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雖然幽靜,但呂琳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不停走動,她緊咬下唇,神情很是不耐。
老金頭的眼睛已經被她晃的快要花了,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說道,「姑奶奶,你就消停點不行啊,你再這樣,我頭都要被你晃暈了。」。
「不行,我忍不住了。」,呂琳手中彈出匕首,她前後划動了幾下,高聲叫起來。
「你可千萬別搞出什麼花樣來,夏公子說了要我們在這裡等他的。」,老金頭翻了個身,繼續躺了下去。
「哼,和你這種膽小的老頭沒話說!」,呂琳早料到他會這樣說,她轉過頭,盯著發呆的蚩破天說道,「大個子,怎麼樣,你去還是不去?」。
她卻是精明,雖然心憂呂族的安全,但也知道自己一個人沒什麼作為,想辦法要拉上蚩破天一起。
「你可別亂煽動他,夏公子可是交待的好好的,我們只需要控制龍船就行了。」,見她拉攏蚩破天,老金頭急忙說道。
「老頭,你閉嘴。大個子,你就不想去找你家主人嗎?萬一他現在深陷重圍,正等著你去搭救了?」,呂琳一眼瞪了過去。
老金頭被她一吼,縮了縮頭,卻是沒敢再搭話。
「這個小姑娘脾氣不是很好,上次脖子上被劃破的傷痕現在還在隱隱做痛,萬一再被她扎上一匕首,卻是沒地方喊冤了。」,看了看她手中雪亮的匕首,老金頭明智的選擇了眼不見為淨,用被子緊緊摀住了自己的頭。
「主人可比我利害的多,碰到什麼事情都沒問題的。」,和夏無塵一路走來,蚩破天明顯對他很有信心。
「我說的是萬一,假如萬一了?」,呂琳並不死心,繼續著她的勸說大計。
「嘿嘿,如果真有萬一,我去了也是累贅,只能給主人添亂。」,蚩破天歪著頭看著她,並不被她說動。
蚩破天不太願意想事情,但並不代表他無腦,呂琳的用意他多少也明白一點。而且夏無塵既然已經吩咐過,那麼他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可以了。
「哼,還什麼蠻族的武士,長生天的子民,我呸,你連我這個女人都不如,你有什麼臉說自己是男人。」,呂琳見不能說動他,乾脆大罵了起來。
「你!」,蚩破天沒料到她會這樣說,面上血色一湧,臉紅的和豬肝一樣,猛的站了起來,整個人如同一座小山一樣朝呂琳逼了過去。
「你什麼你,你有本事就和我一起去啊!」,呂琳見這個方法有效,心中大喜。
「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和我一起進去,要不你就在這裡做你的縮頭烏龜,我一個人去好了!」,呂琳盯著他血紅的眼睛,毫不示弱。
蚩破天伸手取過血斧,猛的一腳跺下,整個暗室都好像晃了一晃,他厲聲吼道,「你可別小看我們蒼狼的子孫,前面就算是刀山,我也一樣可以劈過去。不過主人交待的事情卻是不能違背的。」。
呂琳嚇了一跳,她愣了半晌,突然蹲了下來,雙手緊緊將臉摀住,嚶嚶的哭了起來,「你們都欺負我,我現在一個親人都不在了,你們就都敢欺負我了,我可憐的哥哥啊。」,她低頭哭了半天,老金頭從被窩裡斜眼看去,卻是一滴淚水都沒有。
「你別哭了,我說你別哭了!」,蚩破天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顯然被她哭的慌了手腳。他放下血斧,想要上去勸慰卻又不知道這麼樣開口,只是急得不停的搓手。
本來還是假哭的呂琳,哭著哭著,想起呂族生死不明的同胞,又想起慘死的哥哥,心頭一陣酸楚,卻是真的哭了出來,一時間哭的梨花帶淚,整個暗室只聽見她嚶嚶的悲鳴聲。
「你以為我想哭嗎,要是你的家人都被人抓去了,你還能坐在這裡逍遙的等嗎!嗚嗚,你不幫忙也算了,你還嚇我。嗚嗚,媽媽啊,你在哪裡啊。」,興許是哭的時候想起了媽媽,她哭的越發大聲了。
蚩破天看著呂琳淚水淋漓的小臉,頭腦一陣恍惚。
呂琳的話讓他想起了遠方北地的親人,讓他想起了被南兵抓去的妹妹,如果她還活著,應該也有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這麼大了把。
他定定的看著呂琳,不由的想道,「如果是我的親人失蹤了,我會這樣逍遙的坐著等待嗎?」。
一時間,暗室內只聽見海浪拍打甲板,和呂琳嚶嚶的哭聲,蚩破天的思緒好像飛回了那遙遠的冰雪蠻荒之地。
這個蠻族漢子少有的歎了口氣,面色一正,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陪你去還不成嗎!」,蚩破天抓了抓頭,悶聲說道。
「真的?」,呂琳抬起哭紅的雙眼,認真的看著蚩破天,好像生怕他反悔。
「當然,我們北地的漢子可不像你們南人,我們長生天的子民可是說話算數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蚩破天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高聲的答道。好像為了加強他說話的效果,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發出震天的響聲。
「謝謝你啊,蚩大哥,我是真的著急了,剛才我可不是有意要罵你的。」,見蚩破天做出保證,呂琳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她低聲說道。
「好了,我們走把。」,蚩破天將血斧扛在肩上,踏前一步,掀開甲板就要出發。
「等等,蚩大哥。」,呂琳從牆角取出一床被單,刷的一下從中撕開,仔細的將血斧包了起來。
「好了。」,呂琳拍拍手,看著被包裹成粽子一樣的血斧,開心的說道。
「你搞成這樣,我可這麼樣去殺敵?」,蚩破天納悶的問道。
「蚩大哥,我們是進去探聽情況的,爭取和夏公子匯合。你扛著這麼大一把斧頭進去,是人都知道你要去砍人了,那我們還不死的快啊。」,她低聲說道,又將頭髮盤起,換了件寬鬆的衣服,在臉上塗抹了幾下,頓時變成了一個矮小的少年。
「原來這樣啊,那行,我就聽你的。」,蚩破天揮了揮包的嚴嚴實實的血斧,低頭說道。
老金頭越發往牆角縮了縮,身上的被子越發拉的緊了些,如果牆角有縫,他到寧願躲進去才好。
「行了,老頭,你就別躲了,可沒人指望你,你就在這裡守著龍船,如果夏公子找我們,你就說我們進去了。」,呂琳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轉頭說道。
她想了想,猛的一下將老金頭身上的被子掀開,伸手在地上畫了一個圖案,「你告訴夏公子,如果他看到這個,就表示我們在附近。我會在經過的地方都留下這個圖標的。」。
在暗室中呆久了,外面的陽光讓人眼睛被刺的生疼。龍船靜靜的停在岸邊,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偶爾幾聲喧鬧從遠處傳來。
「走,蚩大哥,我們順著聲音走。」,呂琳帶著蚩破天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是一座橋。」,蚩破天搭了個涼棚,抬頭望去。
「嗯,不過橋上有人看守。」,呂琳仔細的數著橋上的人數,「一、二、,一共六個。」
「怎麼辦,殺過去嗎?」,蚩破天舔了舔嘴唇,血紅的眼睛射出一道精芒。
「不行,只要有一個跑掉,我們就會被發現的,還是先等等看再說。」,呂琳看著橋上不停走動的守衛,輕聲說道。
時間過的飛快,只是轉眼間,日頭已經西斜。
蚩破天搖了搖有點疲倦的頭,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但呂琳還是盯著橋頭在看,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樣,讓他很是不解。
「行了,蚩大哥,你看出規律了沒有。」,呂琳一聲輕呼,高興的說道。
「什麼規律,我只看見他們不停的換人,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到沒發現什麼。」,蚩破天納悶的問道。
「他們這裡的守衛每半個時辰一換,每次交換的時候大概有四分之一柱香的空隙時間,這個時候是沒有守衛的。」,呂琳興奮的說道。
「那又這麼樣,這麼一點時間我們兩個是不可能跑出守衛的視線的,只要被發現,結果還是一樣,不如直接上去砍來的痛快。」,蚩破天掂了掂手中的血斧,沉聲說道。
「那可不一定啊,蚩大哥,等會你可要注意,我怎麼樣說,你就怎麼樣做。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打啊。」,呂琳低聲叮囑道。
「行,就按照你說的辦。」,雖然不明白呂琳說的話,但蚩破天還是悶聲應道。
「注意,就是現在了。衝!」,眼看橋上的守衛背影剛一消失,呂琳急忙說道,猛的掠了出去。
「快,蚩大哥,再快一點。」,兩人運足了速度,拚命的在橋上飛奔。
「停,蚩大哥,轉身!」,呂琳突然停了下來,背轉了身體,朝原路緩緩的走了回去。
「這!」,蚩破天愣了一下,但還是和呂琳一樣,轉身走了回去。
「慢慢的,不要著急,蚩大哥,表情放輕鬆一點,放心把,沒事的。」,呂琳低聲說道。
「你!說的就是你們兩個,幹嗎了?」,身後一個聲音高聲喝道。
呂琳慢慢的轉過身去,「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有什麼事情?你們偷偷的過橋想幹嗎?」,一個大漢高聲喝道。
「我們是藍水營的,隊長派我們過去對面的船上取點東西。」,呂琳不慌不忙的答道。她已經從夏無塵口中知道了那些黑衣人的來歷,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
「哼,藍水營,你有出入的路牌沒有?」,大漢冷哼了一聲,喝問道。
「啊,怎麼沒有?難道是出門忘記帶了。」,呂琳裝模作樣的在身上摸了半天,低聲答道。
「那可就對不住了,藍水營雖說利害,但沒有路牌也不能放心。」,大漢揮揮手,「回去拿了再來。」。
「我們過去真有急事啊,這一來一去的半天時間就沒了,回去我們還不得被隊長罵啊,這位兄弟,你就幫幫忙把。」,雖然心裡樂開了花,但呂琳臉上卻一絲也不敢表露出來。
「去去,誰和你是兄弟!再說可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了,想要過去,你拿來路牌再說。」,大漢斜眼看著呂琳,冷聲說道。
「那算了,我們回去拿了路牌再來。」,呂琳也不再多話,生怕被這大漢看出破綻來,急急的走了過去,迅速的消失在他們眼前。
也是他們運氣好,這座島嶼被漩渦天險包裹,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出過事情了,島上的守衛早沒了多少警惕之心,讓他們這樣輕易的混了進去。
「大哥,你平時不是很好說話的嗎,今天怎麼就是不放他們過去了?」,大漢身後的一個人問道。
「哼,上次他們藍水營的和我打賭,輸了賴帳,害我到手的東西也飛了。今天不整下他們,我這口惡氣可出不來。」,他看著呂琳的背影,恨恨的說道。
「不過大哥,這兩個人我好像從來沒在藍水營看到過啊。」,身後的漢子顯然有點不放心,低聲說道。
「管他的,也許是新進的人把,你管這麼多幹嗎。對了,鍾六,今天晚上去喝酒,你可不要不來啊。」,大漢雖稍有疑慮,但馬上就丟在了腦後。
呂琳等到走出守衛的視線,馬上拉著蚩破天一陣飛奔,直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了下來,耳邊聽的人聲鼎沸,明顯是一個大街市的模樣。
「呼……」,呂琳拍了拍胸口,吐了口長氣,雖然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還是被嚇了一聲冷汗出來。
「可嚇死我了,不過總算進來了。蚩大哥,這麼樣,我這個辦法不錯把。」,她得意的笑著,轉頭朝蚩破天看去。
卻見蚩破天瞪大了雙眼,一動不動,明顯看的呆了。
「蚩大哥,你在看什麼,這麼專心啊。」,她順著蚩破天的眼睛看了過去,頓時和他變的一樣,兩個人就這樣呆立在街頭,一動不動。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