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破天沒有絲暈的猶豫,他舔了舔嘴唇,朝王魁笑了笑,手中的血斧已經高高舉起,被鮮血染成褐色的骨甲在夜色中放出冷厲的光芒。
「不要過來!」王魁已經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殺意,他將女人推在了面前,整個人縮在後面,高聲叫道。
女人彷彿死去了一般,任由他推拉著,毫不反抗,只有那偶爾起伏的胸脯,還讓人感覺到一絲生氣。她身上佈滿了淤青,被王魁撕扯得破爛不堪的衣服已經遮掩不住她的身體,如玉般白淨細膩的肌膚在寒風中輕輕顫動著,更讓人憐惜。
「求求你們,救救冰姬,我們臨風樓將來一定重謝!」剛才躲在地上的一個男子爬了起來,他躬身行了一禮,低聲說道。
「公子,臨風樓是南陸永州的一個小宗派,據說是世家所傳的修行方法,倒是沒聽說過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風天翔看了男子一眼,在夏無塵耳邊輕聲說道。
「若是有勢力的宗派,只怕也不會遭遇到這些吧。」夏無塵淡淡地說道。
他說話聲音雖然低,但卻隱隱的傳到了男子耳中,他面上血色翻湧,但終於還是低下了頭,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只是片刻之間,場內的形式又發生了變化。
「撲哧」一聲悶響,王魁的左臂已經被從身後突然出現的傀儡晶晶斬落,痛的他渾身劇烈,看著還在地下微微的手指,他忽然大聲慘叫了起來。
「可惡,又被小炫的傀儡搶先了一步!」蚩破天恨聲說道,他惡狠狠地看了剩下的幾個人一眼,猛地踏前一步。
「我和你們拼了!」王魁轉頭大吼道。
他手臂已斷,用來護身的女子也被傀儡奪去,已經毫無屏障可言,看著身後那幾個男子仇恨的眼光,他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在外面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只要報出叔叔的名號,人們往往要讓他三分,王魁哪裡吃過這樣大的虧。眼看生機已逝,反而激出了他的狠性。
他雖然靠謝鴻的名頭招搖,但本身也是被各種靈藥喂大的,修行的也是名門功法,此刻情急拚命,到也有幾分威勢。
他喉間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全身被青色的氣芒包圍,斷掉的手臂處還在滴血,卻不管不顧,猶如發瘋一般的衝了上來。
「來的好!」蚩破天大聲喝道,他血斧在空中劃出個半圓,一道紅芒如盾般橫在胸前,這正是風天翔結合他的身體創出的功法,雖然不能持久,但卻威力強橫。
他性格強雄。對手越是反抗的厲害,他越覺得有趣,眼看王魁這一擊氣勢如雷,面上反而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轟隆」一聲巨響,兩人猛地碰撞在一起,王魁噴出一口鮮血,胸前添上了一道巨大的傷痕,白骨森森,看起來煞是可怕。蚩破天也被震地後退了一步。面上一片通紅,但明顯好過王魁許多。
王魁全力一擊雖然不能殺敵,但卻破開了一條出路,他趁著蚩破天退後,整個人高高躍起。猛地朝站在後面的夏無塵撲了過去。
他雖然實力不濟,但觀察之下,也看出站在後面的夏無塵才是真正的話事之人,與其和眼前的蚩破天硬碰,也許看起來瘦弱點的夏無塵更好對付一點。
「成了!」王魁如電般撲了過來,捲起的勁風將枯草根根截斷,他面上已經露出喜色,抓著眼前這個少年,自然可以脫困而出,只要能夠出去,那就可以傳信給叔叔。
「這樣的小宗派竟然敢對自己動手,一定要滅他們滿門。」他恨恨的想道,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對方跪地求饒的場景,卻沒注意到夏無塵嘴角的一絲冷笑。
「為什麼沒有人出來阻攔?」王魁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慮,但這已經是他最後一個念頭了。
寒芒怒冰,一道劍光映著如血的月色,淒冷的劃破夜空,周圍的溫度瞬間低了下來。
夏無塵負手靜靜地看著前方,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星瞳手中冰魄已經收了回來。
眼前的王魁詭異地懸在空中,周圍被玄冰包裹,面上露出驚懼的神情,卻無法做出下一個表情,就好像被冰封了千年的冰雕一般。
「破!」夏無塵沉聲喝道。
「卡嚓」一聲脆響,玄冰應聲片片裂開,碎成了無數的小塊!包括裡面困著的王魁,慢慢的化為血水滲入了地面。
「主人。」蚩破天揀起地下的一塊號牌,遞了過來。
「已經六塊了嗎?」夏無塵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輕輕握在手中說道。
「多謝幾位仗義相救,不知如何稱呼?」見大局已定,之前出來答話的那個男子脫下衣服,將已經昏死過去的女子裹住,低聲問道。
「拿來吧。」夏無塵並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說道。
「什麼?」男子微一遲疑,苦笑著說道,「我臨風樓之前也是雄心萬丈,但沒想到卻落得了個如此下場,不管如何,總是多謝幾位的救命雪恥之恩。」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號牌,轉手丟了過來,原本紅潤的臉已經變的一片死灰。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將來若有用得著我們臨風樓的地方,只管開口。」男子低聲說道,和另外一個男子收好重傷的同伴,微一拱手,急速離去。
「跑什麼跑,好像誰要殺他們一樣。」蚩破天嘟嚕著說道,提著血斧走了過來。
「公子,我們這次擊殺龍麟謝鴻的侄兒,萬一傳了出去,只怕有點麻煩,不是……」風天翔看了看已經遠去的幾人,揮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不必,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此地的所為,峨嵋必定知曉。我們擊殺此人卻是符合道義,就算是謝鴻知道了,也不敢公然說個什麼,這幾人留著,反而是證據。不管這些名門大派私下裡如何,但表面的文章還是要做的,謝鴻暗地裡再怎麼樣忿恨,只怕眾人面前也只能對我們說個好字。」夏無塵沉吟著說道。
「這次被困在璇璣圖內,雖然有點出人意料,但連番爭鬥下來,也證明了我們之前辛苦修行沒有白費,若是此次參會的宗派都是如此,我們卻是大有可為。」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不惹到我,那就無所謂,但如果搶先攻擊,卻是絕不能放過。」
他手中一緊,號牌已經片片破碎,化為一堆細粉落在了地上。
在這璇璣圖內,一樣有日出月開,雖然景色大異外界,但也自成一番天地,這幾日來,他們碰上了好幾個宗派,或是埋伏,或是正面爭鬥,對方的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但都被他們一一破解,其中死在蚩破天血斧下的人更是不少,讓眾人信心大增。
「沈先生,你推算的結果如何?」夏無塵轉頭問道,這幾日,雖然沈心禪在爭鬥中起不了什麼作用,但他的推算卻是無一遺漏,讓玄心宗在爭鬥中佔盡了先機,這次能夠斬殺王魁,也是靠他推算出來的方位。
「情況有點不對。」沈心禪皺著眉頭說道,他手中的星盤在月下閃著幽光,看起來如同一塊巨大的玉石般。
「宗主,你看,這是我這些天來推算出來的星圖,這些紅點代表參會的宗派,每一個小格代表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沈心禪指著星盤上浮現出來的地圖說道。
「璇璣圖的奧妙我已經參透了一點,這是根據璇璣圖製出來的場景,這個區域內的宗派一共是二十一個,現在我們手中的號牌已經有七塊,那剩下的紅點應該還有十四個,但你看這裡。」他沉聲說道,「現在只剩下了六個。」
「那就是說,除了我們,還有其他宗派在獵殺。」夏無塵看了看他手中的星圖,輕聲說道。
「應該是這樣了。」沈心禪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到是不必再費力氣了,沈先生,你找出一處安全的地方來,我們就等著他們好了。」夏無塵淡淡地說道。
陣法已經設好,只要有人踏進就會發動,方圓兩里之內,風天翔密密麻麻的布下了無數的禁制和密術,徐炫也在一邊幫忙,她指揮著傀儡晶晶,不時的小心埋下各種零散的小東西。
蚩破天提著血斧警惕的在四周巡視,沈心禪又在埋頭推算他的星相,不時地皺著眉頭,如果解開一個難題,他就會在貼身的羊皮紙上快速記下,但更多的時候總是低頭沉思著。
火光很溫暖,雖然是在璇璣圖的幻境之中,但奇怪的是野草和樹枝卻可以燃燒,在黑暗中發出明黃的光來,不時的有夜風掠過,將已經燒盡的飛灰捲起,隨風飄向了遠方。
夏無塵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靜靜的睡著了,星瞳將他的頭輕輕扶起,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腿上,側身為他擋住了夜風,定定地看著燃燒的火堆,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