋內,正在閉目跌坐的韓遠山就在方榕那一行清淚滾落的同時,身子也似有所覺的微微一震,蒼白枯槁的臉上那雙閉著的眼簾動了動,卻最終還是沒有睜開。只是,從他微微蠕動的嘴唇裡,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微不可聞的字眼:「癡兒!」
隨即,他又在深深的遺憾中,收攏起微微有些散亂的心神,重新晉入了可能無憂的大定之中。
因為剛剛,就在廢去了他近百年修為三分之一的精華,才啟動了的七巧問天陣中,儘管相比他之前的其他努力,他是看到了一些本不想看到的東西。可他,卻並沒有真正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些東西。
因為他依然沒辦法看穿籠罩在方榕身上的那層漆黑迷霧,依然看不到方榕今後的命運!
既然看不到,那麼就是說有很多事還需要他來操心。
所以,盡可能的讓自己恢復狀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和方榕一起面對,並度過那段即將來臨的腥風血雨的日子,便已經成了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因為方榕的背上,還肩負著自己三千多族人的將來。
就為了這一點,韓遠山,這個執掌了源遠流長的古老巫門朱雀宗宗門的老人,終於踏出了他逆天而行的第一步:他在剛剛入定之前,將朱雀宗傳承了數千年的秘寶,被巫門中的其他宗派稱為朱雀宗護身雙寶之一的玄鳥珠,吞進了自己的肚子。
玄鳥珠,和朱雀宗掌門信物玄鳥鏡一樣,都是自巫門朱雀宗(即殷巫)宗派立戶以來,就一直是只能由宗主執掌傳承的神秘器物。
和被後來常被人們稱為朱雀鏡的銅製玄鳥鏡不同,即使是以朱雀宗數千年門戶傳承中,歷代掌門宗主的卓越見識,都沒有任何一個掌門宗主能弄清楚,這顆看上去非金非石,又絕對不可能是木頭的,被稱為玄鳥珠的奇特小珠子究竟是由什麼材質琢磨而成的。
那是一顆直徑只有一公分左右的純黑色圓珠,入手沉甸甸的冰涼,有時候入手卻又會輕飄飄的滾燙。整個珠子摸上去並不是很硬,似乎一用力就能捏扁,可是一到有人真的開始使勁了,卻又堅硬的超乎情理。
當年,朱雀宗歷代宗主中修為最深厚的第七十二代宗主,施展出他的碎金手,都未能讓它的形狀有任何的變化。
不光如此,根據韓遠山看到的歷代宗主的手札,後來到了朱雀宗第八十三代的宗主手裡,這顆玄鳥珠還曾被他用當時所能找到的最鋒利的名劍魚藏劍斬過三劍,但也未能在那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跡,而魚藏劍的劍鋒也絲毫未曾受傷,這還在當時的修行人圈子內被稱為了怪談。
但是玄鳥珠最奇特的地方還不在這裡,最奇特的地方就在根據他們歷代宗主口傳,都說玄鳥珠不但是天地間難得的護身奇寶,而且其中還蘊藏著能奪天地之造化的絕大玄機,因為它是當年傳說中,「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天命玄鳥口中所銜所的神物。
一旦參透它其中蘊涵的玄機,就能讓生命永遠的遠離生老病死的苦楚,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共存,不再受天地間任何鬼神的管轄。
總之一句話,它就是這上蒼賜給殷巫一脈的獨一無二的寶物,就算參不透它其中的玄機,就憑帶著它,就能讓修行朱雀宗一脈秘法的人,在內煉時提升將近三成的效果,並能在鬥法中自動化去對手一定的氣勁傷害,就足以使它成為令不少修行人眼饞的朱雀宗護身雙寶之一了。
但是現在,韓遠山為了使自己能在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中幫到方榕,他把這顆也已經被他琢磨、研究了百十年都未能弄明白的小珠子給吞進了肚子裡,試圖用他殘存的那數十年修為,化成本命離火來融煉這顆玄鳥珠,看看能否創造出奇跡來。
這忽然間靈覺一顯後的衝動與他而言,也就是意味著他從現在開始,已經踏上了以往他想都不敢想的逆天之路,他要和方榕一起,共同來迎接似乎不可能突破的挑戰,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再說剛剛還有點詫異的趙三,一看到扭身回望的方榕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和臉上的那兩行熱淚,他臉上的微笑和詫異也慢慢的收斂了起來:「方榕,如果我是你,我會把這流淚的心勁和時間都用在做事上,眼淚,解決不了咱們這些人要面對的問題。」
方榕回頭,迷濛的淚眼中發現此時的趙三臉上一片肅穆。而他剛剛抬起的手,依然穩穩的舉在半空中,遙指著機器的轟鳴聲傳來的方向。那裡,有無數的山民正在和幾十個工一起,在大太陽底下忙碌著,讓那裡呈現出了一片繁忙的景象。
方榕很快的抹去臉上的淚痕,重重的點頭,邁步往那邊走去。他身旁,臉上重新爬上了笑意的趙三也同時抬腳邁步。短短的一瞬裡,兩個人腳下起落的節奏,竟非常奇怪的變成一個。
劉英奇目送葉楓上自己的車走了,這才發現此刻的自己,竟不知道該往那裡去才合適。一時間,他被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給難住了。
往東走,是回公司的路,那裡有很多眼下並不是很急的事在等著他去處理。他辦公室的樓上,就是他老爸的辦公室。起碼,他知道老爸並不反對他娶葉楓。事實上,他不但不反對,而且還比較明顯的自己娶葉楓。按理說,不管如何,他現在回去那裡是最好的選擇。
往西,那是回家的路。路的盡頭往右一拐,就是他自己家那座巨大的,令無數人羨慕著的豪宅。豪宅的後花園裡,住著他頑固到令人頭疼的爺爺。從頭到尾,自從爺爺在自己上次受傷後再見到葉楓開始,就忽然在家裡明確表態,堅決不許他娶葉楓進劉家的門。甚至,要求他馬上和葉楓斷絕來往,而理由,僅僅不過是他認為葉楓命相剋夫!
為了這件事自己不知道頭疼了多久,撒嬌,耍賴,甚至於威脅等種種手段都用盡了,就是無法打動拿定了主意的爺爺。要不是最後自己躺在病床以死相迫,估計爺爺也不會勉強答應暫時讓自己繼續和葉楓交往。
但是為什麼剛剛在自己向葉楓保證在三個月內,就解決龍翔在聊城的投資事件的時候,第一個在心裡想到的就是回去後找爺爺商量,而不是一向自己的老爸?
沉吟著,劉英奇迷迷糊糊中往前走了幾步,差點撞到了一個路人的身上。
「對不起!」
匆匆道歉之後,回過神來的劉英奇這才發覺此時的自己正在往西走,「難道一直以來,在我的內心中,真的比較偏向與爺爺多一點麼?」一時間,他愣住了。
「不,肯定不是這樣的!一向以來,我只是因為爺爺從小疼我,而且看他年紀慢慢大了,所以才會順著他的要求,和他學那些枯燥沉悶的術法道統。
儘管自己也不否認,在自己的根基紮穩,學習的術法神通出現一些質的飛躍,並且在一些難辦的生意上屢屢發揮出奇效的時候,自己當時也曾真的激動過,高興過,也曾想過下了決心要好好跟爺爺他老人家學上一輩子的念頭。
但那只不過是一時間的衝動而已,隨著年齡的增大和老爸慢慢的把生意交到自己手上後,在迅速體會到了金錢和權力的巨大效果後,自己搖擺不定的心不是又重新回到了父親這邊麼?怎麼現在,就在這件關係到自己終身幸福的大事上,自己卻忽然的這麼猶豫了起來?
難道一直以來,自己真的只是在心裡自己騙著自己,只有到了最重要的關頭才明白什麼對自己來說,才是應該選擇的?
「不,決不是!」近乎有些恐懼的,滿頭滲出汗珠的劉英奇握拳喊出了口。
「咋了兄弟?詐唬啥呢?瞧你那熊樣是不是被女友給甩了?」
看到他當街失態的樣子,剛路過他身邊的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其中一個痞子模樣的年輕人更是在一驚之後,不滿的調笑起他來。
他臉上一紅,隨即便變了顏色。
「瞪你媽呢,小白臉你找打是不是?」或許是被他那凌厲的一眼給瞪毛了心,也或許是那痞子開口的那會就想找茬,那痞子也變了臉,嘴裡罵著就衝了過來。
「滾!」
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滾字後,劉英奇側身讓過對方的來拳,一個沒忍住,一腳就把那傢伙踹到了馬路邊上。
「吱!吱!吱!」
劇烈的剎車聲中,等那被踹翻在馬路邊上的地痞從猛然剎住的車輪下拚命爬起來時,迅速喧囂了起來的現場怒罵聲中,早已經不見了劉英奇的影子。
一口氣衝進自己的院子,劉英奇這才喘息著停住腳步。但是,一股子說不上理由的憤怒,卻像可以燎原的熊熊烈火,迅速的燒過了他的心頭。
「哼!都是那個該死的方榕,就是因為他,自己原本平靜順利的生活才會被攪的一塌糊塗,要是沒有他的存在,自己在聊城和省城那裡就不會接連受傷,如果自己不受傷,就不會驚動爺爺,要是那次不驚動爺爺,爺爺就不會注意到小楓的命相,注意不到小楓的命相,他就不會反對自己娶小楓。
要是他不反對自己娶小楓,自己又怎麼會有今天這種意外的失神,要是自己沒有失神,現在的自己又怎麼會在街頭和一個下三濫的痞子發生糾紛?又怎麼會上演在大街上拚命狂奔這樣丟人的節目?也不知道有沒熟人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舉動,要是被人知道了的話,那不知道又要丟多大的人……
對,就是那個該死的方榕,要是他不存在的話,自己又怎麼會在下意識裡,不知不覺的想要得到爺爺的?又怎麼會陷入現在這種左右為難的局面?
狠狠用家裡的傭人送上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汗,劉英奇心裡越想越是惱火,越惱火就越覺得這個罪魁禍首方榕該死,越覺得他該死,就越覺得自己應該首先取得爺爺的,要取得爺爺的,自然自己就要選擇爺爺也行。
「嗯,就這麼辦!」在把毛巾扔在桌上,飛快的往後花園衝去的時候,他已經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哈哈!乖孫子,你終於做出選擇了?」
聽完他的一席話,當爺爺的劉不愚臉上終於拋開了平時的淡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嗯,這些日子以來,我就一直在想爺爺您平實的教誨和父親告訴我的那些理由,我考慮了再三,終於漸漸明白儘管在對事物本質的看法上,爺爺您和父親的看法基本是一致的,但是在深刻程度和某些時候的實用性上,爺爺您要比父親他看的長遠和深邃多的。
所以我選擇爺爺,同時回頭也想告訴父親,其實爺爺您的最終目的和他的最終目的之間並沒有根本的衝突。之所以以前老發生爭執,那是因為他作為普通人,根本就不明白,也不瞭解很多東西的原因給造成的誤會,並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大問題。爺爺,我會用我的實際行動讓父親他明白的!」
很自信的站在那裡,劉英奇一臉認真的迎著自己爺爺的注視侃侃而談,真有一番濁世佳公子的風範。
「英奇,你能有這番領悟,實在沒有白費爺爺這麼多年化在你身上的心血。其實爺爺也知道你能這麼選擇,有多半也是想讓爺爺高興,讓我同意你娶葉楓進門。現在你既然能讓爺爺這麼高興,只要你能答應爺爺一個條件,那麼爺爺也就遂了你的心願。」
「什麼條件,爺爺你快說!」突如其來的轉機瞬間就讓劉英奇的心狂跳了起來。
「給我劉家多生幾個男丁出來。我不管是你和她生也罷,還是和其他什麼人生也罷,至少要給我生出三個以上的男丁出來。其中,至少有一個要自小就由我來教導,你們不得過問,能答應麼?」說道這裡,劉不愚的那雙老眼中閃起了精光,神色也變得嚴肅無比。
「哈,沒問題,沒問題。別說一個,三個都讓爺爺您來教育都沒問題,他們是我劉家人,不聽爺爺您的教育聽誰的?呵呵。爺爺您還真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什麼條件呢,哈哈哈。」
說到最後,大喜若狂的劉英奇再也忍不住心頭的狂喜,哈哈傻笑了起來。
「嘿嘿,劉家人就一定聽我的教訓麼?」劉不愚可沒他那麼高興,只是神色有些黯然的嘿嘿了兩聲。
「爺爺,老爸也不是不聽您的,只是他很難打開心結罷了。畢竟,畢竟當年好像您老人家也……」
欣喜之餘,原本只是想勸勸爺爺的劉英奇終於還是沒小心觸碰到了他們劉家素來誰都閉口不提的禁忌。話一出口,他才猛然發覺了這一點,臉上的笑容立時隨著打住的話而消失了。
「好像我也有什麼?」
陰沉著臉,那雙寒光閃爍的眸子在孫子忐忑不安的臉上停留了半晌,劉不愚並沒有像他孫子想像中的那樣暴怒了起來。
「那次聽老爸說,好像,好像,好像說***死,全是爺爺您惹的禍。」劉英奇吞吞吐吐的猶豫了一會,一咬牙,很乾脆的說了。
「那次?」聽了這話,身子一晃差點坐下的劉不愚臉上猛的一白,立時不見了絲毫的血色。
「就是那年大年夜,您和老爸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後,您走了,老爸一個人在那裡喝悶酒,結果喝醉了,我去扶他回房的時候他說的。」
劉英奇儘管非常擔心爺爺發怒,但心裡也奇怪的有種繼續說下去的衝動,所以慢慢的口舌流利了起來。
「嗯,他那次怎麼是怎麼說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劉不愚難看的臉色在慢慢的恢復血色。
「老爸他說,兒子,以後別和你爺爺走那麼近,他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遲早會害死你的,就像當年害死你奶奶一樣。真的,聽老爸一句話,別和他走的太進,否則我們劉家遲早連根都會斷送在他手裡的,兒子……
老爸就說了這些後,睡過去了。以後不管我怎麼問他,他都說自己沒說過這個,不過還是叫我不要跟著爺爺學那些密法。」
「否則我們劉家遲早連根都會斷送在他手裡的,否則我們劉家遲早連根都會斷送在他手裡的……」喃喃的將這句話重複了兩遍,劉不愚瞬間變得青白難看到極處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奇異的艷紅,身子大大的晃動著後退了一步,一張口,「哇!」的一聲中,扶著椅子站穩身子的他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爺爺!爺爺你怎麼了?」
看到一向被自己視為無所不能神仙之流的爺爺忽然張口噴出這麼一大口鮮血,而臉色也頓時變成了駭人的灰白色,劉英奇一下子慌了神,儘管他不知道爺爺為何會變成這樣,但他已經隱約知道,是自己的話闖了這場禍。
「禁聲!」
一聲暗啞的低喝堵住了孫子的喊聲,撫著胸慢慢在身邊的椅子上坐倒的劉不愚急促的喘息了幾口,這才軟弱無比的低聲說道:「英奇,別嚷嚷。我沒事,稍稍休息一下就好了,你給我護法,其他的話你等我醒來後咱們再說。」
「嗯,好的爺爺,你趕緊療傷,別的我們等下再說。」最初的驚惶已過,而隨即在感應到爺爺的身體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不堪的劉英奇這才稍微鎮定了些。
輕輕點了點頭,劉不愚吐出堵在胸口的那口濁氣後,就盤坐在椅子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此時,一直灑落在木雕明窗上的陽光慢慢開始西移,房間裡的光線緩緩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